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 我家的小朋友，长大了
我刚刚虽然检查了死者李大海尸体的情况，但确实还没想到凶器这一层。
冷不丁听到秦默指出了最直观的一点，连忙抬眸往尸体身上的伤口处看了看，斟酌了一番后，猜测道：“看伤口的情况，初步估计是一件重物，体型庞大，应该是类似一根巨形铁棍的模样。”
秦默忽而又抛出了这么一句：“如果一根巨形铁棍，那凶手拿着凶器招摇过市，岂不是很显眼？”
我被这话说得顿时红了一张脸，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在学校里，尽管是我备受导师喜爱的优等生，各门课的成绩都能平均保持在95分以上。
但这里毕竟不是学校，在真实的案件实践上，我确实还嫩的很。
这具尸体的尸检并不难，从凶手处理尸体的痕迹上来看，很粗糙，看着甚至像是一个新手。
在尸检这一块，这基本上已经属于入门级的考题，若非如此，秦默也不会直接让我先来试试。
可是现在，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我被他说懵了。
因为，我只针对伤口的情况做出了初步判定，却并没有联系实际情况。
或是见我沉默着，秦默并没有开口，只是不动声色地示意我去检查超市老板娘林敏的尸体。
林敏的致命伤在后脑勺，初步推断可能是被凶手从后面袭击，最后一击致命，和前一位死者类似的是，这位死者身上的许多伤口，都是在死后造成的，而且估计凶器很可能是同一种。可以初步断定的是，死者生前并没有遭受过性侵的痕迹。
“这具尸体的姿势真怪异！”站在一旁的姜山惊呼道。
是了，确实奇怪。
死者已经死亡已久，血液停止流动，伤口处的血迹略显暗红色。
林敏身上穿着的睡衣已经被染得不见原来的颜色，身体上遍布的大面积伤口使得尸体看起来不仅血腥，更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最怪异的还是死者的姿势，致命伤明明在后脑勺，却是四脚朝天平躺在地上，双腿蜷曲着，像是被人生生拽到了地上。
这样的姿势，就像是一个“Z”的字母，只是“Z”下面的那一横稍微有些长罢了。
我注意到一旁的柜台，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拉开柜台，提醒众人：“这里好像有什么不对。”
其中一个刑警凑上前来，问道：“怎么不对了？”
秦默鼓励地看着我，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在他的眼神鼓励之下，我逐渐鼓起了勇气，指着超市的抽屉对众人说道：“抽屉里，连一张五元以上的纸币都没有。虽然现在的网上支付比较流行，但是，我刚刚走进来的时候，一路上好像并没有看到这家超市支持网络支付的标识。”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稍稍顿了顿，走到林敏的身前继续说道：“会不会是这样，凶手想拿走放在抽屉里的钱，死者林敏上前护住抽屉，却被凶手击中后脑勺毙命。随后，凶手为了便于拿走放在抽屉里的钱，就将死者林敏从柜台上拽开，所以导致了死者林敏如今这样扭曲的姿势？”
听到这话，姜山点了点头，对着我肯定地点了点头：“这倒是其中一个可能性。”
秦默开口补充了一句：“但也有一种可能，是两人想着春节回去，既然超市歇业，索性就将抽屉里的钱都取了出来，只留了一些硬币和一元一毛钱的纸币在这里。至于死者林敏的怪异姿势，只是凶手想要故意扰乱警方的视线，干扰查案方向。”
对，确实存在这个可能，毕竟，报案人林凯之前也说过夫妻俩有着春节回家的打算。
所以，接下来就是继续仔细搜查这间房子的物证了。
包和衣服口袋、甚至是银行卡最近的转账记录，都需要进行密切盘查，从而来查证凶手的犯罪动机，究竟是什么？
如今，两具尸体的初步检查已经完毕，最后只剩下那个尚在襁褓里的小婴儿了。
一想到即将面对一个小生命的尸体，我的心就变得异常沉重。
秦默不知是不是看出了我的情绪，最后的这具尸体，他并没有让我插手，而是自行完成了尸检。
根据秦默的尸检显示，这个小婴儿是被人活活掐死的。小小的脸上面色发青，显得狰狞而诡异。
秦默在小婴儿的脖子上提取了一些指纹，希望能从这里捕捉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这他妈的真不是人！这么小的孩子，他怎么就下得去手！”饶是姜山这样的老刑警，听到秦默的尸检后，气的差点甩了帽子。
凶手的手段，确实十分残忍。
但这一切，无疑加剧了我们想要快速抓住凶手那颗迫切的心。
法医是破案的加速剂，物证更是到了法庭上给凶手定罪的必要佐证。
所以，法医的存在必不可少。
秦默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对着我说道：“老孟对你的介绍倒是没夸大，在现场再好好看看，别让我失望。”
他口中所说的“老孟”，就是我的大学导师。
因为我的成绩和平日里的课堂表现不错，孟老师一直将我当做得意门生培养，希望我将来能在法医这条路上有所建设。
这也是为何他特意拜托秦默提携我的原因。
听到秦默的话，我仔细地在现场继续提取指纹和脚印。
案发地是一间超市，平日里来往的人不少，留下的脚印和指纹也有很多。但如果是在这对夫妻俩平日里睡觉做饭的小房间里，情况就大大杜绝了。
而正是在这里，我真的发现了一个案件的重要突破。
刚才，秦默曾问过我作案凶器的事情，现在，我好像找到了。
因为，我将煤气罐翻转过来检查的时候，看到表面的铁皮很多都已经氧化了，一大块一大块的，一看就知道已经用了许多时日。
若是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那上面还有一个暗红色的小斑点。只是，铁氧化后的颜色跟暗红色血迹差不多，这会子光靠肉眼判断，还真看不出来究竟这是氧化铁还是血迹。
见状，我连忙动手提取煤气罐上面的成分，编好码之后准备带回去化验。
先前秦默曾说过凶手带着这么一个类似铁棍的武器招摇过市并不现实，但如果，凶器就是这个煤气罐呢？
当我跟秦默说明了这一点后，他用了一种“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看着我，让我颇为受用。
只是，等到姜山给报案人林凯做完笔录回来后，他对姜山所说的一句话，却大大刷新了我的认知。
因为，他对姜山说：“凶手，不只一个！”
“确实，根据我多年办案的经验，一个人想要完成这个案子，难度还真有点大。”姜山点了点头，回应。
死者李大海的身型较为壮硕，凶手的身型不可能比死者瘦弱，但即便如此，凶手怎么可能在和死者李大海打斗的同时，又能保证死者林敏不会趁机跑出超市向附近的居民求助呢？
秦默继续说了下去：“凶手起码在两个人以上，而且以身材高大壮硕的男性可能性居大，文化程度应该不高，性格暴戾。案发时很可能会有婴儿啼哭声和打斗声，是时候走访附近居民了，不排除是附近居民所为。”
听到这话，姜山连忙指派了几个手下去附近的居民那边走访，还特别提到要重点注意身型高大壮硕的男人，另外注意问问案发时，附近居民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见到过什么人在附近一带出没。
他的这一番分析，明显是通过案发现场的残留痕迹分析出来的。
只是这么一席话，便足以可见秦默在痕迹学上面的造诣不浅，再次刷新了我对他的认知。
因为，从始至终，我根本没往凶手不止一个人这一点上想过。
当我还在为自己的一些发现沾沾自喜时，殊不知这只是秦默看到的皮毛罢了。
恰在此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是嵇东辰的来电。
他最近想吞下王家在申城留下的那些产业，为了收购的事情正忙得不可开交。
在这种百忙之际，没想到他还能抽出时间来，特意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低声说了句“抱歉”，然后避过众人走到超市外面去接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听到嵇东辰对着我问道：“第一天上班，还习惯吗？”
“刚去报道就被带到了案发现场做尸检，这进度跟我想象中相比，就跟坐火箭似的。”我一脸感慨地说道，“不过，这一个上午的收货也挺大的。不得不说，等到我从学校走出去后，才发现这世上真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嵇东辰轻笑了一声，调笑着说道：“看来，我家的小朋友这是长大了啊。”
他提到的这一句“小朋友”，不由地让我想到了那个刚刚满月的孩子。
本来夫妻俩打算春节期间带回去上户口，谁能想到，一家人竟会在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死于非命？
正当我感觉到心情有些压抑的时候，忽而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我抬眸往那边看了过去，才发现竟然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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