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训红
……樱井家，究竟是培养出来了一个怎样的怪物啊。
不管是从人脉、为人处世、情报的搜集能力、亦或是做事手腕，简直是继承人的首选，下代家主的标杆。
更深的内容他查不到也不能查到，冲田队长的、额，什么人来着，居然还说会担心对方因为善良而吃亏……
究竟是怎样大条亦或滤镜深厚成什么样才会怀抱这样的想法啊喂！
……想吃红豆包。
这冰冷的世界、只有红豆包才能给他一丝安慰。
樱井千穗理把茶杯放下，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样子，“山崎君，既然你是真选组的队员，有很多事情也方便替我说明，嘛，别紧张，我并不在意被别人跟踪哦。”
“……好的。”看上去完全不像不在意的样子。
“毕竟是【善意】、或者是【保护性质】的跟踪呢。嘛，将您叫下来，打扰您工作的主要原因是，”她停顿片刻，兴许是在措辞，“帮我问一问土方先生或者另一位下达任务的武士先生，愿不愿意做一份清闲差事？”
“……您是指？”去死吗？斩首示众吗？让松平叔开一枪送他们上天吗？
“教导我练一下刀剑。”出乎意料地，女性居然回以这样的言语，“上次栗子送我的礼物是松平叔叔从您们队员里挑选出来的流派吧，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真是抱歉。”
“出于个人原因，我认为自己实力不济，并希望能请来一位剑术指导。而这两位多半是我身份、亦或是我练习剑法之起源的人，如果这两位恰好也有兴趣就太好了，如果并不愿意陪我浪费时间，也请如实回复就好。”
原来不告诉松平叔的原因是不希望给他增加压力吗……
不、但你刚刚的行为已经让他的心理压力瞬间飙升了喂。
吐槽归吐槽、但，“好的。”最好的回复，也只有答应了。
……
…………
“右手抬高，你的右手长着是吃白饭的吗？为了好看所以才专门长出来的吗？”
“重心压低不是让你做压腿，长着一个看上去聪明的脑子为什么没有于之匹配的智商呢？”
“啊，身体再往前倾斜12°——好的，恭喜你，成为了标准的错误答案，ok，拍照完成，我会上传给姐姐的。”
懒洋洋的，提不起什么干劲来的语调。
樱井千穗理稍微调整了下姿势，……腿麻了，这人果然是故意的吧。
虽然大概有猜到对方恐怕并非因为个人兴趣下达任务，但怎么说呢，如果不是他前几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上来就自报家门，自己估计很难猜到他和三叶有关系。
用余光去看，浅浅的栗色短发，黑底金边外套——这几天都看到他穿这身，应该是真选组的队服没差了，很稚嫩、或者说青涩的外表，看上去年纪不大。他没有认真在看她做练习，带着红底的眼罩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再看会把你眼睛扯下来哦。”
很敏锐。
对视线很敏感。
恶意……与其说是恶意，倒不如说是性格恶劣。
“然后送给三叶做纪念吗？”
“啊？你再说什么傻话，”冲田总悟面无表情地扯下眼罩，露出一只眼睛，危险地眯起，“当然是我自己收藏。”
攻击性很强。
……他的眼睛很漂亮。
于是樱井千穗理沉默几秒，“冲田君的眼睛很漂亮。”看着面板里因为接受教导而迅速攀升的经验值，和自己极速下降的体力，她用最诚恳最笃信的语气对冲田总悟说，“和三叶一个颜色，很美。”
冲田总悟微微笑了一下，“刚刚的训练内容再做十遍。”
……好、算你狠。
一场早练做完，她浑身酸痛，这次强度太大，解系带的时候手指都在发抖，为了不被对方发觉，她只好僵硬地背过身，迎上对方疑惑不解的目光暗暗叫苦。卸下全部的防护用具后，算算时间，大约已经接近了正午，樱井千穗理看了一眼打算转身就走的冲田总悟，试图挽回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时间不早了，冲田君不如留下来吃个午饭。”
“……该说你是没自觉好呢，还是真的蠢好呢，”冲田总悟站在门扉处，放松的姿态，单腿曲起，言辞毫不客气，猩红的眼没了任何阻碍，可以凝出令人胆战心惊的血色，直直撞进人的眼底。看了她一会儿，他若无其事地别过头，“嘛，饭钱请记在土方先生账上好了。”
和土方十四郎不对付。
她在心底里补充了一条。
“饭钱肯定是不会要的，”她也就恰到好处地‘哑然’，向厨房打量几眼，果然空无一人，今天家政妇请假，恐怕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过算不得难事，和对方相处几天，她也差不多摸透了这位一番队队长的性格，“冲田君也嗜辣吗？和三叶一样？”
软硬不吃，但是受不了别人的善意。
适当的强硬反而能反客为主，被面板形容是【玻璃做的剑】呢。
“你打算自己做饭？”以简单的问句来回应，从他的口吻里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很沉稳的人，只有在拿起剑的时候攻击性近乎不加掩饰，“如果是这样，那我还是趁早离开的好，我建议你也赶紧打消这个念头。”
他说着离开，却又往里间凑近了几步，很危险的距离，樱井千穗理可以闻见他身上清淡的皂角香气。
微妙的停顿，丝丝入扣般的拉扯感，“……我的厨艺也没有糟糕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吧。”
确实没有糟糕到志村妙的厨艺地步啊，神乐和志村新八还夸过她做饭好吃，虽然她自己也知道、确实是比不过坂田银时就是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很沉，冷淡的语调，“凭这双手、做饭？”
观察力很强。
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其实做个饭也没什么，也不是拿不起刀，就是稍微有点抖。
“……”
当我沉默时，不是我觉得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似乎是被她的沉默弄得不耐烦，勉强算是成年的青年用力攥住她的手腕，用着技巧往上折，屈腿抵在她双膝间。他武力值极高，力气大，没留手、可以碾压她的所有反抗，冲田总悟的声音放慢放轻，近乎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如果你这双手想废掉，我现在就可以帮忙。”
要命的抖s性格。
和坂田银时一样别扭。
“……好的，那我们点外卖好了，”稍微挣扎了一下，但还是没挣脱，樱井千穗理理智放弃。这个时候、她似乎突然理解了对方的信任值为什么是两个数字。
【姓名：冲田总悟
信任值：87/17（备注：小·心·警·察）】
皱了一下眉，他看上去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松开了手。
“请便，”青年人漫不经心地说，“麻烦多要点，记得给土方发账单。”
……想起三叶曾经写信和她说过，【我弟弟是个很懂礼貌的好孩子】
现在看来，确实很懂礼貌，敬语用得非常完美，就是出现的场合不太对。
因为没打听到口味，所以只好点了一大堆垃圾食品，毕竟没有人会对垃圾食品说不的。至于给土方十四郎发账单？还是算了，不要没事找事到这个地步，他跟自己也不太熟。
不过，“说起来也挺让我意外的，”樱井千穗理对冲田总悟说，她语气放缓，有意缓和气氛，“冲田君会接受教导我的、这个任务。”
“哦，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吗？”冲田总悟反问，“最近近藤桑安排了好多任务，估计是因为爆炸犯的事情，啊，一个个攘夷志士又出来开始打着口号造反，麻烦死了。”
樱井千穗理一瞬间僵住了，【攘夷志士】+【爆炸犯】+【在逃中】三个标签直接钉死了这个恐怖分子的身份，不、应该不会知道的，也不可能知道。所以这一瞬间，她无比自然地接下了这句话，“来这里顺便可以逃掉工作？”
“可以给土方添堵，”冲田总悟迅速补上一句，甚至让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这句话才是重点。
“啊，刚刚忘了，还有一条，”
他卸下佩刀，将其立在一旁，语气轻松而随意。
“——顺便来看看笨蛋。”
“……我想这个笨蛋应该不是再说我吧，冲田君。”
“谁知道呢。”
这熟悉的、拳头硬了的感觉。
她只好微笑，不让自己的杀气从唇齿间泄露。
因为打不过。
对方和土方十四郎一模一样的等级瞬间打消了她一切的敌对念头。
话题陷入僵局，冲田总悟面无表情地将视线移至樱井千穗理身上。
确实是笨蛋啊。他撑着脸坐在她对面，这样平静地想着，不管是在武士如斯没落的时代异想天开般想要学习剑法，亦或者是作为【名流】教养出的大小姐反而拥有这种【武士】性格。受了伤一声不吭、面对异常繁重的训练量却咬牙坚持。
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打算让她知难而退来着，土方十四郎那混蛋的性格反而可能会给她莫须有的希望。
完全是浪费时间。
【我看还是算了吧、大小姐。】
【像你这种人，是没有练剑的天赋的。】
没有信仰、毫无目标。
庸庸碌碌、无所作为。
那个时候对方是怎样回复的呢——
【如果冲田君嫌我碍事的话，可以到那边树上休息一会儿。】
【但说放弃这种词还太早了，毕竟、对于我来说——】
“冲田君，”恰到好处地止住了他发散的思维，对方依旧是那身干净利落的剑道服装扮，公平公正地来看，樱井千穗理并非没有天赋，相反地，她领悟能力很强，往往一个要点讲过一次就不会再多费唇舌，是个教起来很会让老师有成就感的学生，而就个人来看——“外卖到了，因为没有问到你的忌口，所以点的是披萨。”
直起身，走过他、
裾角略过，年轻女性身上很淡的香。
用不着多费力气，长年累月的战斗中培养的出色的观察力和预判能力，都足以让冲田总悟在错身的那一刹那、恰好的时间，反手拉住对方的手。
一瞬间紧绷起来的肌肉，膝盖可以直接顶在双膝之间。
摸上去十分粗糙的衣服，全都是沙子或尘土的触感，但奇异的并不讨厌，微妙的神色，阻隔在很薄的隔阂下。
手指比念头动的更快。
“说起来、以前都没有发现，樱井桑，”又出现了，这样不合时宜的敬语，放在此时此刻，慢条斯理地舔舐着所有的恐惧与不安，“你的眼睛的颜色，似乎和我很类似呢。”
沉的吐息，浊的尾音。
颤抖的猩红色，藏在温柔块垒下的、藏在一切不动声色地推拒中的若即若离感，和早就已经分崩离析的安全距离。
不是说过了吗，很多遍哦，在她面前强调，反复论证的、
【没有否定就是同意】
摁在沙发上，黑色的发丝被丝丝缕缕地覆盖缠绕着，光线黯淡到近乎虚无，交换气息的时候，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
……所以他说、
在那个时候选择把他留下，你真的很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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