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鸢蝶刚离开,便有个管事婆子过来传话:“见过娘娘,侯爷让奴婢过来请娘娘到正厅用晚膳。”
“哦?原以为父亲今日动了怒,不愿再见本宫呢。”黎婼嘲弄道。
那婆子虽是在前院当值,可也听说了黎婼在后院大闹的一场,此时哪里还敢像以前那般慢待了她?
婆子赔笑道:“夫人与侯爷说,娘娘难得回来一趟,又闹了不虞,不若一家人坐在一起将话说开了好,一家人哪能有隔夜仇呢。”
黎婼闻言轻笑:“既是夫人的好意,那本宫又怎好拂了夫人的面,那就走一趟吧。”
一直跪在一旁的春秀傻眼了,这就将太子妃叫去前院了?
那她刚才做的一切,甚至出卖了阿桃向太子妃投诚是为了什么?
不管春秀现在心中如何波澜,黎娆这会也起身前去正厅。
黎婼走到门槛处时,忽然停了下来。
管事婆子不解:“娘娘可有什么要吩咐?”
“本宫身边的鸢蝶被其他事绊住了,连个伺候的丫头也无,不若等那丫头回来,本宫再一同前往。”
婆子笑着说:“娘娘真是说笑了,哪有主子等下人的说法。”心中暗暗不屑,果真是刚得了势,一副小家子做派。
随后便见跪着的春秀,说道:“奴婢瞧着这丫头也是个机灵,不若让她伺候着。”
春秀顿时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甚至能感受到黎婼在打量自己的目光。
黎婼确是在看她,瞧了一会才挪开目光慢悠悠地说道:“那便让她伺候吧。”
那婆子见春秀还傻傻地跪着,立刻便有些不满:“刚说你是个机灵的,这会就成了根木头,还不快向娘娘谢恩?”
“奴婢叩谢娘娘!”春秀不住地叩首。
黎婼带着春秀随着那婆子到了正厅的时候,恰好遇见刚到的黎言喻。
“晚上风大,你怎地也跑了出来?”黎婼一边数落着,一边替过雉雪扶着黎言喻。
“自是来瞧瞧阿姐说的好戏。”
这一声轻且淡,除了黎娆便是最近的雉雪也不曾听见。
黎婼微扬着唇角轻笑:“你呀!”语气中带着些亲昵。
许是受了原主的影响又或是心疼这个半大的少年,黎婼不由自主亲近这个病弱的少年。
不管是哪一种,这份真挚的感情都值得珍惜。
他们二人进去的时候,黎正晋与柳氏已经坐在了主位,纵是脸上有伤的黎娆也在场。
这一顿饭说是家宴,其实柳氏对黎正晋的说法是,今日是黎娆莽撞,黎婼若是对这事心怀恨意,又与太子吹吹枕头风,怕是对黎正晋仕途不利。
黎正晋先是觉得黎婼没有这个胆子,不过一想到她在东苑那倨傲的神情,又有些拿不准,这才有了这顿变相的赔礼宴。
黎正晋一心担忧柳氏所说的枕边风,所以众人刚落座之后,便对黎娆说:“阿娆,还不快与你姐姐赔个不是?”
黎娆倏地看向主位上的黎正晋,眼中似是不可置信,让她给黎婼赔礼?
这是什么笑话?可黎正晋身侧的柳氏却暗中给她使了眼色。
黎娆满心不甘,狠狠地看了一眼黎婼。
黎正晋自是瞧见了黎娆的神情,他又怎会不知黎娆一向讨厌黎婼定不会甘愿赔礼。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这个一家之主的话谁敢不听?
不过,若是黎娆乖顺地给黎婼赔礼,黎正晋大概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众人都以为黎娆是在怒瞪黎婼,坐在黎婼身旁的黎言喻也关切地看着黎婼。
殊不知黎娆在瞧见黎婼身后的春秀点了点头之后,便出人意料的端起茶盏,语带不悦道:“今日之事是妹妹的不对,还望姐姐包涵。”
黎婼并未接黎娆的茶盏,一时间氛围颇为僵滞。
能让黎娆低下头给她道歉,怕是比巴掌打在她脸上还疼吧?
柳氏更是恶毒地瞥了黎婼一眼,最后是黎正晋轻咳了一声,黎婼这才让身后的春秀接过茶盏,递到她手中。
黎娆垂眼闪过一丝得意,才面色如常地坐下。
黎正晋:“都是一家姐妹,有了矛盾说开了便好。”一点不在意黎婼是否会喝那杯赔礼茶。
黎婼笑着道:“妹妹既是请了父亲做说客,本宫自然不会不识趣。”
黎正晋听了这话心里很是舒适,这大女儿虽是有一身刺,可还不是得听他的?
黎婼端着杯盏,瞧着黎正晋满脸得意的样子,眼中划过一丝嘲讽,随后轻抿一口茶水。
接下来的场面十分安静,几个人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再说话一般。
然而意外却发生的突然,黎婼手中的筷子落地时,众人才发觉她的不对劲,向她瞧去的时候,便见她一口一口呕吐着黑红的血。
黎言喻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在黎婼向一旁倒下时快速地扶住了她。
此时黎言喻看着黎婼半张小脸满是鲜血的模样,心乱如麻。
她不是知晓柳氏她们要对付她?怎还会中了招?
柳氏见状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惊愕地看向黎娆,之间黎娆唇间一闪而过的讥笑,顿时心中便明了了。
只是心中有些恼怒,气黎娆沉不住气。
黎言喻捂住黎婼吐血的唇,一边焦急道:“大夫!还不快去请大夫啊!”
然而除了雉雪匆忙地跑了出去,其他人却都站在原地。
所有人目光都放在黎婼身上时,没人注意到黎正晋此时正脸色发白,知道他也如黎婼一般口吐鲜血时,众人才惊觉不对。
顿时正厅里一片慌乱,黎娆看着眼前的乱象也懵了,柳氏更是凶狠地看了她一眼。
而此时侯府门外停了一辆精简的马车,驱车的人瞧见侯府大门,饶是一张毫无情绪的脸,也出现一丝疑惑。
侯府大门这么别致的吗?
“主子,侯府到了。”景一说着便挑开马车门帘。
只见那人从马车上缓缓下来,身姿挺拔、贵气凌然,一袭黑缎披风行动间隐约可见四爪金龙。
来人正是本应离开京城的太子萧衡。
萧衡自然也瞧见了侯府破烂的大门,便是想忽略也难。
“这天子脚下,难不成还有人明目张胆的行盗不成?”萧衡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这太过离谱了。
景一很是实诚地摇头说不知,随后便上前去扣了扣侯府的门框,实在无门可敲。
可久久也不见人出来,景一功力深厚,甚至能听到院中慌乱之声。
萧衡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径直略过他向里走去。
景一:……
萧衡刚进来垂花门,院中的嘈杂声更是明显,便疾步朝着声音的源头正厅走去。
黎言喻此时抱着黎婼的手都在战斗着,脑中依旧十分慌乱,一时也就没有察觉周围突然禁了声。
萧衡瞧见黎婼双眸紧闭,颈间、衣襟处满是鲜血时,心跳像是漏掉了一拍,瞬间便单膝跪在黎婼身边。
黎言喻察觉到有人从他手中抢黎婼时,先是手臂收紧了几分,随后见是太子殿下手臂又松了几分。
萧衡若不是担心扯疼了黎婼,只怕早已将她抱住自己怀中,见黎言喻还不曾放手,眸光深沉地看了他一眼。
黎言喻这才放开了黎婼,萧衡直接将黎婼打横抱起,向外走去,只是离开正厅的时候让这一屋子人都在外面跪着,“若太子妃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整个侯府都要给她陪葬!”
不过片刻黎婼便回到了自己未出嫁前的那间院子,鸢蝶似是早就在院门处候着。瞧见太子殿下将娘娘抱着回来,神情都有些呆滞。
萧衡:“太子妃的屋子在哪?”
鸢蝶愣怔了一瞬,随后才慌忙的带路。只是她已然瞧见黎婼满身血迹,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发颤,差点腿软的跪下。
萧衡将黎婼轻轻地放在床上,随后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玉瓶子,倒出了一粒药丸给黎婼服下。
若是景一此时也跟在身边,那张面瘫似的脸,定然精彩纷呈。
这玉瓶中可是救命的药,凡是中了剧毒,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服下这药定然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便是常人服下,也可补血益气、延年益寿。
可惜此时的景一正拿着太子的令牌,正快马加鞭的去宫中请太医。
萧衡将那药丸喂下去约莫片刻黎婼便缓缓睁开了眼睛,一旁的鸢蝶终是将那颗始终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萧衡也是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随后对鸢蝶道:“去准备些猪肝三红汤来。”
鸢蝶连忙应声,迅速地离开了。
转眼间屋内只剩黎婼与萧衡,黎婼先前虽是瞧着昏了过去,可却是一直有意识的,此刻见到萧衡的脸,立刻怒上心头。
挣扎着起身,萧衡见她虚弱的模样,便扶了她一把,谁知黎婼做起身来第一件事便是将萧衡扑倒,随后双手掐着他的脖子。
萧衡愣怔了一瞬,握住黎婼那无力手腕,与其说是掐着他的颈间,不若说是轻抚着他的脖颈。
“怎么?太子妃刚醒过来便要谋杀亲夫不成?”萧衡目光含笑地看着黎婼,许是连他自己也不知晓,他唇角微扬带笑的模样更添几分俊朗。
一向深沉的他,此刻却像个爱玩的少年郎一般。
黎婼显然没有被他的美色所迷住,口中怒道:“萧衡,我去你大爷的,你他娘的是真想要老子的命吧?”
她,黎婼本就是从小摸爬滚打,什么脏话没说过?不过是后来成了金牌经纪人后,修身养性了而已。
这次萧衡当真是触到了她的底线,但她吐出黑血的时候,她真以为自己活不了了。
萧衡任由黎婼坐在自己腰上‘打闹’,伸着手抚过她的唇角,擦拭着血迹:“孤发誓,那只是一粒虚张声势的药丸,并不会对阿婼造成危害。”
两人便这般一上一下的姿势,谁也没想到黎言喻竟直接闯了进来:“阿姐,听说你醒——”
黎言喻话音一滞,随后便迅速地转过身去:“我、我什么也没瞧见。”说着便要往外走。
黎婼看了看萧衡又看了看自己:……
随后便从萧衡身上下来道:“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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