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弃子
孙卓身为魔教一堂之主，久经世故，眼珠子随便一转，就是一个主意，不是吹牛，可以说，他走过的桥，比很多人走过的路还要多，若没有几把刷子，又如何能驾驭魔教里的一堂堂主之位？
无论何时何地。
洞察。
知机。
擅变。
都是过人的本领。
这些本领，孙卓都有。
他瞟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刘元，眼光波动……
突然，孙卓一扬手，平地里霍然卷起一阵狂风，须臾之间生出两道比水桶还要足足粗上一倍的黑烟柱。
黑烟柱如毒蛇般，不断绞动扭曲着，带着一股浓烈的腐败气息朝吕怀定与皇甫鹰同时卷了过去。
烟柱中。
万鬼齐恸。
群魔乱舞。
夜叉手持明晃晃钢刀遇人就砍，魔将张开血盆大口逢人则啖，万鬼千魔，魔焰滔天，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死亡气息。
“嗞……”
“唏……”
“……桀桀……”
黑烟起处。
皇甫鹰与吕怀定并不托大。
他们深知，对付魔教中人，杀鸡须用牛刀的道理，两个人见孙卓发难，同时喝一声“好”，双双出手。
皇甫鹰周身上下早已不见了市侩小人的气息，他一边喝声“好”，一边，腰刀已经出鞘，只见他马步微沉，扎一个童子拜佛式，左手掐诀，右手轮刀猛地朝孙卓挥来的黑烟劈去……
一刀劈出。
如影化形。
瞬间，皇甫鹰劈出的刀光，一分为十，十分为百，百刀又化为千千万万寒光，遮天盖地迎住了孙卓挥来的黑烟，刀光中，百鬼哀嚎，狰狞扭曲，有的鬼头瞬间被劈成两半，扭动着立刻与旁边的鬼头凝聚在了一起，变成一个双头单身之鬼；有的则被刀光一挥而散，化为黑烟蒸腾而起……
皇甫鹰冲身后的衙役大喝道：“张三，李四，带兄弟们后撤。”
“是！
头！”
两个衙役立刻应了，双双腰刀出鞘。
“呛啷……”
“呛啷……”
刘元见这两个衙役一旦出手后，四平八稳，气度不凡，与方才看上去有几分猥猥琐琐的模样大不相同，不由觉得十分诧异。
他们的名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张三。
李四……
可是他们的动作，却令人瞬间刮目相看，刘元不由对皇甫鹰起了几分兴趣，这个捕头，看来，有些东西。
另一边。
吕怀定将手中烟锅一摆，一划，一个明亮璀璨的光圈立刻聚了起了，那光圈迎着孙卓挥来的黑烟向前抵了出去，令人觉得十分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只见。
孙卓发出的那股水桶般张牙舞爪的黑烟柱，被吕怀定划出的光圈抵住后，光圈中，瞬间出现了一只形体奇特的异兽，如龙吸水般张着饕餮大嘴，将那些黑烟源源不断吸入口中。
刘元虽几近昏死，可当他看到眼前这奇异的一幕时，也不由得瞠目结舌。
可是。
就在这时。
孙卓突然闪进圈中，伸手来抓他。
刘元心中一暖。
虽然魔教口碑不好，可是，冲孙卓这份不抛弃手下的行为，刘元觉得他就配得上一堂之主。
孙卓抓住刘元。
眼睛朝刘元瞥了一下。
刘元忽然发现，孙卓的目光中，似乎有一层薄冰。
冰。
是冷的。
皇甫鹰与吕怀定早就料到了孙卓的此招，虽然孙卓朝他两人发出的黑烟看上去魔焰滚滚，十分骇人，不过，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二人立刻洞悉了孙卓的用意。
所以。
当孙卓抓起刘元之时，他们二人如附骨之疽般迅速从两边朝孙卓双双夹击了过来。
刀如催命符。
烟袋似降魔。
吕怀定与皇甫鹰算准了，在二人的夹击下，孙卓势必要将刘元放下。
他们算得不错。
可惜。
他们失算了。
孙卓并没有将刘元放下。
孙卓直接将刘元朝圈外的杜平掷了过去。
“接着……”
杜平一愣，双手不由自主一伸，将刘元接住。
说时迟。
那时快。
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间，孙卓如一片薄薄的纸片般，从皇甫鹰与吕怀定的夹击中飘了出去……
飘到哪里？
飘到了杜平的身边。
孙卓如鬼魅般突然飘到杜平身边后，右手一张……旁边，吕怀定赶紧喝道：“杜平，撒手。”
杜平慌忙将刘元扔到了地上，并且，极其迅速地朝自己的师叔跳了过来。
这时。
张三李四也挺刀冲了过来，与皇甫鹰肩并一处，朝孙卓包抄过来。
孙卓一皱眉。
眼中冷意愈盛。
孙卓瞟了被杜平掷在地上，几近昏死的刘元一眼，他继续跟住杜平，右腕微动，手指一点，将杜平的长剑一收一拢，接着，如闪电般往外一引……
“扑哧……”
长剑瞬间贯穿了刘元的身体。
剑伤处。
恰恰正是上次被唐碗刺中后，一直未能彻底痊愈的旧痕。
变故陡生。
一剑索魂。
孙卓飘出圈外，冷冷道：“吕怀定，你们抱月观的人，杀了我风雷堂的一位香主，这笔帐，我会给你们记着的，还有蜀山派……你们蜀山派，也是帮凶。”
这一变故。
让杜平张口结舌：“你……你胡说……”
孙卓冷哼一声：“你的剑还插在我的人身上，我胡说？”
“你……你……”
杜平很奇怪，自己的剑，怎么突然飞出去刺中了刘元，刚才圈中黑烟弥漫，杜平又被孙卓挡住，吕怀定也没有看清情况，他见孙卓冷喝，以为是杜平担心魔教中人被孙卓救走，所以才痛下杀手的，于是，吕怀定大声道：“魔教中人，天下正派共诛之，就算是我抱月观杀的，又如何？”
孙卓“嗬嗬”道：“嗬嗬……好，好，你们人多势众，多说无益。
……如今这天下，谁的拳头硬，谁说的话就是对的，就有道理，你们杀了我教一名香主，这笔帐，本座给你们记着。”
“那又如何？”
“行……行！”
“腾……”
“簌……”
黑烟起处，孙卓消失不见。
他走了。
他自以为将刘元杀人灭口，免得刘元泄露魔教的某些秘密，并嫁祸给抱月观与杜平的事，做得天衣无缝，他认为这样的结果，也是一盘死棋中唯一的破解之法，可是，他却没有看到，就在他将长剑引向刘元时，刘元脸上的诧异、失望、以及愤怒。
被人当作弃子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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