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信赖
我不太喜欢阴天。
潮湿，黏着，沉闷，脑海里偶尔会闪现mafia的拷问班，血液毫无前兆滴在地板上的声音。
“为什么？”
那个右眼绷带已经被红色浸染的家伙，语气没有什么波澜，用无机质的眼神看向我，左手还作绕腕状。
“你的眼神，让我很不爽。”
我在内心翻了个白眼，表面上依旧是那副听凭命令的模样。
当然是讨厌你啊。
“阴天，湿嗒嗒的，很讨厌。”
曾经在里包恩那里接受过惨无人道的训练，心脏的跳动率不会因为撒谎而改变，因此太宰治不能根据这个判定我是否撒谎。
但是为什么我能做到如此平静呢？
因为面前的这位年轻的干部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
“撒谎。”
看。
虽然某种意义上我确实撒谎了，至于之后的惩罚，我已经学会如何自动删除脑海里的记忆了。
在这里的阴天也依旧如此，学生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焦躁不安，四周零零碎碎的交流声不断，我因为轻微感冒，带上了口罩，心里面不太舒服，仔细一听，交流的大概核心都是。
“栉田同学可以借我2000点数吗？”
“好啊。”
“啊，果然在外面很需要朋友啊。”
……
“今天放学有空吗？”
“……”
“可以的话，一起吃顿饭吧。”
……
“喂喂，你还有点数吗？求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点数我还是有的。”
“可以用两万点数买下我的psp吗？拜托啦。”
啊，里面可能夹杂了一些不太对的对话，这一点可以忽略，总之，借钱是友尽的开始，一旦产生了不对等的利益关系，像这种开学认识没多久的同学们，关系必定会发生摩擦破裂。
虽然是这样，可是为了点数拼搏的缘故，他们又不得不努力上升到c班，这样才可以有生存资源。
真讨厌啊，这么考虑一圈下来，只有高圆寺六助这种人才会毫无顾忌吧。
在老师说明点数问题之后，我可是特地歪过身子去观察高圆寺的表情，他的笑容很得意，虽然有自信是好事，可是看上去非常欠揍且恶势力，一脸‘我早就预料到了，你们这群蠢货’的样子。
诶？问我为什么做出明目张胆盯着别人看这么不礼貌的事情？
啊--，因为高圆寺又不怕别人窥探注视，我这样子他也不太会放在心上，就算放在心上，我也很愿意给他造成一些膈应的感觉，毕竟他目中无人，不是吗？
下课之后，栉田桔梗找上我，女孩子嘛，多多少少都有厕所友谊。
不过，轻井泽惠刚和她借了2000点数，这时候不找她一起，趁势升温友情，反而找上我来，这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适吧。
本来打算以感冒为由拒绝她的邀请，余光看到班级里外表展现非常怯懦的女孩走进教室。
我改变主意了。
“好啊……咳咳咳。”
我侧过头咳嗽，一副忍耐却也忍耐不住的样子，栉田桔梗看到后一脸担忧，她的左手轻轻拍打我的背部。
“你没事吧？不要小看感冒，一会一起去保健室吧。”
我起身，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安心啦，我有吃药。”
栉田桔梗的位置在我的斜前方的前方，我也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
突然弯腰，隔着口罩捂嘴咳嗽，不小心就这么撞歪栉田桔梗的桌椅，挡住碰巧走来的佐仓爱里，她很明显收到一点惊吓，身侧的手颤抖几下，正好摇摆出来的胳膊不小心碰落因为惯性滚动的文具，她先是愣了一下，没有料到突如其来的‘攻击’，因为不知所措与迟钝，导致她的动作颇有兵荒马乱，人仰马翻的感觉，不少文具的外壳甚至被踩出裂痕。
“你没事吧？”
一双手急忙来扶住我，那是筱原皋月，我扫过她抓住我胳膊的手，上面的指甲显现出一些青紫色。
我自然地与她道谢，在她放开我后我向着那两位受害者身体前倾。
“非常抱歉！”
我与佐仓的声音同时响起，不过她只需要和栉田桔梗道歉，我需要同时朝着两位抱歉。
我的声音里包含了愧疚，这时候再加上一些眼神的辅助，栉田桔梗本来就没有打算为难我，这下也没什么其他脾气了。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咳咳…”
她回答的声线依旧清脆。
“没有，我这里才是，是我硬要想请白门同学和我一起的。”
真好啊，栉田桔梗表现得一直都很宽容，安抚好了佐仓爱里，还和周围的人打过招呼。我拿起那些笔查看断裂的情况。
“嗯……这个时候点数能不用最好，我那里还有几只，都是外面常见的款式，大概不是很可爱，”我看见笔的裂纹变得明显时，又补充，“不嫌弃的话，可以先用我的吗？…是平价商品，送给栉田同学救急，我实在感觉很不好意思。”
栉田桔梗的表情明显开朗了几度。
“没关系的，这是白门同学的心意。”栉田桔梗露出温和的笑容，她右手轻轻放在胸前，显得人更加可亲起来，“我反而要谢谢白门同学关心我。”
原来如此，也难怪周围的同学都喜欢和栉田同学往来，身材自不必说，高中dk想什么我一清二楚，参考墨镜和丸子头就知道了，除此以外是她无懈可击的宽容与体谅。
隔着口罩，看不见我的笑容，我嘴角依旧是拉平状态，然而我能准确拉动苹果肌，口罩上方眉眼弯弯，好似达成了什么协议。
我走到自己的座位上，随意的拿出一支混在同款里的笔，递给栉田桔梗。
“好了，接下来去卫生间吧。”
那么，表面完美，考试成绩也不错的你，究竟是什么原因被分配到了d班呢？
内心雀跃。
我好恶劣啊，和栉田桔梗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心里面想这都怪某个饭团，害得我对人性这方面总是若有若无挑衅，挑衅别人的底线，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暗中戳破伪装。
我明明应该是jk才对。
不过我必须要做对得起自己资料的人，崩人设什么的，听上去就很不妙啊。
“我找白门同学，其实有一些事情……”她不好意思笑笑，左手食指抚上脸颊，露出可爱的模样，“不过和点数无关啦，只是想问一下有什么地方适合去交朋友呢？”
虽然栉田想要把语言的重点放在‘地方’上面，串联起之前打算和堀北同学的交好的事情，再联想一下这次惨不忍睹的测试成绩和堀北同学优秀的水平。
是想请堀北同学建立学习会吗？虽然我不太清楚堀北的性格，为了升班的话，即使不主动找她，她也会自动负起这个责任来。
所以这一点不必担心，然而把栉田同学送进去就有一些难搞了。
“啊……其实也不是交朋友吧，总感觉堀北同学会毫不留情拒绝很多事情呢。”
她俏皮地朝我笑，还眨眼以示wink，我大概接收到‘不要说出去哦’这样的信息，又开始转动脑子。
以堀北那张‘你们欠的八百万点数什么时候还’这样的冷漠脸，我大概能预料到堀北单是个人无法解决找齐那些刺头问题学生进行补课的事项。
之前栉田同学听到我的建议找了绫小路，不过照结果看来人是约成了，事情没办成。
绫小路……吗？
我突然想起来在教室里无意听到的对话。
“我也有很多事情不清楚呢……”我作出‘没办法’的神情，“感觉教室里的学生都好厉害，在很多方面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
先是吐露一些类似‘真心’的交心话，最起码能给人以‘真朋友’的错觉，增加对方对我的信任。
“我认为栉田同学很努力，一直在把各个方面的大家联系起来，这样的栉田同学非常可爱！”
为了增强表现力，我转身握住栉田桔梗的双手。
“所以栉田同学，我会一直支持你！”
栉田桔梗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她薄唇微张，瞳孔微缩，胸前的饱满因为向后退了一小步而轻微震动。
看好就收，我放下手，开始我的建议。
“我很乐意帮栉田同学的忙，虽然我不知道很多事情，不过交朋友的话，个人认为在食堂里可以很方便打成一片呢。”
说完这句话，栉田可能本来认为没什么，然而我的一番肺腑还是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她眉头松展，温和点头。
“嗯！”
我双手背后，下意识摩挲手掌。
“果然还是需要其他的帮助吧，”我也不知道怎么用正常的手段对付堀北同学那样的人，“我也不知道堀北同学平时和谁交流呢……这方面帮不了你啦。”
“没关系。”
这回换栉田桔梗轻柔地将我背后的手托出，双手温和与我厮磨，置于胸前。
“我能感受得到，白门同学的真诚。”
我抬眸，飞快的一扫而过，充满‘欲望’与‘满足’的双瞳直白朝我迎来。
啊、这病态的友情追求。
我眉眼弯弯，顺势垂下眼眸，躲过这份由感情倾灌而成的信赖。
栉田同学，新赋予给你的价值，可不要丢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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