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去疤膏
“石榴?”
南嘉想起昨晚傅北霄的来意就是给她送石榴的,但傅北霄出现的时候却两手空空。
傅北霄嘴唇略微干裂,即使意识迷离仍坚持说:“石榴……很甜的……”
南嘉用棉签沾了点水均匀涂抹在傅北霄嘴唇上,她不忍看傅北霄在梦中都如此不安,轻轻用手指替他抚平紧皱的眉。另一只手握住傅北霄的手,“傅北霄,我等着吃你的石榴。”
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傅北霄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南嘉一直握着他的手,把深陷连环噩梦中的他拉离漩涡。
傅北霄感觉他的眼皮很重,挣扎了好几次都未能清醒。
直至傍晚,傅北霄终于睁开了眼睛,手上传递的温暖贴着肌肤给了他许多无形的力量。
南嘉趴在床边睡着了,傅北霄既不想吵醒她又无法眼睁睁看着她这般受冻睡着。
犹豫几秒后,傅北霄轻缓地从南嘉手下抽出自己的手,生怕惊醒南嘉。
傅北霄掀开被子,慢慢起身抱起南嘉,稳稳当当放到了床上替她盖上被子。
南嘉睡得很沉,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自己身体悬空,后又落入了一个温暖的地方,身体的疲惫阵阵袭来,困意让她实在睁不开眼就昏睡过去了。
一天一夜未进食的傅北霄拖着虚浮的脚步坐在一侧的沙发上,旁边的茶几上还摆放着南嘉带来的保温桶。
傅北霄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南嘉,轻轻拧开了保温盖,混合着糊味和菜味的粥映入眼帘。
傅北霄从盖子上取下勺子,舀起一勺送入嘴里,都放凉了的粥于傅北霄而言,却是山珍海味般的佳肴。
南嘉醒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百叶窗帘缝隙中洒落在房间的地上,南嘉习惯性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睁开眼睛又闭上。
却在下一秒,意识到什么后直接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南嘉慌乱间打量着房间的摆设,的确是傅北霄的房间,却无傅北霄的身影。
南嘉掀开被子踩进自己的鞋子里,胡乱地撩起头发挂在耳朵后,匆匆忙忙就要往外跑。
傅北霄却突然出现在房间外,拎着好几个袋子,险些和南嘉撞上。
南嘉及时刹住脚步,欲言又止地说道:“我……我怎么……”
分明是照顾人呢,结果自己却睡在人家床上,南嘉自己都没脸提。
傅北霄看破不说破,举了举手中的早餐,岔开话题说:“先洗漱,然后吃早餐,今天有你最爱的小笼包哦。”
吃早饭的时候,南嘉后知后觉从包里拿出一管药膏,推到了傅北霄手边。
傅北霄没多想,拿起一看上面去疤的字眼让他哭笑不得,“你就这么担心我留疤?”
想起昨晚在医院时,南嘉最关心的也是这伤口会不会留下疤痕。
南嘉很实在地说:“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傅北霄先前倒没觉得留疤有什么的,此时却狐疑看了看被纱布缠着的手,“莫非留了疤你就不喜欢了?”
南嘉:“……”
南嘉倒是真不理解傅北霄的脑回路,她只是不想这么好看又有才华的手余生都有一条丑陋的疤。
见南嘉迟迟不说话,原本只是开玩笑的傅北霄顿时紧张起来,“人家都说男人身上多条疤是勋章,你不能因为这道疤痕就判我出局。大不了,我涂药膏就是。”
刚刚还被傅北霄不以为意放在桌上的药膏,瞬间成了宝贝被傅北霄藏在兜里。
两人吃完后,傅北霄若无其事开口,“南嘉,你还记得方媛吗?”
南嘉抬睫:“记得,我们前些天还见面了。”
傅北霄倒是有些意外南嘉居然会和方媛遇上,“那你知道她和钱睿要结婚了吗?”
南嘉:“知道啊,她还给我请帖了。”
傅北霄收拾桌子的手一顿,心里充满希冀,“那要不……我们一起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吧!”
南嘉望了傅北霄一眼,“好啊!”
收了方媛的请帖婚礼南嘉自然是要去的,但南嘉当初休学后和大学的校友基本处于不联系的状态了,和傅北霄一起总不至于太尴尬。
吃完早饭傅北霄提出送南嘉回去,却被南嘉坚定拒绝了。
“你的手没法开车,我自己也能回去。”
傅北霄似乎早就猜到南嘉会这么说,挑眉说:“谁说我要自己开车了?我们坐公交车。”
-
“回工作室要乘坐的不是这辆车。”
两人抵达公交车站的时候正好有一辆车停在这儿,南嘉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是哪一路就被傅北霄拉上了车。
南嘉本以为他是一时兴起提出要送自己回工作室,谁知在上车后见傅北霄熟练地掏出四枚硬币掷入投币机时,南嘉才发现傅北霄这分明是早有预谋。
不然在这个手机支付如此发达的时代,谁会在兜里特意放硬币。
傅北霄没回答,牵着南嘉的手腕并排坐在公交车后半截车厢两人座上。
这个点车上的人很少,零零星星分散在各个角落。
南嘉坐立不安,扫视窗外的陌生的环境,“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傅北霄不紧不慢说:“海城艺术学院。”
得到答案的南嘉缓缓靠在椅背上,阔别大学多年,她一直没回去看过。
南嘉自认自己是个对待感情极其淡漠的人。
以前中学也有不少玩得很要好的朋友,可一毕业大家各奔东西,仅有的联系也只是在那几个社交软件里。
南嘉从来不会去刻意维持关系,更不会主动去约别人出来玩。
曾经一个和南嘉玩得很好的朋友评价说她没有心,根本不在乎朋友。
南嘉当时也没有辩解,每次到了一个新环境,她会习惯性地在别人不影响她原则和底线的情况下,去包容,去体谅。
所以上学时南嘉可以和所有人都玩得很好,却独独没有最好的那一说。
这么多年,只有为数不多的两个例外。
一个是许淼,另一个便是傅北霄。
傅北霄定定看着右斜方的单人座位,“这是我们第二次坐公交车,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
顺着他的目光,南嘉一时之间思绪也被勾起了。
那年夏天,八月正逢台风暴雨同时出现。
海城不少地铁都停运了,南嘉和傅北霄被困在火车站等公交车回学校。
车站熙熙攘攘围了不少打伞的行人,南嘉因生理期疼得厉害,脸色惨白,捂着小腹,额头直冒虚汗。
傅北霄将大半的伞都倾向南嘉那侧,自己的半个身子都被雨水淋得湿透了,他着急地张望十字路口那个方向安慰说:“南嘉,车很快就来了,很快就不冷了。”
约莫十分钟后,车终于徐徐开来。
傅北霄抓紧南嘉的手,嘱咐道:“我等会儿挤上去先占个座,你慢慢……”
傅北霄环视周围已经站在马路上的行人,立马改口,“没事,跟着我就好了。”
果然如傅北霄预料的那样,早已等候的行人一窝蜂地拥了上去,来自终点站的车上面空荡荡的,每个人都想争个位置坐。
傅北霄顾不上多话,牢牢牵紧南嘉的手往里面挤,人群中不知是谁伞上的雨水全淋在傅北霄脸上。
在南嘉的记忆里,那是傅北霄第一次牵她的手。
两人挤上车后,傅北霄推着南嘉坐在靠窗的单人座位上坐好,而自己则站在南嘉旁边替她隔绝了其他人的靠近。
短短几分钟内车厢被塞得满满的,险些连车门都要关不上了。
南嘉递给南嘉一包纸巾,让她擦拭一下因雨水弄乱的头发。
站在傅北霄身侧一位年长的中年妇女拍了拍南嘉的肩膀,“哎,小姑娘,阿姨岁数大了实在站不动,这样你让阿姨坐,行不行?”
看似询问,但语气着实不算好。嗓音不算大,却足以让车上的每一个人听见。
傅北霄看了一眼那中年妇女,生怕南嘉不擅拒绝给让位了,一把摁住南嘉一边对中年妇女说:“我同学身体不舒服,恐怕不能给你让座。”
傅北霄的态度坚硬,语气中透着不容商量。
原本面上笑着的中年妇女脸色一变,咄咄逼人地喊道:“你凶什么凶啊!我年纪大了身子骨不行叫你们小年轻给我让个座怎么了!”
傅北霄被中年妇女理直气壮的态度气得无话可说,脸色都冷了几分。
中年妇女仍然不依不饶,嘲讽道:“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尊老爱幼的美德都学到哪儿去了,连个座都不知道让。”
傅北霄简直被气笑了,咬着牙一字一句说:“这位阿姨,您口口声声说您年纪大了要座位,那你既然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为什么还要在台风来临时出来呢?”
傅北霄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中年妇女手中拎的大包小包的菜,“你为了抢打折菜跑出来和工作一天的人抢位置您觉得合理吗?你说你身子骨不行那你吼得声音大得很,中气十足的。”
中年妇女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后车门处有人帮腔:“我看这阿姨身子骨好的不得了,她刚刚都插队上车,挤人的时候那力气可真大!”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让阿姨颜面无存,狠狠瞪了傅北霄一眼,磨磨蹭蹭换到别的地方去站了。
南嘉永远都记得,中年妇女离开后,傅北霄还不忘冲眨眨眼,眼神中像是在询问“我厉害吧”。
因雨水粘腻的头发搭在一起,脸上的雨水汗水还残留着,却难以掩盖少年的意气风发。
“谢谢,你很厉害。”
南嘉在心里无声地肯定了傅北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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