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章 再请缨
绥之觉得执玉这道听途说的流言准得怪渗人的。
秦湍笑了一下：“她家同荻茫的摄政王是挺密切。”
绥之只觉脑子里乱麻一般的线忽地扯清了，她抑制着自己别叫出声，沉声分析道：“她去荻茫了！她去荻茫求援军夹击宁国。之蒿说木之迢离了遥城，出现在沧城，也是往荻茫走。”
她又说：“荻茫可能也怀疑清泽有诈，非要见到宋千笑本人为质，再搭上这两个清都贵公子。清都到弦月城没有别的路，必须经过宁国封疆，所以他们才以身涉险，原来是要到荻茫去！”
慕君阳愣着看她：“或许是真的，不然王上怎么急着让我去衡雍？”
秦湍也说：“今晨清泽送嫁的护军也在路上了，这时也离开清都几十里了吧。”
只有执玉有心吐槽：“送嫁？送的是空气吗？”
真是好笑，本该在轿子里晃过来的新娘，此刻不知道在往荻茫走的哪座城池外爬墙呢。
绥之着急地望向秦湍：“我不在军中，不知军情，真是不该。”
秦湍以浮波般温和的眸子回望她：“殿下无需担心，宁国诸军各司其职，多有防范。”
慕君阳知道他这个死脑筋的表妹早被“以宁国诸事为己任”洗了脑，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你得对别人多些信任，别什么事都想着自己去掺和。”
绥之点头，吃了一大口鱼肉。
这边无计正急匆匆赶来，凑到秦湍耳边：“门主，有宫中的密信。”
秦湍起身：“失陪一下。”
复又不放心地嘱咐绥之：“殿下要多吃一点。”
秦湍刚走，执玉便贼溜溜地拍上绥之的肩，挤眉弄眼道：“多吃一点。”
绥之对他的调侃一派木然，却是看向慕君阳：“表哥这几日要动身对吧？我跟表哥一起去遥城。”
慕君阳顿悟：“然后你北上沧城，我东向流驰？”
绥之点头。
执玉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就因为一个猜测，你要去荻茫吗？这又不是你的分内事。”
绥之神色冷冷地看向他：“清泽送嫁的护军已经开拔了，不出一个月，将战。”
慕君阳同样凝重地望着绥之：“非要去荻茫吗？镇远军在新禾，无人照应你。”
“小薛将军也往荻茫走了。”
慕君阳沉声问道：“你遣他去的？”
“我让他追清泽探子里跑得最远的木之迢，让他去也是表姐的意思。”
虽说交集浅淡，小薛将军却是绥之心里信得过的，毕竟薛英将军一过世，他就把薛家军当聘礼并入镇远军，更何况他还是慕君陶的未婚夫。
绥之思忖道：“明日我便向父王请命去荻茫。”
慕君阳还是皱眉：“你所想到的军情王上岂会不知？他自会派人去的。你回朝歌本是为了准备婚礼，婚前跑到荻茫，怎么说得过去？”
绥之疲惫地睨他一眼：“新娘可能在遥城，可能在沧城，再过几日，说不定已经溜进弦月城了。”
二人拉扯着，一个想去阻拦荻茫出兵，一个想让她少蹚浑水。
只有百无聊赖听他们言语来去的执玉眼尖，瞧见秦湍回了席：“嘿！秦先生，方才是什么密信，我能听听吗？”
“三殿下，不是什么秘密，王上让在下去荻茫，阻止荻茫出兵。”
绥之耳朵一动：“我跟你一道去。”
秦湍却笑了一下：“王上让殿下回宫备婚。”
绥之心一沉，如今表哥去衡雍，表姐在新禾，小薛将军往沧城，秦湍也要去荻茫了。这么些人都在备战，父王却让她备劳什子的婚，她可是宁国世子，无论是赴汤蹈火还是为国捐躯都得用跑的。
“我去同父王说。”
*
宁王也没料到，绥之一片赤诚，还这样闲不住。
“本来想留你在宫中，若是东南境出事，你可带兵与镇远军汇合。不过你若愿意去荻茫，便去吧。”
宁王打量着久未谋面的孩子，绥之难道不知道，跟秦湍去荻茫，一路都是王军青陵卫，她空有世子名头，无人可用，势单力薄，荻茫又是个悬命的险地。可若她留在宁宫，好歹可以重新熟络起慕家在朝中的势力，就算去东南边地，镇远军也会护着她，她却偏要选最不利的一条路。
她好像行事从不计较势力和得失，也不与慕家捆绑在一起，三年前去新禾，也只是因他一句话。
是她自己对他忠心耿耿，还是慕家另有盘算？
他又为何总下意识把自己的孩子当做慕家人？
宁王收回目光，沉吟道：“绥之，荻茫凶险，你要平安回来。”
绥之离宫日久，难得听他关切一句，激动得跪地行礼：“谢父王，儿臣一定解决西北境的麻烦，不让清泽联合荻茫夹击！”
*
绥之只同冉夫人寒暄了半日，当夜便回到青陵山，好同秦湍一道出发。
这日风大催寒，晨起下山她也没系个披风。她来去皆打马，穿行山下，渡舟澹水，刚叫之蒿去系了马，便控制不住地猛咳起来。
之蒿紧张地问她：“殿下不会染了风寒吧？”
绥之打了个寒颤，捂着嘴咳嗽：“不妨事，表哥和执玉歇下了吗？”
“在等您。”
“好，我见完秦先生再回，后日我同他先行快马去荻茫查探。王军数众，行军稍慢，十日后也该到弦月城了。你后日和执玉一道回宫，便在朝歌等我回，之苹若来了，也是一样。”
她又想起来夏霜歇：“夏霜歇虽然被关在青陵，你也多留意着动向，别叫他跑了。还有，若有镇远军中的消息，一定速与舅父传信，不可耽搁半个时辰。”
之蒿应下：“殿下不担心宫中吗？”
绥之摇头：“国事当前，沐风殿已经数年少异动了。而清泽军队若要来，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新禾城，如今我和小薛将军都不在，表姐能用的人又少了。”
“是，殿下。”
绥之吸了吸鼻子：“我去问问秦先生，打算经哪些城池去荻茫，最好在路上就能拦下木之迢和宋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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