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拒绝
初至第二天一早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是郑涵打来的电话。
郑涵的声音带了点哭腔，初至立刻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电话那头郑涵情绪低沉的说：“初至，我现在有点难过，你能来陪陪我吗？”
初至赶到郑涵家的时候，郑涵眼睛通红穿着睡衣来开门。
初至刚进门时，郑涵就猛地抱住了初至。
“初至……”郑涵哽咽的靠在初至肩膀上说道，“我跟杨诚分手了。”
什么！分手了？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听到这话的时候初至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初至以为或许是她和杨诚两人闹了矛盾，或许是两人赌气彼此不理睬，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两人是真的分手了。
明明前不久在台里的时候郑涵还跟她提过要去试婚纱了，还说已经在预定婚礼的场地了。
说这话时满脸甜蜜的样子她还记得。
两人之间已经进展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怎么突然就分开了？
郑涵哭了一晚，眼睛红肿，精神状态也不好。
她抽搭着说道：“这事跟别人说可能她们不会有那么了解，我觉得你应该会更懂我。”
初至满头雾水的扶着郑涵坐到了沙发上，又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
郑涵的桌子上都用的粉色蕾丝桌布，整个房间的装修都非常温馨可爱，一如居住在这个房屋里的人。
初至起身把窗帘拉开，又从包里拿出来特意从便利店买的三明治放到了郑涵面前。
郑涵摇了摇头，疲倦的说道：“我现在不太想吃。”
初至也不再劝，只是静静的坐在郑涵身边等。
等她整理好情绪。
“我本来以为，我们能一起过一辈子的，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彼此家长都见面了，”郑涵终于开口，似是陷入了回忆般喃喃道，“没想到我和他走到了这个结局。”
初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是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婚期将至的悔婚，除了出轨，初至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郑涵听懂了初至的言外之意，摇了摇头，轻轻说了句：“不是，没有那么不堪，我们就是走不下去了。”
“你也知道，我们这份工作时间比较特殊。”
初至点点头，晚间节目的工作时间是和大部分人的工作时间相反的。
平时她和周莞聚一下都得等到周天才行，正常的工作日根本无法聚在一起。
郑涵作为导播，更是去的比她早，下班比她还要晚。
有时候逢年过节遇上录播还得在台里加班，恨不得一整天都呆在台里。
偶尔初至会等着她一起下班，每次都能看见杨诚在楼下开车来接她。
他们两人甜甜蜜蜜的依偎在一起，还会贴心的对初至说：“初至，别打车了，我们送你回家呗。”
每当这时初至就会摇摇头，笑着打趣道：“这就算了，我可不当这个电灯泡。”
这样的场景，以后都见不到了吗？
初至转头看向身旁的郑涵，只见她怀里抱着一个玩具熊，单手托腮，头发凌乱的散在额前。
这个玩具熊初至认得，是之前郑涵生日时，杨诚让人送到单位里的。
玫瑰花，玩偶熊，蛋糕和钻戒……
当时着实让台里的已婚和未婚的女同事都惊呼羡慕了一把。
郑涵垂眸看着怀中的小熊，继续说着：“他平时白天工作忙还要经常出差，也就只有晚上有点时间，可我晚上还要工作到很晚，交往了这么久实际上待在一起的时间却并不多。”
“恋爱刚开始的时候总是觉得甜蜜幸福，幸福的能够蒙上眼睛不管不顾，觉得只要两个人相爱就好了，可是真正要走到结婚这一步的时候却又有很多顾虑，如果真的结婚了，我们见不着面的情况下，家庭要怎么办？谁又要做这个放弃的取舍呢？”
郑涵顿了一下，继续说着：“前几天我和他一起去选婚礼场地的时候因为工作都迟到了一个小时，当时我们都很默契的不提这件事，但是我知道，这件事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始终没法过去。因为在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这种事情了。现在还能凭着感情撑一撑，那之后呢？之后该怎么撑呢？我家里人和他家里人都劝着说等婚后生个孩子就好了，可是孩子生出来真的会好吗？难道不会更忙更累抱怨更多吗？”
郑涵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语气又带了点哽咽：“我不想凭着孩子维系一个家庭，也不想一个不好的家庭氛围让孩子觉得不幸福，所以我们一致决定就到这里吧，趁现在还能算得上好聚好散。”
初至听了这个回答也陷入了沉默，思绪有些繁杂。
她张了张口，却还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能够安慰面对这件事的郑涵。
是啊，她们这个工作时间如果要和另一个人生活在一起，着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推己及人，那她自己呢？
良久，初至听到自己低低的声音：“那该怎么办呢？”
“不知道，”郑涵摇摇头，“我不想自己为了结婚放弃工作，也不想让他为我放弃什么，所以才结束了。这个问题最初就存在，不过一直被我们一致回避了。”
郑涵本来陷在自己的情绪里，转头一看身边的初至表情有点恍惚，不由得用手推了一下她，有点担心的问道：“是我的事影响你了吗？”
郑涵想起那天在直播间见到的男人，反过来安慰初至道：“是我今天太难过了，所以考虑不周没想到你的情况。其实你不用担心什么，我昨晚一夜没睡仔细想了想，最后觉得其实不能继续下去的原因，还是我们俩之间没有那么爱了。”
“这两三年我们的感情也到了一个平稳的阶段，但我总觉得过去的这些时间也算是一种消耗期，”郑涵继续说道，“我和他嘴上都说不想对方为自己付出什么，可一旦组成家庭双方都要付出很多的，说到底还是我和他都不想做那个先付出的人。”
……
初至从郑涵家走出来的时候，心情仍是低落昏沉的。
郑涵的这件事给了她很大的冲击。
曾经她看在眼里的模范情侣都走到今天这种令人惋惜的结局。
那么她和季弥呢？
也是一样的情况，季弥上班的时间也很忙，她又真的很喜欢现在的电台工作。
如果真的在一起了，该如何是好。
回到家之后，初至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透过窗户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和季弥走到了这种结局……
想到这，初至猛烈的摇摇头，不行。
如果从来没有在一起，至少她还能保有记忆中的年少美好。
如果在一起又分开，甚至可能分开的结局还并不平和，她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有勇气呆在这个城市里。
她给季弥发了条微信消息：【我想给你打个电话说件事，你现在有时间吗？】
发完消息，初至就觉得心神不宁。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把手机放到了客厅的饭桌上，起身走到冰箱前，拿出冰箱里的小青菜去厨房的水池里洗了洗。
没多久，初至就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手机铃响。
初至擦干手上的水，走到桌前看见来手机电显示上的季弥两字，一时间有些犹豫。
铃声响了很久，初至才下决心般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怎么了？”
声音轻快，带着笑意。
“那个，你吃饭了吗？”
季弥轻笑了一声：“你说的是午饭还是晚饭？”
初至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原来已经下午三点了。
她懊恼的皱了皱鼻子，又把手机拿到耳边遮遮掩掩说道：“那个，我……”
“嗯，什么事？”
“你昨天说的话，我考虑了一下，”初至说的有些磕磕绊绊，“我觉得可能，可能我们还需要些时间来互相了解一下。”
本该拒绝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需要时间。
她还是说不出口。
“或许你还是那个从前那个你，但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初至绕口令般说的又快又急，“我很怕自己会让你失望。”
他对她的印象大都还是来源于高一的时候，但现在距离高一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久到提起那时仿佛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而她又在这些没有他的岁月中改变太多，多到和以前的任初至几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初至不知道为什么季弥会突然答应，选择和自己在一起。
但是现在的她对他来说，几乎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不会。”
他的声音干脆利落，初至听的都有点蒙，顺口接道：“什么不会？”
“任初至，”季弥定定开口，“你想了解什么呢？”
初至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的有些泛白：“我……”
终究是不知道怎么说。
这也是她没有选择面对面，而是在电话里说这件事的原因。
如果对上他的眼睛，她大概只想落荒而逃。
初至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要么是直截了当的拒接，要么是直截了当的答应。
她这样说，归根结底还是舍不得。
不想答应，可也舍不得放弃。
初至低下头：“对不起。”
电话那头是良久的沉默，久到初至的心缓缓下坠，都有些顶不住压力想改口时，季弥却几乎是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
“不用说对不起，你说需要时间了解，那就了解好了。”
“反正，都已经这么多年了。”
……
挂上电话后，初至如释重负的同时却又觉得空空落落。
像是心中破了一个洞，风缓慢却又不停歇的灌了进来。
她对自己说，没关系的。
像以往的每一次，遇到什么难过的事情，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就能做到仿佛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这一次，在初至对自己说了十遍没关系后，仍然觉得心中的那种沉闷感挥散不去。
她的咒语失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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