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影、新的梦境、哭泣
第六章，影、新的梦境、哭泣
萧远与两位伙伴分别的时候，已经快到午夜十二点了。
三人都住在东十八区这一大区域，依然是在那个十字路口互相道别以后，萧远便匆匆的赶回了家。
喝过那瓶曼殊沙华以后，虽然除了那一瞬的短暂恍惚，便再也没有出现其他的特殊感觉。
而且他后来也和两位伙伴再三的去尝试了，去检验了自己的身体素质，也都没有其他的不一样的结果。
可他依然有些不甘心。
毕竟，按两位伙伴的说法，那一会儿真的是眼睛喷火呀……这也相当于凭空制造火焰了。对于一个一直向往着异能、身体却从来没有出现异能天赋趋向的十几岁的青年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进了家门，他第一时间脱了衣服冲进洗手间，先用冷水冲了个澡，然后穿条短裤便走进自己房间，直接坐在床上。
他把双腿盘起，脊背挺直，然后双手十指翻动，结了一个常见的修炼起手式，缓缓闭上双眼。
作为一个算是博览群书的青年，萧远看过的关于异能方面的书籍也并不少。很多相关的书上都有一些简单的吸收天地间游离能量、并将之转化为自身异能力的修炼方法……身体有没有异能天赋，按照这些方法去尝试一下，基本都能够检测出来。
书上出现过的几种常见修炼方法，他早已演练过了无数次。因而，依着书上的介绍，他鼻间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缓而悠长，也渐渐的放空了自己的内心，无喜无悲……很快的就进入了状态。
半分钟、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
萧远微皱着眉睁开了双眼。然后，他十指翻动，换了个手势……
半分钟、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
又是半小时，萧远再次皱着眉睁开了双眼。他凝神稍作思考，十指第三次的翻动起来……这一次的手势复杂了不少，比起前面两个手势，十指足足连着变换了四五个不同的印结。
他第三次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半小时以后，他颓然的往后一瘫，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
书上曾说，如果有异能天赋，进入空灵状态后，一般5-30分钟左右，若是有游离天地能量入体，小腹位置就会有比较明显的感应……
如果30分钟以后还没有任何感觉，基本确定没戏。
这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萧远感觉是有了……嘿嘿，腿麻了。
至于小腹那里……一个多小时完全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用力的伸展了一下四肢，喃喃道：“难道他俩看到的东西，真的是因为曼陀罗蛇的致幻效果？”
“不应该呀……即使是致幻效果，也不会他俩看到的都是我眼睛冒火，偏偏我看到的却是那个怪梦啊……”
“简直见鬼了……”
萧远低骂了一声，稍微思索了片刻后，又用力的摇了摇头，强行把所有的想法都甩出脑袋。
然后，身子一翻，翻身的同时随手一巴掌拍在了房间灯开关上面，果断灭灯睡觉……
“大爷的……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
灯光熄灭了没过多久，房间里便响起了十分轻微的鼾声……
有些凉意的夜风，温柔的吹过，悄悄撩起了窗帘的一角……在这大多数人都已经睡着了的安静的夜里，萧远的窗边，一道常人难以察觉的黑影悄然一闪而逝。
夜色中，似有一声轻笑在飘荡，隐隐约约，随风而去。
……
天空灰蒙蒙的，就像是起了很大的雾一样。偏偏它又不如晨雾那般，白的。准确些说，该像是一个千载也未曾有过人类足迹的树荫森森的老山沟里，某个阴雨天的傍晚，一个过客一不留神闯了进去。然后，山沟的深处，突然就冒出了一道黑气，灰蒙蒙，且黑沉沉，笼罩了过来，使得过客再看不到远处的东西，连近在咫尺的事物，哪怕他尽力的去睁开、睁圆了他的眼睛，他也不能看得真切。
东、西、南、北……无论是哪个方向。
这样的时刻，他绝对不会认为，那黑沉沉的，只是寻常百姓家烧火做晚饭时，厨房烟囱里升起的炊烟……
即使他早已经饥肠辘辘。
这是一片安静的连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都听不到的丛林。
老树盘根错节，枝叶葱葱郁郁。
丛林靠近边缘的一片十余米方圆的空地上，黑盔黑甲的青年蹲坐着对着一个火架子，手里的树枝缓缓旋转着，另一只手抓着一个小瓶子时不时的撒一点儿，他身旁的一块石板上还放着几个小瓶子。
他似乎正在烤着什么。
那个火架子燃烧着的火焰很奇怪，黑色的，乌漆嘛黑，就像工笔画浸泡到水里时散开的墨……本来柴禾烧起来时也该会有“噼噼啪啪”的声响，且伴随着浓浓的黑烟，但现在，并没有。
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一点儿黑烟也没有。
其实也不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他周遭的林子里，也会偶尔会传来不知名的动物的“戾……”、“戾……”的叫声。
尖锐，又凄厉异常。
若是一些胆儿小的人来到了这里，或许，早就第一时间撒开腿跑路了吧。
而他只是蹲坐着，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他的手掌还在慢慢旋转着，他的眉头偶尔也会皱起来，然后又舒展开来。
但他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那一团漆黑的火焰。
或者说，火焰上烤着的东西。
空气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飘出香味儿了。
烤肉的香味儿。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那股子香味，也在慢慢的放大，慢慢的变浓郁。
飘满整个空地，飘向空地周围的边缘，森林边缘……
按照这个趋势，说它会渐渐的飘满整个森林，似乎，也不会有人去怀疑……
然后，一道欣欣然的很空灵的，却带着几分很明显的疲惫的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这片空地上。
“你来了呀……”
这句话，对于青年而言，很熟悉。
可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这道空灵的、疲惫的、沙哑的声音的时候，他的瞳孔，还是无法控制的，猛的收缩了一下。
古语有云：“慈不掌兵”……
当你看过一个又一个、不久前还和你谈笑风生的鲜活的生命，突然就变成了一具又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腐烂的尸体，被无数蛆虫啃噬的尸体。
真正的见识过了尸山血海的人，真正的经历过了无数次生死离别的人，还会心动吗……或者说，会心痛吗？
他习惯性的伸起右臂，朝那个方向扬了扬手里烤着的东西，盯着火焰，头也没回，笑道：“往常在这里打猎，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太好的东西，从来都是除了兔子，就是小鹿……今天的运气倒是挺不错，逮了头鲸筋兽，个头也还挺大，足有三百多斤。今儿我就请你吃炭烤鲸筋儿吧，可以不？”
他的话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别的情绪波动什么的，只透着满满的遇到意外收获时的欢快。
可他的平常一向爽朗大气的声，却时不时的，有些颤音。
他似乎在尽力抑制着些什么。
“好呀……”
那道空灵也疲惫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伴随着轻轻的踩在落叶上时的“沙沙沙”的脚步声。
“沙沙沙……”
依然是青年熟悉的，轻轻的脚步声……
一点儿也没变……
他的嘴角，又悄悄的翘起来了一点儿。
他却还是没有回头。
他继续翻转着黑色火堆上烤着的东西。
“我这段时间，有点累呢……”
那个安安静静的、做起事来却从来没日没夜的、仿佛永远也不会累的女孩，突然轻轻的说道。
然后，青年就感觉自己的左肩上，微微的一沉。
他全身的肌肉骤然就紧绷了起来。
连同抓着树枝的手臂，也猛的僵硬了一下。
下一刻，他面前的柴禾火堆、手里正烤着的东西、小瓶子，连同那根树枝，也“咻……呼……噗……”的一声，瞬间化作了数不清的灰烬。
青年愣住了……
一秒，两秒，三秒……
他蹲坐在那个地方，愣住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的那个位置，很快的、狠狠的，收缩了几下。
原本死寂得不像话的森林里，这一刻，却吹来了微微的风。
几缕黑色的发丝飘了起来，拂过他的脸颊，扫过他的鼻尖，掠过了他的眉眼。
带着几丝空谷幽兰般的淡淡芬芳。
他全身的肌肉又松弛下来了。
而他的左肩，却，一直沉甸甸的。
像是一瞬间，又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但是最后，随着一声轻飘飘如同幻听般不清晰的幽幽的长长的叹息，他的左肩，又轻松了……
“呵……”
他又拿起几条从鲸筋兽身上拆解下来的三四十公分长、一两指粗细的雪白通透的兽筋儿，也拿起了两根削好的枝丫……
他用那根枝丫，手上左拐右拐的，一点儿一点儿的，慢慢的把那几根兽筋儿穿了起来。
他没有再去拾柴禾。
他的手心里冒出了一团黑色的火焰。
他右手拿着两串儿兽筋，就着左手掌心里燃烧着的黑色火焰，烤了起来。
旁边的女孩，也很自然的拿起了石台上剩下的小瓶子，有时候拿这个小瓶子撒一点儿，有时候拿另一个小瓶子撒一点儿。
雪白通透的兽筋上，很快就冒出了油花，伴随着“滋滋滋”的轻微燃烧声……
她靠坐在他的身旁，依偎着，又似乎隔着几分微不可察的距离。
但每次女孩撒调料的时候，那团黑色的火焰都会悄悄的变小一点儿，或者收缩一点儿，或是绕开她白生生的手掌、手指。
空地上，又开始弥漫开了烤肉的香味儿了。
青年侧过头。
女孩也心有灵犀般的抬头看向了他。
然后，
他迎上了一双深蓝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又大又狭又长，外眼角斜斜的向上挑着，透着坚定不移的执着；内眼角却以一个几难觉察的弧度微微向下弯着，平添了几分小女儿的妩媚。她的眼里清亮清亮的，满是平静，像深秋的月牙儿，清清冷冷；又如同六月天里的古井，沁人心脾。
她的眼里倒映着他的面容身影……
他却看到了她鬓角、沿着白净的脸颊垂下来的那，几缕白发……
他的身形忽的凝固了……
青年放下了手上正烤着的东西。
他左手手心里冒出的火焰，也缓缓的熄灭。
他摘下了他的漆黑的骑士头盔，连同着头盔上面的漆黑狰狞的面甲。
他睁大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女孩。
女孩微笑着看着他。
他的眼睛越睁越大。
他的瞳孔已经收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圆点儿。
他的目光中，满是震惊、不可思议……
还有深深的痛楚。
女孩看到他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面庞、身影。
“呵呵……”
女孩的嘴角扬了起来。
她轻轻的笑出了声来。
她的声音，如风铃被风吹动时的“叮铃铃”声一般甜美，清脆。
迎着青年的目光，女孩伸出双手，很自然的从他手里拿过了那个漆黑的骑士盔，放在身旁。
“干嘛突然这么看着我……”
女孩儿歪着头，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有些狡黠，又仿佛带着些欢快似的看着青年，笑着说。
青年的眼睛里，血丝正在缓缓汇聚。
他缓缓的抬起右手，伸向女孩的侧脸……
女孩看到，他的右手，手臂、手掌、手指，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他的右手在距离她侧脸不过几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闭上了眼睛，直而长的眉毛紧紧的皱了起来，面庞的肌肉也在轻轻的起伏着。
他仿佛很痛苦。
女孩用双手握住了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侧脸，鬓角的那个地方……
她微笑的看着他。
她平日里冰川般冷清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温柔。
下一刻，青年右手一用力，猛的把她拥入了怀中。
女孩闭上了眼睛。
他的骑士甲上面到处是纵横交错的刀砍剑伐的沟壑，漆黑而冰冷。
他胸口里面的心脏正“咚、咚、咚……”的有力、却毫无规律的、慌乱地跳动着。
她动了动自己的小脑袋，在青年的骑士甲、肩头以及侧脸上蹭了蹭。
她眼角和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她的耳边，传来了青年泛着心疼的低沉沙哑的声音。
“你的头发，是……怎么了？”
断断续续。
女孩儿伸出双手，环绕在青年的腰间，十指交叉，玉白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她轻轻的道。
“那个级别的武器，我造出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感觉青年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但青年还是紧紧的抱着她。
她轻轻的推开了他。
青年双手扶着她的肩膀。
两人四目相对。
青年的眼睛里，情绪很复杂。
女孩儿的面庞一如既往的清冷，她的眼睛里，此刻，却只有望不到底的温柔。
“你的头发……怎么了？”
青年向着女孩儿靠近了几分，继续问道。
他的眼神里已经出现了恳求……他仿佛很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不那么恐惧的答案。
女孩儿用力摇了摇头，大眼睛扑闪扑闪，认真的看着他。
“按照往常的习惯，这一刻，你该恭喜我又取得了里程碑式的进展的……”
青年深深的看着她。
他的眼角，已经闪烁起了水光……
“你的头发……怎么了？”
“不许再问了……”
女孩儿转过头，不看他，看向了远方灰蒙蒙的天空。她的声音不大，带着些许俏皮。
“我还记得……”
女孩儿轻声的道，“我还记得，那年你和我说的：异族未灭，何以家为……”
“那你记得我当时和你说的是什么嘛……”
女孩儿眨了眨深蓝色的眼睛，突然像是少女撒娇一般的朝青年笑了笑。
她脸颊两侧出现了两个可爱的小小酒窝。
青年还没来得及回答，下一刻，她的身形，却，软软的、慢慢的向一旁倒去……
青年大惊失色。
他急忙伸出手。
女孩儿又靠在了他的怀里了……
她的眼睛半眯着，她穿着纯白色工作服的胸口，急促的起伏着。
青年右手抓住了她的左手腕，同时，他的手指也抵住了她左手腕上连接着心脏的大动脉的脉搏。
他拉着她的手。
寂静的丛林里，传来了鸟儿们“唧唧啾啾”的叫声。
他们头顶的天空中，乌云不知何时飘远了，正缓缓的露出一片片的淡淡的蓝色。
这一刻，仿若永恒。
但，他的怀里，女孩儿在被他抓住手腕以后，她，就听到他胸膛里面的那颗心脏，发疯一般的急促的跳动了起来。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那片空地上，土地上，莫名其妙的，燃烧起了漆黑的火焰。
那片空地上，明明除了零零星星的专门砍伐过了的手臂粗细的已经干枯的树桩，就只剩下一大片一大片的黑土地。
但是，莫名其妙的，那漆黑得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火焰，还是烧了起来。
以青年、女孩儿为中心。
以很快的速度，向周围蔓延而去，烧了黑土地，烧了树桩……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千米之内，已经尽数化作了焦土。
可是，连焦土都还在燃烧。
“啊！！！！！！！！！”
………………………………………………
青年怀里抱着女孩儿，突然朝着天空，大声的、痛苦的喊着。
怒吼着……
他的惨白无血色的面容都扭曲了……就像是女孩儿身旁的那个骑士盔上的那个面甲。
狰狞而可怖……
女孩儿感觉自己的眼皮很沉重，而且，还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沉重。
她的眼睛，在慢慢的、一点儿、一点儿的闭上。
她清冷而又温柔的眸光，也在缓缓的，熄灭……
青年低下了头，侧脸，和她的侧脸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她的脸颊，如她的气质一般，清清冷冷，凉凉的。
光滑，且细腻。
但青年的侧脸上，感受得到，她脸颊上面的温度，正在慢慢的消失……
女孩儿的手指动了动。
此刻，她的那双又大又狭又长的深蓝色的眼睛，已经只剩下了一丝丝的细细的缝。
她的长长的有些向上弯曲着的像两把小扇子一般的眼睫毛颤动着。
青年抓起她的手掌，放在自己另一侧的脸上。
两个人两只手的十根手指，紧紧的扣在了一起。
她手掌的温度，比她的脸颊还要凉……
这个从尸山血海里面爬出来的永远没有失败过的男人、这个被灵界无数士兵视以为旗帜的坚忍的青年，眼里的泪水，已经成了决堤的洪水。
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女孩儿……
“我记得……我记得当时你和我说的话……”
“你和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青年呜咽着。
女孩儿的睫毛又颤了颤……
她的眼角淌出了一颗晶莹的泪珠……那颗泪珠，顺着渐渐她那失去温度的脸颊，缓缓的滑下。
青年的耳边，传来了一道很小很小的声音……
“我想，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是会一样……”
……
萧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脑袋后的枕头湿而且凉，梦醒了，他的眼睛却依然如同洪水决堤，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外涌着。
他起了身，打开了灯，回头看了看枕头上的大片水渍……
心里一股巨大的悲伤，如同没有穷尽……
以至于自己竟是完全没法控制自己流泪的双眼。
他拿起了床头柜上的通讯器：紫微历1015年，5月2日，凌晨4时35分。
距离他关灯决定睡觉，不过才两个多小时……可他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这个梦给他的感受，也极为真实。
和之前那个修罗场般的梦境似的，仿佛就是他当场的亲身经历一样……
却又同样的没头没尾……只是一个片段。
把手机往床上一丢，萧远突然大哭起来……
“呜……呜……呜……”
一边哭着，一边疑惑的问着：
“为什么梦境变了？”
“那个青年是谁？那个女孩儿又是谁？”
“那个女孩是不是死了？”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很伤心？”
“我是不是认识他们？”
“呜……呜……呜……”
很多年都没有哭过的萧远，即使被那个修罗场一般的梦境吓醒无数次也从来不哭的萧远，此刻，就彷如一个孩子一般，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里，对着床边空荡荡的窗，不停的哭着，不停的问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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