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方弘一个箭步冲到桌子前，胡乱拿了本书自觉用功。

        方蕤在他身旁坐下，幽幽道：“书拿反了。”

        方弘：“……”

        方弘默默把书放下，痛苦道：“妹妹，我读不进书，我回厂里上班去。”

        他起身就要走，身影莫名有几分悲壮。

        方蕤拦住他：“没事，读不进书就不读，不想上工就不上。”

        她看了眼趴桌上装模作样看着书的林美如：“反正你也不急着跟林美如结婚，不急着攒钱，没事。”

        至少得等林美如上完高中吧，方弘刚想点头，转念一想，那也就不到一年了啊。

        他隐约悟出点什么，脸色一变，方蕤假装没看见，又说：“你就慢慢准备着，三大件儿，自行车、缝纫机、手表。

        自行车必须得买，每天早晚上下班你骑着车载着我妈……我们美如，多风光。不贵，也就一百六十块，再加五张工业票。

        过日子少不了缝缝补补吧，一台缝纫机算一百四十块，三张工业票。

        时间就是生命，必须得珍惜时间，手表一人一个，算两百块，四张工业票。

        总共五百块，十二张工业票，你一个月挣三十块，每个月存十块，只要五十个月，就能存够啦。”

        方弘眼冒金星，掐着手指算：“五十个月是……是几年啊？”

        林美如在草稿上列式子：“五十除以十二等于四余二，四年余两个月！”

        方弘：“啊这。”

        “别急，还没算完，还有电冰箱，这是好东西，吃不完的菜、容易烂的水果都能保鲜，有了它可以减少多少浪费，电视机，咱们了解国家大事，开拓视野，得学习女排精神，有了电视就能看直播，看女排怎么顽强拼搏，团结战斗，这两样算三千块……”

        方蕤一件一件地数，方弘晕乎乎地听，感觉什么都要买，什么都是必需品。

        这么一算，没个二十年，别想结婚了。

        那时候他都成老大爷了呀。

        其实在方蕤那个时空，俩人结婚根本没这么多讲究，林美如年纪小想不到那么多，外公外婆生气她不好好学习那么早嫁人，也没给她打理，爷爷奶奶虽然不是刻薄人，可家里还有俩儿子呢，三个儿子一人一台二手自行车已经要了他们老命，再多的只能靠年轻人自己挣。

        现在方蕤来了，自然不能再让爸妈这么草率结婚，以后几十年后林美如时不时会拿这些事儿说嘴，为了避免以后意难平，从现在开始努力吧同志们！

        最后方弘的神情都变得很凝重，看着宝贝收音机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他之前花钱太大手大脚了！

        不对，重点不是花得多，而是赚得少，要是他一个月就能赚一百块，甚至一千块，很快就能攒够老婆本，现在这一个月三十，再怎么省也没用啊。

        盯着草稿纸上记下的“结婚预算”，方弘再也不觉得一个月三十块有多么自豪了，开始认真思考起怎么赚更多钱。

        妹妹说了，这还只是结婚，后面生小孩还要钱，万一胎像不好要剖腹产什么的，那更是无底洞。

        他不能像有的男的一样，看着林美如躺病床上等死。

        被方蕤又灌了一耳朵纪录片《生门》的案例，方弘对生孩子如临大敌，看着林美如无忧无虑的笑脸，他心里就一个念头，不能让林美如为他丢了命。

        碎碎念洗脑了半天，天都快黑了，王秀芹和方元停——方蕤这辈子的爸妈，下了班回到家，看到女儿拉着俩孩子说话，屋子里黑黢黢的，有点纳闷：“蕤蕤啊，同学来家里玩吗？怎么不开灯呀？”

        方蕤身体里应该还有点残留意识，一听到爸妈声音就泪崩了，把方弘和林美如吓了一跳：“妹妹！我们会努力的，你别急啊！”

        “怎么了？”王秀芹摸到灯绳拉了下，电灯一开看到女儿满脸都是泪，一下心跳都变快了，“我们蕤蕤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妈找他去！”

        方元停则直接板下脸盯着方弘，一副看嫌疑犯的表情。

        方弘：“……”

        不瞒你说，我跟你的心情是一样的啊。

        两个跨时空的老父亲默默对视。

        方蕤则在心里又承诺了一遍，放心吧小姑姑，我肯定带着姑奶奶姑爷爷一起致富，让他们一起过上好日子。

        这下那股汹涌澎湃的泪意才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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