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威利尔得了重病一事，可以瞒得过媒体和大众，但是瞒不住皇室和军方高层。
艾肯人感染未知病菌并送命，虽然悲惨，但在艾肯帝国也不算是什么奇闻。毕竟每一种新病菌或者新病毒的发现，总会伴随着一两个倒霉蛋的丧命。即便这回轮到了远征军的总指挥官，大家也不能指望奇迹发生。
但是奇迹还就真的发生了。在梅尼就快要开一瓶香槟庆祝威利尔魂归高天之时，网络上开始流传一张赛拉维亚公主与威利尔出门钓鱼的照片。公主身着这两天刚刚开售的某高奢品牌最新款外套，一瞬间就瓦解了外界愈演愈烈的各种猜测。那些小道消息说的中枪，得病，命悬一线，都被照片里威利尔悠闲带笑的回眸击得粉碎。
梅尼不相信奇迹，皇室和军方高层也不相信。纵使大多数人感念苍天有眼，没有夺去完美的威利尔的性命，但在皇家医学院根本没有研发出抗体的情况下，他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童晓那特殊的体质就这么暴露了，并立即在艾肯帝国的达官显贵中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赛拉维亚公主的皇室身份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一句“她从此应该跟在威利尔身边，以提防类似事件发生”，驳回了所有试图把童晓本人抢走研究的请求——其中布斯教授自然是声音最大的那一个。威利尔作为指挥官的功勋人尽皆知，在没有下一个优秀的继任者之前，艾肯帝国似乎也承受不起失去这样一位优秀指挥官的代价。让童晓作为备用解毒剂跟在威利尔身边，而威利尔自然也有能力庇护这样一个特殊个体，二者倒是相互受益。
但是完全不研究童晓是不可能的，芬提斯自然被威利尔推举出来，作为医学研究的总负责人，任何有关童晓的生物材料只会交给芬提斯的团队，仅用于致病基因溯源，丰富基因库，研究疾病疗法，以及探索免疫系统这几项工作。生化武器研究部依然试图获得更多关于童晓的生物学数据，而威利尔也并未在军事委员会议上完全拒绝他们的参与，只不过——没拒绝不代表答应，答应了也不代表不可以拖延，反正医学研究的事情全部委托给了芬提斯。而在恶心人这件事上，芬提斯向来比威利尔技高一筹。
支持发展生化武器的部分皇室成员和军方高层自然非常不满。本来雷姆星球在这次战争中展示出的高精生化武器成了他们推进这种武器发展的最好佐证，结果威利尔成功地把自己的一场大病玩成了苦肉计，暗示自己的得病与生化武器泄露有着不可推脱的关系。
其实致命病菌的来源尚未查清。芬提斯认为可能是封存在冰层内部的病菌被释放了出来，而威利尔在手被划伤后确实去了不少米斯科矿场的冰原矿洞；但这不妨碍他把锅无比顺滑地甩到生化武器身上。
“为什么他们非要发展生化武器啊？”已经康复的童晓面对芬提斯和佩林时已经再无芥蒂，三人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注射病菌那天发生的争执。
“军工集团那在帝国内部盘根错节的利益链条，可非你一朝一夕能想象得出来的。”芬提斯正和佩林在抢盘子里最后一块肉饼，“威利尔自就任以来直接在远征军的军购项目里废了生化武器，就这么一条，不知道断了多少人的财路。”
这个童晓明白，军工集团么，太阳系的人类也有的。
“当然啦，也有人是真心热爱所谓杀人的艺术，比如那个布斯老变态。”芬提斯以前还上过布斯的课，课讲得确实好，但人也确实变态。在普遍用克隆人做医学实验的当下，布斯还有过直接在生物材料供应者本人身上做实验的丑闻。什么病菌感染，病毒试验，统统往人身上招呼。布斯的眼里，克隆人和原体没有区别，都是实验品。就算用克隆人做实验，他为了加快实验进度，大量多次取样，竟给供应者灌下促进细胞分裂的药物，这会导致人体的迅速衰老。至于什么把供应者直接绑在取样台上，伤口没愈合就原位二次取样，导致身体穿孔感染之类的，真真假假，眼花缭乱。不过布斯的科研成就无可指摘，这也是他虽然名声不好，但至今仍担任皇家医学院名誉教授并在生化武器试验部工作的原因。
“那他怎么和梅尼指挥官搭上线的？”因为担心被布斯抓去做实验，童晓了解了不少他的传闻，不过没有听说过他和梅尼之间那些事。
佩林对芬提斯抢走了童晓做的最后一块香煎肉饼耿耿于怀——童晓就不该留他下来吃饭，真是个话没完吃没够的家伙！没看见童晓自己都没怎么吃吗！这个芬提斯看着精瘦，怎么这么能吃？
“其实是梅尼指挥官主动联系的布斯教授。”佩林抢在芬提斯之前开了口。“布斯教授眼里根本无所谓谁是谁，梅尼主动要帮他来抓你去生化武器研究部，他自然乐意接受帮忙。至于梅尼，他这人的立场，基本就是和我们指挥官阁下反着来的。”
梅尼·科维图，艾肯帝国边防军的总指挥官，在军衔上与威利尔平级，理应同为艾肯军方的首脑人物。但艾肯帝国是奉行殖民主义的高级星际文明，战斗力强得惊人；从来只有艾肯远征军出去揍人，没有谁敢上门找打，所以边防军基本没有什么存在感。久而久之，虽然军衔同级，但大家公认的军队首长，一直都是远征军总指挥官。而在军方内部的话语权，也是远征军高于边防军；军事委员会首席议长，只能是远征军的总指挥官。
梅尼比威利尔大了一轮，论资历与辈分，在老一任远征军总指挥官卸任后，理应轮到他来接任；不曾想半路杀出来一个威利尔，分明还是个毛头小子，可偏偏履历上的赫赫战功让他一个老指挥官都惭愧。原本理所当然的晋升，眼瞧着估计是这辈子都没指望了，梅尼的火气可想而知，从此他有事没事就想给威利尔添堵，也想借着自己的资历插手远征军的事务。而威利尔难以容忍他人染指自己的军队，二人的矛盾也就越来越深。
这些隐秘，也只有佩林这样的贴身执事官才知晓一二。听完绝密八卦的童晓点点头——怪不得那一日威利尔会亲自来救她，原来是早预备着梅尼会没事找事。
芬提斯吃完最后一口，满意地将刀叉放下，动作潇洒地用餐巾擦拭嘴角。“下回威利尔再请我来坎佩西庄园吃饭，我就让他请你当主厨。”
“我不要，我又不是他们家雇的厨子……”童晓小声嘀咕着。救了威利尔一命这件事让童晓地位陡增，如今她的底气也不由自主地硬了起来。原先这些话只敢心里想想，现在都敢直接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了。
芬提斯笑了，“就凭他死活都不肯让生化武器研究部的人接近你啊，你可别小看威利尔因为此事面对的压力。你看，佩林可是他的贴身执事官，今天都坐在这里和我们两个闲人一起吃饭，你就不好奇威利尔去哪里了吗？”
童晓看向大忙人佩林，佩林立马熟练地露出了一副标准官方回应的神态——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说。
其实他确实知道。如果连他都不能跟着，那指挥官阁下只可能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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