16、相互试探
比赛开始了，古凝收回凝望君子剑的目光，轻轻侧头抬手，那只漂亮耀眼的蓝尾翠凤蝶扑闪着翅膀停留在古凝手背。
而在他所在的半场上，无论是空气还是地面上都散落着许许多多莹亮的细碎光点。这是蓝尾翠凤蝶的鳞粉，吸入会造成短时间的眩晕与幻觉。
古凝眉目半阖，幽幽开口：“小少爷，对上我你可不要大意啊。”
“自然，我从不小看任何对手。”佘见云礼貌回答。
无论平常还是战斗，佘见云都不喜欢跟陌生人对话。此刻他草草应付一句，就开始分析对手。
蓝尾翠凤蝶是一种常见的攻击力低下的兽武魂，佘见云回途路上在介绍泛大陆的书上看到过。一般来说，蓝尾翠凤蝶魂师能修炼到不领武魂殿补贴，那都属于天赋绝佳，像古凝这样的，应该是有奇遇，或者背后有什么势力供他修炼。
这种武魂具有飞行能力，但武魂决定属性上限，蓝尾翠凤蝶魂师的速度并不快，赖以生存的就是拥有致幻作用的鳞粉。但能形成眼前这么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或许不完全是鳞粉，而是由鳞粉混合魂力构成的某种伪领域？
抛开那看见就烦的鳞粉，佘见云将目光落到那矮个子瘦弱男人手里拿着的一对奇异的弧形武器。
对方双手各自持握一柄，上面泛着青蓝绿的光。细且长，感知力下，能够明显察觉出那上面有锋利且细密的倒钩锯齿，看上去不像刀更不像棍。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倒像是一对被放大了的蝴蝶肢体。
清虚剑随着意念落入手中。
脚边第三道黑色魂环缓缓闪烁着抬起，持续加速直至升空结阵。佘见云横剑而立，漫天都是正在快速凝结的玉白色菱形冰晶，佘见云立于暴风阵眼，微眯着眼打量那个娇小的男性对手。面上淡笑，心中升起些许趣味。
那对武器叫什么来着，蝶翼？很好听的名字，就让我来领教一下吧。
清虚剑第三魂技，斗气霜雪！
“古凝选手一如既往地使用了蓝尾翠凤蝶的鳞粉领域，在这个领域能让对手进入幻觉状态，在古凝选手胜利的233场博弈中，这个算不上魂技的幻觉领域为他带来了超过200场的胜利，看来古凝选手是很想拿下这一场比赛的胜利了。”
格局还没有形成，主持人的解说随之而来：“当然，我们第一次参与斗魂博弈的佘见云选手面对这个领域也很谨慎，甚至第一个魂技就使用了声势浩大的万年魂技。”
铺天盖地的阵仗确实让本来对这个刚到50级、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不以为意的古凝摆出了防御姿势，不过古凝虽然目光警惕，但却为这气势磅礴的万年魂技而咂舌，心中没有一点作为对手的紧张感，反而全是对暴力美学的欣赏。
他承认他在十几年的等待里是有那么一点点扭曲，但身为占天冕下的下属之一，怎么能忍住不对这位小少爷投去敬仰的目光？十八岁的魂王啊，他实在是太符合他们这些人心中的光了。
古凝一震臂膀，美丽的蝴蝶高高飞起避战，旋转飞行间，无数光点洋洋落下汇入那片被鳞粉占据的领地。
一边是漫天飞舞的鳞粉光点，一边是浩浩荡荡的冰晶结阵，整个斗魂台被泾渭分明地劈裂成两个区域。
这一刻，双方的气势势均力敌。为了不打扰战局，拥有翅膀的主持人招手唤来一个悬浮台踩了上去，收起翅膀不制造大范围气流，同时又蹲下.身体撑在悬浮台边缘观察博弈的情况。
多刹辛解说道：“无数拥有强烈攻击性的冰晶在视觉上无疑压住了鳞粉领域，古凝选手也做出了防御姿态，两名控制系魂王的斗争，究竟谁能更胜一筹呢？”
主持人没有活跃气氛，两极分化的格局也在眼前，周围的观众开始紧张起来，看样子生怕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打扰到场中那两人。但也有观众惊讶着感叹，这样年轻的两个魂王魂力得多凝实，才能制造如此庞大的景象。
佘见云此刻别说笑了，脸色难看得要命。他一见到那掉粉的蝴蝶就狠狠皱眉，强烈的破坏欲结合在这个地方感受到的不适，就如同在心中暗自.焚烧的地狱火，正被不断添柴加薪越激越烈。
讨人厌的蝴蝶。
挥一个剑花将清虚剑负在身后，佘见云左手呈扇骨弧状往前一送——数枚凝结完毕的冰晶剑气直冲古凝而去，飞速的残影在灯光下留下一条绚丽的弧线。
华丽流畅的线条让人忽略了他脚边那微微闪烁的紫色魂环，牵动局势的攻击下，也没有人能注意到一道微不可见的冰白色光丝直奔上空的蝴蝶而去。
但事实上，距离蝴蝶并不远的多刹辛注意到了佘见云对蝴蝶的攻击，但是他的职业素养让他选择视而不见。
他只惊呼着留下一个挑逗人心的悬念：“好！佘见云选手开始攻击了，速度并不快的古凝选手能躲过去吗？”
冰晶携着凌厉的冰冻气息迎面而来，古凝一跃而起身姿翩翩，在空中灵活翻腾全部有效避过，在他的控制下，佘见云发出的攻击连他的宽大衣袍都没有沾染半分。
古凝尚未落地，心中已经对小少爷的能力有了一个大概的估计。
古凝心里很是失望，这位佘家小少爷也就一般般吧。就像那种含着宝石长大的娇弱贵族一样，看着声势浩大，只不过伤害约等于零；控制能力也不怎么样，四舍五入已经在为控制系魂师丢脸了。
但冰晶剑气擦身而过那一瞬间，对面的佘见云轻笑，狠狠一握拳头，刚才疾驰而出的冰晶猛然爆裂！
多刹辛目光一亮，在空中开始拱火：“古凝选手躲过去了，但谁都想不到佘见云选手的冰晶能够炸开，这实在是给了古凝选手猝不及防的一击，不愧是越级魂环，攻击力比一般的第三魂环高出数倍！”
威力十足的爆炸所形成的气流将来不及防御的古凝直接往前掀出五、六米距离！几乎落到了两个区域的交界处。
古凝猝不及防受到重击，但55级魂师的体魄也不是开玩笑的，他在震惊之余及时止损，这点爆炸对他来说问题并不大。但他稳住身体后突然带着复杂的情感抬头，看着佘见云周围那一大片的冰晶，古凝瞳孔微缩，整个身体顿时紧绷起来。
他娘的，这东西居然会炸！
多刹辛也适时点明：“佘见云选手的第三魂环的厉害之处不在于速度与攻击力，而是在魂力的支持下，那不断补足的可怕数量。面对拥有如此强力魂技的佘见云选手，古凝选手将如何应对呢？”
古凝没有回头看，所以他也就没有看到他那引以为豪的鳞粉领域此时已经出了问题。
冰晶爆裂处肉眼可见空出一片干干净净的没有鳞粉的空间，佘见云望着自己的“杰作”，验证了之前的想法，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愉悦。
这片由蝴蝶鳞粉构造的伪领域果然是由魂力构成，什么光点鳞粉，障眼法罢了，那就是个由魂力结合天赋技能所构造形成的幻觉空间，只要用适当的手法破坏掉，根本不会形成任何威胁。
佘见云松开握着清虚剑的手，双臂抬起，数百枚冰晶感应到魂力牵引而不断颤动，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可恶，还想炸我，你以为我还能让你如意不成！？
对面的古凝见佘见云这幅架势，顿时咬了咬牙。
他手握蝶翼，高高举起的双手不断震动，无数正常形态的蓝尾翠凤蝶从他宽阔的袖子里成团飞出，他脚边唯一的黑色魂环应声闪烁，飞出套环快速张大挡在身前形成一道蓝绿色的光幕。
本来看上去一撕就破的蝴蝶从光幕里穿过，就如同被渡了一层不死神光，本来纤薄的身躯变得坚韧起来，泛着青绿色的金属光芒。
第五魂技，千蝶极壁！
“千蝶极壁，这是古凝选手极少使用的第五魂技。”
随着蝴蝶与冰晶相互交叉的攻击，多刹辛紧跟着介绍。
“这个魂技源于一只万年蓝尾翠凤蝶，与古凝选手极为相合，令古凝选手的第五魂技罕见地拥有两种攻击形态。一种用于囚困，蓝尾翠凤蝶的鳞粉能让被囚困者迷失神智；一种用于攻击，就如同大家所看到的，数不尽数的蝴蝶通过魂技拥有了金属身躯，化作旋风时锋利的蝶翼能在短时间内对敌方造成巨大伤害，尤其是防御力低下的辅助系与控制系魂师。”
古凝的蝴蝶能自己锁定攻击对象进行攻击，他将蝴蝶脱手后只需要专心应付速度奇快还会爆炸的冰晶就好。
而另一边，佘见云的剑气冰晶不在于是否攻击到古凝，而是借着攻击古凝的动作炸毁那个令佘见云感到不快的鳞粉领域。所以在佘见云的控制下，能真正落到古凝身上的冰晶攻击寥寥无几。
面对这种看上去一戳就会死的金属脆皮蝴蝶，佘见云压根没舍得用冰晶去对付，而是重新拾起了清虚剑，基础的劈砍刺挑剑招如春雨沥沥，更如同雷电迅疾，佘见云一剑下去能劈死一大片。
佘见云这样不走寻常路的选择下，就让观战的观众有一种古凝游刃有余，而被蝴蝶包围的佘见云力不从心的感觉。
连场外包厢中，对佘见云实力心中有底的李郁松看到这幅场景，都不免把心给吊了起来。他靠近玻璃，抄着手死死皱眉看着底下。你倒是争点气啊小子，拿出你今天下午对付卢老头那招，第一魂技不用你留着生草是吗。
比赛场上空踩着悬浮台的多刹辛看了一眼至今仍被佘见云第二魂技凝结出的冰层困住的蝴蝶，又看了一眼明显落于下风的佘见云，难得有些纠结起来。
大斗魂场里，主持人的声音是能被全场听到的，在这种条件的制约下，主持人不能主动提及一些可能影响战局的线索。比如古凝不知情，多刹辛就不能主动说他的蝴蝶已经被佘见云给困住了。
但这要如何解说？
多刹辛犹豫片刻，当看到镜头捕捉到佘见云脸上被蝴蝶划了道小口子，多刹辛终于热情开口，看上去很是为场上的形势感到高兴。
“天啊，佘见云选手被蝴蝶伤到了！”
“果然，两位选手之间的魂力还是有不少差距的，尽管同样是万年魂技，但第三魂技与第五魂技在攻击力方面确实有所差别。不过佘见云选手的冰晶也给古凝选手造成了一定麻烦，先前的鳞粉领域已经被冰晶的爆炸炸毁了不少地方，但佘见云选手还有很多冰晶没有被使用。”
“面对这样的局势，他们又将怎样破局？”
聒噪。
故意露出破绽的佘见云用基础剑势挥剑格挡击杀蝴蝶时，还分出一丝心神去关注周边环境，甚至听到主持人的解说声音还在心中骂了一句。可以说是很讨厌这样多余又不实际的解说了，尽管对于大斗魂场来说这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娱众行为。
而且主持人那身在战场范围，但却高高在上的举动，让佘见云有种不如连主持人一起打下来的冲动。没有人能这样站在他的头上，哪怕是工作人员也不行。
佘见云看得很清楚，从一份没有多少信息的选手资料与短暂的交手中，他很轻易就能得知古凝是个足够年轻强势，也足够自负的魂师。见鳞粉领域被自己破坏得差不多了，佘见云就假装被蝴蝶纠缠，没办法分心操控冰晶继续对古凝造成攻击，以此来引古凝发动其他魂技。
但这时候古凝有一个很奇怪的行为，他没有选择乘胜追击，而是选择转身去修补他那个鳞粉领域。随后他一抬眼，就看到了被冰层困在空中的蝴蝶。
古凝：“……”
可恶的臭小子。
很好！
同样在空中的多刹辛注意到古凝的目光，终于能说出那句话了：“天啊，有人注意到了吗？佘见云选手是什么时候对空中避战的蓝尾翠凤蝶发出了攻击？！”
已经被蝴蝶团团包围的佘见云听到主持人的声音，从缝隙中瞄了一眼至今还在天上的大蝴蝶，以及地上那看得有点傻眼的古凝，心中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笨蛋。
看不见我已经被困住了吗，这时候还管什么蝴蝶，快来攻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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