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你——”老人赶紧伸手拦住高中生的义愤填膺式坦白，“你给我坐下！”
“哦……举行，婚礼？”季澈若有所思，好像在质疑。
“医生，这个，真的没什么，就是很简单一个仪式，完了就完了，您看他醒了已经是奇迹了，说不定嫁神完成以后，他就，病好了呢？您说是不是……”老人有些流汗，神色慌张，带着心虚。
“除了穿婚服，还有别的什么需要他做吗？”季澈直奔答案。
“这……”老人从黑色夹克内袋里取出一块手帕，微微沾了沾额头的汗，好像压力很大，“……没了，真没了，就嫁神，嫁完就……就完了。”
“‘完了’是什么？完了就能放他转院吗？”
“对，对，他到时候医生想怎么安排都行，赵家不会再拦着。”
“真的吗？”季澈轻笑一声，语速慢而音低沉，“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能——”老人站了起来，有些惊怒交加：“能有什么危险！”
季澈看着他从恐惧到愤怒，神色转变得非常迅速，在他那张皱纹堆垒的脸上显得有些恐怖，他甚至嘶吼起来：“我告诉你！你是红花医院的医生！这医院就是赵家开的！赵家不肯放他走，没人能强行带走他！赵小玉……是个……怪物！他就不应该存在！赵红成那个老东西死了……哈哈……”
说着，季澈向后伸手，悄悄捏了一下文黎的腕骨，文黎知道有情况，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向说话的老人，可万没想到，刚刚还正常的老人此时竟然从七窍冒出来黑烟，整个人现在如同邪神附体一般，佝偻着身子往前趴，就像是要伤人。
“赵红成活着的时候……”他喃喃念着，身边的高中生竟然好像看不见这异象一般，坐在陪床上叹气，拿起手机看着消息。
“赵家因为他的贡献没有怪罪他……他死了……罪孽……还是得让赵玉还……”
“‘嫁神仪式’，和‘偿还罪孽’有什么关系？”季澈说着，拉起文黎的胳膊，文黎从床上坐起来，两个人紧紧盯着已经开始浑身冒黑烟的老人，随时准备跑。
“当年欠下的……让他还——！”
粗粝的嘶吼声中，季澈背着文黎从病房夺门而出。
季澈背着他快速穿过走廊，这次他们没等电梯，直奔楼梯。
文黎：“我们把npc玩坏了，怎么办？不会有什么惩罚吧？”
“不会。”季澈回答，“这是正常的，npc信息全部获得就会进入狂暴状态，只要躲开就好，如果继续留在那个空间里询问，还是会死。”
“哦。”文黎点点头，若有所思：“那那个高中生是还有信息没问完吗？他怎么没事？”
季澈笑笑：“所以他知道的，不全是真实情况。”
“不全是真的？也就是说，‘嫁神仪式’是为了赵小玉改命数，这只是个托词？实际上这个仪式很可能根本不是为了他好，而是要害他？”
“嗯。”季澈应声，“根据他们的说法，一个婚礼，一个必须要在夜间举行的婚嫁仪式……”
“没错……这很可能就是当年事件的复刻，赵家的人仍然在忌讳那件事，他们现在想要拿当初唯一活下来的赵玉继续这个很可能因为意外而中断的仪式！”
“洗清罪孽的仪式，嫁神，原来如此……很有意思。”季澈忽然低着声音自言自语，文黎没听清，问了句“什么”，季澈摇摇头，笑：“没什么，我们到了。”
他终于停下脚步，把文黎从背上放了下来。
文黎站在一扇类似保险柜一样的大门前和这扇铁家伙面面相觑。
季澈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黑色地图，展开看了看。
“这里是一楼的最北边，走廊尽头就是这件仓库，位置，恰巧和二十三年前一楼的那间仓库一模一样。”季澈说着，把地图装回口袋。
文黎明白了：“我们要去地道？可是安全区不是缩小了，我们怎么还敢……”
“夜里不能去，白天可以试试。”季澈走到门边，那里有一个指纹识别锁，他把自己的手按进去，机器“滴”了一声，道：“请通过”，随后文黎面前的保险柜门“啪”地弹开一条缝。
“白天？白天走出安全区不也一样是死？还有，你确定二十三年了，那条地道还留着？”文黎这么说着，却还是跟着季澈进了仓库。
季澈从口袋里拿出那支手电筒，“咔哒”一声按亮了。
仓库里很昏暗，显然只有北面的那一面墙上方有几扇小窗，里面堆满了器械和医疗设备，铁架子一排又一排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标本和一摞摞黄土色的纸箱子。
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偌大的仓库里交错回荡着，静悄悄的有些渗人。
季澈走在前面，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回身道：“在这。”
文黎赶紧过去，转过一排陈列架，看见季澈已经掀开了一面地门，那块地砖是铁制成的，明显是一个地道门。
文黎回头观察了一下。
这个位置应该和二十三年前一模一样。
季澈用手电筒往里照了照，里面的阶梯铺上了地砖，两侧的墙壁也粉刷了，显然还翻修过，并不是什么隐藏多年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通道。
季澈和文黎对视一眼。
文黎赶紧拉住他：“你确定白天没事？不会出安全区吗？”
季澈从口袋里重新拿出地图，展开给文黎看。
那个浅色的大白圈已经缩小到只有医院主楼、小花园、和职工公寓三个还在圈里了，位置和夜里地图上的主楼、小花园和家属楼一模一样。同样的还有上面都打着鲜红的叉。
“食堂那边我们还没去过！”文黎一惊，“不能去了吗？”
“那里没有重要线索，去了也很可能获得重复的线索，除非地图的队友人数很多，否则必然有地点是要舍弃的——我的意思是，你看这。”季澈手指向地图，上面主楼北面忽然出现一条虚线，一直穿过小花园，直连接着职工公寓。
“地道？”文黎抬头。
“没错，白天的地图会显示一些夜晚未知的信息，但要建立在晚上找齐线索的情况下。”季澈把地图折好，重新收起来，“文队，请进。”
文黎一扬眉毛，大方地走在前面：“怎么这次倒是不争了，害怕了？也有你害怕的时候？”文黎往地道里踏了一步，回头伸出一只手，面带无奈：“来吧，警察叔叔保护你。”
季澈垂眸看着那只纤瘦的手，“在已知目的地的情况下，走在前面危险不大，危险的是……身后如果有追过来的东西……”
随着话音，季澈肩膀后面出现一张冒着黑烟的脸——刚刚好像没关仓库门！
文黎瞳孔紧缩，他毫不犹豫，猛地伸手拉住季澈悬在半空的手，掌心的热度让文黎惊了一下，但他依然坚定地把季澈一把拉进了地道，季澈明白了大概，跟着文黎往前跑，没几步就赶上他把他抱了起来。
地道下去大概有一层楼的高度，变成了平直的走廊，一直向前跑，直到出现向上的楼梯，就到了另一边的出口。
文黎在季澈怀里回头看过去，地道里一片黑暗，听脚步声音似乎也只有季澈一个人——那个应该没追过来。
文黎这才稍稍放下心。
直到季澈抱着他推开头顶的盖子，走出地道重见天日，文黎才重新踏足大地。
这里是一片草坪，地道的出口是一扇圆形的超大号井盖。
草坪很安静，这是个宽阔的夹道，空无一人，旁边就是公寓楼的侧面，另一侧应该就是医院的边界，拉着巨大的铁丝网，铁丝网外面是浓雾紧锁，看不清任何东西。
医院里也是天色阴沉，乌云垂坠，冷风穿堂，看起来像是快要下雨。
这样的场景让文黎觉得医院是这方圆千里唯一的建筑，可是医院里却非常热闹。
这样的认知让他打了个寒颤。
季澈看着楼体侧面的消防梯，迈步走去。
“你想从消防梯上去？不能走正门吗？”文黎跟上他，走到铁质的旋转消防楼梯面前。
“地道的终点，就是赵红花当年的终点，离这里最近的通道，就是线索。”季澈已经站上了楼梯，这次他没有让文黎先走，直接半蹲下来，示意文黎上来。
文黎想说自己能走，可季澈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文黎：“……好吧，都行。”他趴过去，季澈顺利背起他，一步一步上了消防楼梯。
二层的楼道紧锁着。
三层的楼道紧锁着。
四层的楼道紧锁着。
五层、六层的楼道依然紧锁。
文黎一头雾水，指挥着季澈往下走。
“……都锁着怎么进去？难道楼道锁着就是线索？赵红花因为进不去所以被抓去杀了？不可能啊，当年的宿舍楼构造跟现在肯定不一——等等，我们再重新下一次看看！”
文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拍了拍季澈的肩，示意他下楼。
季澈背着他，重新顺着消防楼梯往下走。
六层和五层果不其然还是锁着的。
四层也锁着。
三层的门依然紧闭着。
可季澈背着文黎转过拐角踏入三层，在三层的楼道安全门的门口，看见地上平铺着一张……红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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