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你看！这个就是尤笛安奥特曼，我跟你说过的！”李秋敏兴奋的拍了拍宋镜湖的胳膊，宋镜湖后知后觉的点头附和。
“你到处看什么呢？”李秋敏感受到了她的敷衍，不太高兴。
宋镜湖在寻找自己噩梦中那双眼睛，她不记得那个孩子的名字，也几乎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子，只记得他皮肤雪白，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珠儿，漂亮的让人想起易碎的珍宝。听到李秋敏的声音，她收回视线，“哦，这里的小朋友我都不认识，就想看看。”
新认识的小伙伴比她想象的要善解人意，“你是不是谁都不认识有点儿害怕？没事儿的，有我呢，一会儿我给你介绍他们。”顿了顿又说，“下午每个班都会去后院玩儿滑梯，你到时候就能认识他们了。“
宋镜湖点点头，表示自己并不着急，然后用手指着旁边的小门问，“这里面是什么啊？”
“是老师的办公室。”李秋敏知无不言，“除了石老师，别的老师都在这里办公，对了，石老师，你是不是还没见过她？胖胖的，总戴大墨镜，她不是每天都过来，要来也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过来，她还会在看动画片的时候发零食，可好啦。”
她又看了看那扇门，心里发冷，记忆里这个石老师确实也这么讨孩子喜欢。
电视机里面的怪兽倒地，奥特曼用标准姿势飞走，几个老师从大厅旁边把午睡用的小床搬过来，捉鹅似的一个一个把小朋友安置在里面，刘晓亮和几个男孩儿还在激动的模仿动画片里的绝招，被生活老师天南地北的隔开，只能悻悻消声。宋镜湖努力装嫩，忽悠着生活老师把自己和李秋敏安排在一起，睡在靠着墙边的位置。
李秋敏眼睛里都是星星一样的快乐，生活老师一走就翻过身来拉宋镜湖的手，宋镜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放低了声音跟她说小话，“除了石老师，幼儿园还有几个老师啊？”随后努力让自己更像一个害怕老师的小姑娘，“哪个最凶？”
“还有咱们班张老师，小二班小石老师，她是石老师的妹妹，中一班的孟老师，中二班李老师，她可凶了，我记得她班上男生不听话，她把木头尺都打断了。”
“打那个男生？”宋镜湖惊道。
李秋敏像模像样的点点头，随后皱着眉头极尽想象力的想把画面传达给小伙伴，让她以后能够避开女魔头。
“其实打的是那个男生的桌子，打那个男生怕不是要把人打死。”系统突然冒出来插了一句嘴。“这丫头是听老师之间闲聊听来的，这老师人不错，你可以让她帮帮忙。”
“什么意思？”她在心里跟系统交流，“别的老师都不能信吗？”
“倒也不是不能信，怎么说呢，这是1998年的一个普通幼儿园，租的是民宅，你难道指望几百块钱雇来的老师能多喜欢孩子？只要能混，谁会跟工资过不去。“系统咸咸的说，“不过这个李老师稍微更有良心一点儿罢了。”
宋镜湖心思一转，系统听起来有些过于理所当然，“你怎么知道我想起来了？“
系统把之前的任务清单调出来，上面的第一行日期已经由灰色变成蓝色，后面跟了个括号，标注着已开始三个字。
“顺便提醒您，本系统能查看一部分原时间线上的发展过程，”系统再次欠揍起来，“就是你作为小屁孩儿不一定看得到的那部分。不过鉴于你之前对本系统态度不佳，本系统不那么想全部告诉你呢~“
要是和系统的对话里能发表情包，塑料假笑的小黄脸一定能刷屏。
“高等文明创造出你这么个玩意儿是为了给自己添堵吗？“
系统轻笑了一声，“这你别管，你想不想听，想听就求我。”
宋镜湖当然是要听的，但是系统的臭毛病她也不想惯着。旁边的小丫头刚结束了关于打断尺的血腥描述，进行到下一阶段，“大班和学前班也是各有两个老师，不过和咱们不在一层楼，他们在二楼，上午咱们学拼音的时候他们下来玩儿，我没怎么见到过他们。”
生活老师这时候走过来给旁边的小孩儿掖了下被子，李秋敏刷的一下闭上眼睛，装睡装得相当熟练。宋镜湖心里差点笑出声，小姑娘反侦察能力挺强，有我当年的风范。
看着大部分孩子都睡着了，生活老师才转身出去。
“哦，还有就是生活老师和厨房的王叔叔，她俩是两口子，不过总打架。”李秋敏小大人儿似的叹了口气，“有一次生活老师手都包纱布了，还有一次眼圈也是青的。”
“我妈说，”李秋敏回头看了两眼才放心地跟宋镜湖说下去，“我妈说厨房叔叔不是好人，你以后也离他远点儿。”
“王奇硕，退伍军人，”系统看宋镜湖不理他，不甘寂寞得插话，“妻子名叫李桂芳，她身上的伤不是因为丈夫家暴，是她弟弟打出来的。”说到这里系统似乎也有点厌恶，“她弟弟你恐怕也是记得的。”
宋镜湖努力搜索记忆，对于这个生活老师的弟弟似乎没什么印象。
李秋敏毕竟也是个小孩子，精力有限，又说了几句之后自己也困了，宋镜湖适时的保持了安静，没多一会儿小姑娘就睡的极香。
她自己则从小床上爬起来往卫生间走去。屋子里拉着窗帘，有些昏暗，为了不吵醒别人，她只能提着鞋光脚走，老师们在一个教室里磕着瓜子午休，她溜着墙边走过去，没有惊动她们。
她当然不是要去卫生间。
但恶之花最开始露出花蕊的地方却正是这里
小时候她曾经一度非常疑惑，为什么这家只有日托没有全托的幼儿园，卫生间里面会有热水器。虽然租的是民宅，但是卫生间里早就已经被重新装修过，扩大面积，增加隔间，洗手池和便池都是长长的水泥槽。要说是为了让孩子们用热水洗手，可他们也从来没用上过，不论冬夏都是直接放出来的自来水，更何况热水器的淋浴喷头根本不在洗手间里。
后来，有天中午的排骨汤可能实在太好喝，她多喝了两碗不小心尿了床，于是十分机智的打算把褥子和睡衣上面的黄圈圈洗掉毁尸灭迹，抹杀尿床的黑历史。
直到那一天，冰山隐藏在水面之下的一角才出现在她眼前。
宋镜湖小心的穿过卫生间旁边通的小门，看到了多年来在噩梦之中无数次闪回的后院。院子北侧有消防疏散的户外楼梯，上去左手边是大班和学前班的午睡间，右手边就是石老师办公室的二层。
没错，作为幼儿园的园长，时常戴着墨镜的石老师有着两层办公室。
李秋敏如果没在关键信息上出问题，那么就可以确定园长今天不会过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宋镜湖打算无论如何都要先进去看看。她先在一楼的墙根下用步伐大概测量了一下办公室外部的长度，然后踮起脚尖走上楼梯。
“不要直接进门，”系统的声音在她脑海中轻轻响起，但还是把高度紧张的宋镜湖吓了一个激灵。“你试着推一下窗户，在楼梯缓台上就能够到。”
宋镜湖伸长了胳膊用指尖努力推了一下那扇窗户，系统恨铁不成钢的急道“不是往里面推，是往侧面推！”，小丫头如梦方醒，把窗户推出了一小条缝隙。然后干净利索的爬上楼梯扶手，踩着窗台进了办公室。
“一会儿记得把脚印清掉，”系统听起来心很累，“你们这位园长非常谨慎，这几天这扇窗户锁不住你能进去，明天她搞不好就要来修窗户了。”宋镜湖点点头，把手心里藏着的几根黑色发夹又胡乱插回脑袋上。系统惊了一下，不可置信的问她，“你这是什么情况？合着刚才我不拦着你你就要去开锁了？”
“差不多吧，这么多年没用过这招，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成。“她微微一笑，“大学的时候总忘带寝室钥匙，练出来的。”
宋镜湖从窗台上猫一样轻轻一跃站在地上，环顾四周，二楼应该被用作休息室，摆了一张双人床，床边还有电视和沙发。
“正常人的选择难道不是去问宿管阿姨借或者等室友回来吗？”系统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儿来。
“啊，太麻烦了，耽误我睡午觉。”宋镜湖脱了自己的鞋子提在手里，在南侧的墙面各处不断轻轻敲打。外面看着明显是两扇窗户，里面却只有一扇，肯定有鬼。不到半分钟，她就找到了空腔处，按动墙围上突起的边缘，门无声的开了。
宋镜湖结合自己多年以来看恐怖电影的丰富阅历，先搬来一把椅子挡住了门，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走进暗室。系统在她脑海里嗤笑出声，她根本不屑于解释，只有常年当观众的人才知道，看着主人公傻了吧唧的走进去门就关了有多着急。
屋里很黑，窗户拉着窗帘，她不敢随便打开，深呼吸了一下睁开眼才适应这里昏暗的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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