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血脉
翻车了。
朔月平静地看着身上的人因为愤怒而愈加显得潮红的脸庞，心底里倒是没有感到后悔或者不甘。
他只是有些遗憾地想，看来自己对于这位大少爷的了解，还是不够。
夜芒星看出了他眼底的平静，挑了挑眉：“怎么？你是觉得我不敢惩罚你吗？”
他白玉一样细腻光滑的手揪住了朔月脖子上的领带，另一只手轻轻巧巧地握拢领结上方的圆环，一点一点地收紧。
朔月很快就感受到了呼吸的不畅。
他轻轻地闷哼了一声。
夜芒星的双手像是两条吐着蛇信子的白蛇，美丽又危险。看似无力的手腕纤纤柔柔地随意摆弄着那黑色的硬质领带，一勾一挑都掌控着身下人呼吸的节奏。
朔月那苍白的脖颈很快就被勒出了一道细细的红痕。
夜芒星修剪得圆润粉嫩的指甲轻轻划过这些暧昧的痕迹，引得指尖的皮肤轻颤。
他狡黠地笑着：“看来你也很敏感啊？”
即使呼吸受阻，朔月一贯优雅从容的神情也没有出现丝毫裂缝。
他冷静地说道：“那还是比不上您的。”
夜芒星：……果然还是就地勒死比较好吧？
夜芒星眯起了眼睛，思考着吸血鬼的设定。
这个世界上少有混血儿，但也并非没有。从过去很多条案例来看，混血儿所传承的血族的血脉越强大，那么自身也就会越靠近血族的身份。反之，则更像人。
《血夜》这本书直至第一部结尾，也没有透露出朔月吸血鬼血脉的来源，似乎其父亲只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小贵族。
因此这份血脉对朔月的影响不得而知。
那么针对吸血鬼人类血仆的强制命令会对他有作用吗？
夜芒星心底里琢磨着，便稍微放轻了手下的力道，让朔月暂时得以喘息。
他看着对方虽然有所抑制但仍剧烈起伏的胸膛，冷不丁地说道：“你·突·然·让·我·吸·血·是·想·要·做·什·么？”
带着魔力的话语宛如具有实形，直直地闯进朔月的大脑。他眼神一瞬间有些迷茫，虽然几秒后便恢复清明，嘴巴却不自觉地张开，吐露出所有的一切。
“……月家的家主来了，我需要去和芙娜夫人交换新的信息。”
夜芒星：确实还是就地勒死比较好。
他抿着嘴，狠狠地在朔月的脸蛋上捏了一把。原本时时刻刻带着完美面具的人，此时被捏得脸摊成一张大饼，看上去滑稽又可笑。
夜芒星看着朔月因为中了“强制命令”而湿漉漉望着自己的乖巧眼神，又觉得自己才是可笑的那一个。
明明已经和朔月说了无数次，自己根本不在意对方两边站队的行为，现在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却仍然是心里有一根刺一样地扎心。
哈，哈，这是什么养不熟的白眼狼吗？这一个月以来的互相商讨算什么？自己这一个月来就没有半点让对方增加信任？芙娜说什么他都马不停蹄地跟着跑？
夜芒星手里作乱的动作更加不加忌惮了，双手齐上，将朔月一张脸揉捏得面团一样。
他不知道是该气朔月的无情，还是该气他自己一厢情愿。
——又或者是气自己的“过分在乎”。
明明主角就是这样一个没血没泪心比铁坚的人，他早就该明白的。
中了“强制命令”的朔月此刻却仍旧保持着孩童一般的懵懂，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夜芒星。
见到这样纯粹的眼神，夜芒星心中忽来的气又很没尊严地消散了。
他有些沮丧地喃喃自语道：“你要是平常也这么单纯该多好啊。”
朔月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没有听懂。
夜芒星消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灌木丛中起身。他故作恶狠狠地回头朝朔月说道：“今·天·月·亮·升·起·来·之·前，你·就·一·直·躺·在·这·里，不·准·出·来。”
现在太阳才刚刚探出头，要等到月亮出来，还有好几个小时。
一方面，夜芒星想要小小地惩罚一下对方；另一方面，出于私心，他短时间内实在是不想看到朔月那张脸。
他还有正事要做。
直觉告诉他，月家家主的来访预示着一场大的变动。无论如何，他得旁敲侧击从父亲那里获得今日会谈的信息。
脚步声逐渐离去。
朔月乖巧地仰面躺在灌木丛中，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一抹阴影笼罩在他的身上。
“呀，没想到在这里能够看见你。”少女清脆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来者是一名留有银白色卷发的女孩，从外表来看不过十一二岁。女孩今天穿着浅蓝色缀有白花的短裙，俏皮可爱。
“你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了。”朔月没有睁眼，只是冷淡地回应着。
“嘿嘿。我全部看见了，从你们卿卿我我开始……哎呀，别生气，我只不过是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那么戏也看够了，你可以走了。”
“别这么生分。不过你也真是宠着那个大少爷，他说什么你都听呐。”女孩笑眯眯地戳破朔月之前的演戏，“明明‘强制命令’对你无效的。”
“他不能知道我吸血鬼血脉的来源。”朔月一字一句说道。
女孩的笑意浅浅挂在嘴角，眼睛却锐利了起来：“……这么说，你知道我的身份了？是那个少爷告诉你的？”
女孩，也即是夜芒星口中那位月家的家主。今天前来夜家拜访。
她盯着朔月毫无波澜的面容看了几秒，又甜甜地弯起了眼睛。
“哎，我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情报，对吧？我们这么多年的合作难道就因为这种小事而要破灭？哎呀呀，这就是传说中娇妻吹枕边风的威力吗？”
朔月终于睁开了眼皮，冷冷地扫了一眼对方。
“好了好了，我不拿你们说趣。你原本是想要支开那个少爷，来找我的吧，现在我亲自来见你了，多么有诚意。”少女双手提起裙摆，行了一道礼，又接着说回正题，“我这次来夜家是为了一个月后的无月之夜了。这次我会改变规矩，全城的适龄者都将拥有进入秘境的资格。”
朔月对她口中的变化并无太大兴趣，只是警告了一点：“爱丽丝，不准对他动手。”
爱丽丝的笑意僵了一瞬，半响，才用一副看稀奇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朔月一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哼，你欠我一个人情，我心软的兄长大人。”
说罢，美丽的少女退至树下的阴影处，霎时化作一团漆黑的羽毛，羽毛浇着灰黑的火焰，迅速燃烧成灰烬。
当灰烬消散，一只乌鸦从中飞出，冲向天空，消失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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