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等到李样再次回到出租屋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再次被抛弃的李柿子对主人十分不满，躺在沙发上看也不看他。李样这才想起来早上又忘了给柿子喂食。
“小柿子，过来吃饭啦。”然而小柿子却没给他任何回复，仿佛要绝食抗议主人的不公待遇。
“你不吃我拿给楼下的大黑了!”
“喵呜~”柿子听说有人要跟自己抢食物，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捍卫自己的主权。
“还治不了你了，小样儿。”李样笑着揉了揉柿子毛茸茸的脑袋。
“爱我别走，如果你说，你……”手机突然响起来，李样赶紧在撕心裂肺的歌声响起前接通了电话。
“样哥，不是说好了出来玩儿嘛，你啥时候有时间啊？”
“晚上吧，我六点去给那个小朋友送饭，八点去找你们。”
“好啊，不见不散哦。”
挂断电话，李样看了看依旧乱成一团的房间，还是躺在了昨天晚上的位置。改天再收拾吧，先睡一会儿。他想了想，又拿起手机给许起发了一条信息，然后才安心睡觉。
晚上六点，李样按时来到了医院，许起不出意外也是醒着的，正在打游戏。看到他来了，马上放下手机，眼巴巴的看着他。李样被他看得心慌意乱，只能别过头去，“吃饭吧。”
“嗯。”
等到许起吃完饭以后，李样边收拾东西边说，“我晚上和同事出去喝酒，可能没办法陪你了，有事记得打电话给我。”
许起眼里的光暗了暗，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好……”李样走过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乖，哥哥走了哈!”然后转身离开。许起自嘲地笑了笑，又躺回了被窝。
“欸，样哥!”小梅护士走了过来。
“怎么了？”
“那408的孩子啊，上次问我能不能开灯睡觉，我说，医院规定必须熄灯，估计这孩子小，怕黑呢。”小梅笑着说道。
“噢，这样啊，我知道了。”李样听后，若有所思地靠在墙壁上，想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蔡正打电话，“喂，菜鸡。”
“老大，能不能不要叫我菜鸡……”蔡正委屈巴巴地说。
“今天晚上不和你们喝酒了，有点事。”
“你能有啥事儿啊，约会呀？”
“嗯，医院约会。”
“咋啦，那孩子出事儿了？”
“没事，就是怕黑，我陪陪他。”
“啧，那么大的男孩子还怕黑，够矫情啊，我那么大都敢半夜一个人看鬼片了。算了算了，去吧，我看你把人当亲儿子呢，那么贴心。”
“我只大他九岁好吧，你九岁当爹啊？”
“嘿嘿，那当情人总行吧，欸，你可别打我，我随便说说，不来就不来吧，那等那孩子出了院我们在好好聚聚。”
“好，挂了，拜拜。”
李样摩挲着手里的电话，情人？可是，他也是男孩子啊。
他走到医院尽头，抽了三支烟，夜风细腻地拍打着梧桐树梢，这个夏天，还真是令人惊喜啊。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李样才再次回到病房。
“李警官？你不是……”许起从被窝里露出双眼，看着他。
“喝酒啊，喝完了，就回来了。”李样一本正经地说。
“你们喝酒那么快吗？”
“我们就是去楼下大排档开了几瓶冰啤而已，等你伤口好了，我再带你去吃。”
“好啊。”许起笑了笑，露出两颗白白的小虎牙。
“阿起，额，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许起愣了愣，“可以……啊。”
“我们聊聊可以吗”
“嗯？聊什么”
“可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我？”
“嗯。”
许起沉默了很久，李样也不催促他，耐心的等着。
很久之后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我……”许起收起了一直以来看似阳光的一面，他的眼神变得深沉如墨。
“我七岁时父母离异，他们都不愿意抚养我，我知道，我也不想跟着他们任何一个人，最后法院把我判给爸爸，刚离婚那几天，我爸爸就天天早出晚归。有一次，他出去后，我悄悄骑着自行车跟着他，看见他在和一个女人约会。每天晚上爸爸回来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丢不掉垃圾。”
许起停了下来，想笑，但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成为了他们追求爱情路上的绊脚石，后来，我让他走，我说我可以一个人生活……就这样，他离开了，很快就开始了新的生活。他……和我妈妈也会每个月给我打钱，生活费，学费。我一个人，生活了将近十年了，甚至是逢年过节，他们也不曾回来……回来看一眼。”
李样已经知道许起的身世，但当听到他亲口说出来时，还是非常心疼。
“没关系，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你马上就长大了，就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许起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声，“对啊，还有几个月，就是18岁了呢。”
李样把凳子挪近一步，伸手摸了摸许起的头，“而且就你这样儿的，肯定有不少小姑娘喜欢吧，以后会有人爱你的。”
闻言许起抬头看着李样，没有说话。李样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虚不已，心里麻麻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不会。”
“啊？什么？”
“我……不会爱。”
许起叹了口气，“李警官，一个很久没有感受过爱的人，是没有去爱别人的勇气的。”
现在是北京时间22:59，医院马上熄灯了，李样还想说什么，突然眼前一片黑暗。
“熄灯了啊。”李样开口，他低沉的嗓音穿透黑暗，直达许起心口。
“对啊，李警官，快回去了吧。”
“醉了，不能开车。”
……
“你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什……什么？”许起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你睡，我陪着你。怎么？睡不着？还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啊？”李样似乎心情很好，说出的话也带着三分笑意。
“你会吗？”许起操着小奶音，语气里带着一点期待。
李样想了想自己在ktv里唱歌时他们惨不忍听的表情，想了想，说，“不会……”
“可惜了，声音那么好听呢。”
“你是在夸我吗？”李样眼里盛满笑意。
“不明显吗？”许起轻声笑了笑。
“嗯，下次，下次练好了再唱给你听。”
“好，那你可要记得哦。”许起轻快的说，全然不见刚才那个忧郁少年的影子。
“嗯嗯嗯，快睡吧，伤口好得快。”
“好。”
病床上的少年闭上双眼，修长的睫毛颤了颤，李样借着月光，凝望着少年的脸。过了一会儿，许起睁开眼睛，撞上了李样的目光，“李警官，你要在这里坐一晚吗？”
“我……一会儿靠墙上睡吧。”
“你上床睡吧。”
“啊……什么？”
“病床那么大，一起睡吧。”许起说完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了一片空白的位置。
“我怕弄疼你。”李样后知后觉……这句话有歧义啊。
“没关系，伤口在左边，你睡我右边。”
“好……好吧。”李样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上了床。
“晚安，李警官。”
“晚安，阿起。”
咚……咚……咚，炽热的心跳在黑暗的夜里，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真是比酒还令人沉醉。单人病床不算大，两个男孩紧紧挨在一起，这不是一个人的心跳声。他的身上没有酒味，只有属于男孩子淡淡的体味。这味道，让许起十分舒心。
第二天，在许起拒绝李样第九次后，还是让李样给他擦了擦身子。擦完以后，两个人的脸都红到了耳根。在这期间，陈意驰也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看许起。听着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天的惊险场面，脑子里却想着其他事情。
第三天，李样从隔壁摔了腿的大爷那里借了一个轮椅，推着许起下楼散步。医院算不上高大上，但绿化很好。楼下的长凳上坐着一对情侣，女孩穿着病号服，靠在男孩怀里，男孩温柔地亲吻着女孩的发顶。李样别开头，目光落在许起柔软的发顶上。他从兜里掏出一颗巧克力，剥开，递给许起。
随后两个多星期，李样去上班了，他又开始了脚不离地的生活，但还是坚持在百忙之中抽时间给许起送饭，往往还没看着他吃完就接到一堆电话，最后还是许起笑着催促李样离开，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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