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回芙蓉豆蔻得良缘,别鹤孤鸾遭讥讽
好不容易四月初一,燕王妃四女芙郡主豆蔻之年。
一早她便身着正装随燕王妃一并往凤鸾殿给女君殿下请安。
女君挑了几样自己颇为珍爱的宝贝赏赐与芙郡主。
因女君喜爱她自幼聪慧,善解人意,十分讨人欢心,更是女君与庆王之间微妙母子关系的唯一纽带,自然比起他人来说对芙郡主算是宠爱有加。
因芙郡主还未出阁,燕王妃便于中宁宫替她设宴庆生。
中宁宫里早早便张灯结彩,一阵阵管弦之乐相奏,热闹非凡。
郁妃携杞姬一并而来,见燕王妃向之行礼,北淳芙又向二人行礼,郁妃命身后端着托盘的宫女上前,指着托盘道:“今日芙儿生辰,我特带了一匹天蚕丝锦赠与芙儿,这天蚕丝布匹是崔淮艳所织,上头的藤曼刺绣是鸾蝶所绣。这蚕锦颇为难得,这两人一共也才织绣了两匹,一匹现在女王殿下宫里,制了床帐,现这一匹,是弦王赏我的,我留了也着实不舍得用,不如赠给芙儿,拿来制床帐,这雪白如银的料子出奇的养人,安神益气,缓寒解热。”
燕王妃忙道:“如此厚重之物,妹妹何不留给棠儿用,也真太宠芙儿了。”说罢让红月将布匹收下。
郁妃道:“妹妹原没什么好东西,再好的东西也不过是王爷赏的,妹妹也不过是借花献佛,棠儿原不配,此锦只有芙儿用得上。”
这蚕锦世间共两匹,是郁妃娘家所得,特献给女王殿下一匹,又将另一匹献了弦王,郁妃诞下五郡主北淳棠后,弦王又将此物赏了郁妃。
这蚕锦实属难得,一匹万金也难以购得,这天蚕丝锦和上头刺绣是北淳国两名艳名在外的雅妓所制,要说这风尘女子作的东西,如何能凳大雅之堂,值万金之数?还值众人哄抢?
此事,说来话长,两人在北淳是人人皆知颇具盛名的一双雅妓,这崔淮艳和鸾蝶两人的身世也颇为坎坷,这两女原本皆为七品官宦之家千金。崔淮艳精通琴书,鸾蝶尤善棋画,两人都是难得的才女。这崔淮艳之父当年与巡使柳北之一处为官,二人后来结义成异性兄弟,为了亲上加亲,又结了亲家,将膝下唯一一女淮艳与柳家长子柳弓曲定亲,崔父想一来跟柳家常有往来,二来又知根知底,自认替女儿求了一门好婚事。
直到这崔淮艳十四正要待嫁时,崔父因被人告发贪污亏空密谋造反等罪名,被先皇北淳牧判罪抄家,家中凡十五以上男子一律问斩,不满十五岁男子流放充军,女子皆卖入风尘地为娼妓,家中一众家仆变卖之。
崔淮艳十四便被卖入风尘之所,因织布技术高超,又通诗书善琴艺,得以卖艺维生,自保清白。
崔家被抄后,柳家便不再与之来往。另找人说了媒娶了那达官贵族之女鸾蝶为妻,崔淮艳为此肝肠寸断,夜夜伤神。
那鸾蝶嫁入柳家后,因与柳弓曲胞弟柳家次子柳立之看对了眼,郎情妾意为成双宿双飞之美,二人只得偷偷在不见人处与小叔子密会。
鸾蝶进门不到半年便有了身孕,此后,这等风月之事便在府上成了家仆等茶余饭后的闲谈和笑料,府上家仆还编出了一曲来暗讽此事,曲子很快流传到大街小巷,原来不轻易这风月传言之人皆投杼致惑。
这话自然也吹进了当事人耳朵里,只是鸾蝶只摆出当作此事不与自己相干的样子,依旧我行我素,丝毫不耽搁人生短短数十载,她想自己爱谁原没有错,凭他人去说。
鸾蝶怀孕七月就快要分娩时,柳家因得罪了人,被罢了官抄了家。
鸾蝶也被卖入了妓院,鸾蝶为生下孩子,忍辱负重,后终在风流之所生了一个男胎,因自己被卖地偏偏和那崔淮艳所在一处,崔淮艳得知后不但不计被柳家所负,还帮助鸾蝶生子,将鸾蝶儿子偷偷送了出去,避免这孩子受风尘之耻。
两人皆为才女,品性如出一辙,身世又颇为相似,一见十分投缘,便义结金兰,作了姐妹。
后来,两人替自己赎了身,四处隐居游历,因不愿自己作出的东西被世间俗人所染指玷污,所作之物皆寥寥无几,还偏不肯轻易买卖,自然便万金难求了。
前日沄纚在草殿也没能找出点好定西来送给四郡主作贺礼,想芙郡主贵为郡主,自然看不上庆王赏赐给我的那些东西。思来想去,决定亲自作画相赠岂不更有心意?本想作一副郡主本人的画像,因沄纚到现在根本还没有见过芙郡主,正为这个犯难之际,便差绯儿托丰烟求准了北淳竝。
一连几日沄纚都埋头在殿内,专心作画,在家时,沄纚家中的小妹最擅长作画,好在那时她随小妹学了些作画之技,今日自然画起来轻快不少,不到三日,她为芙郡主准备的贺礼终于画好。
一早,沄纚收拾妥当,留了芜嫣看春草殿门户,遂带了纆儿、绯儿一块往中宁宫而去。
中宁宫,沄纚向燕王妃见过礼后,燕王妃又为她引向见郁妃、杞姬。
杞姬上次在御花园沄纚已见过,今日算是第一次见郁妃,果然气宇不凡明艳耀眼,沄纚上前向她行跪礼,郁妃久久打量沄纚:“燕王妃真是好眼光,替王爷寻来这么个水葱似的人,真是我见犹怜。”
沄纚谢道:“多谢郁妃娘娘赞赏。“
迎面走进来了一少女,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如出水芙蓉让人看了心旷神怡,与沄纚画中人一模一样,这少女定是芙郡主。
燕王妃对那少女道:“这是曼青公主沄纚,也是要伺候你父王的人。“
沄纚行过礼拿出贺礼道:“郡主如水中芙蓉,妾身实在不才,斗胆作了郡主画像,还望郡主笑纳。”
下人接过画卷,众人上前围观,画卷中芙郡主手持荷花甜笑如蜜。
“真真画得太好了……太像了……”众人纷纷喝道。
“我太喜欢了,这比宫里画师画得还要好,都快赶上长山哥哥了。”芙郡主笑道,
燕王妃也连连夸赞:“想不到妹妹作画技艺也如此了得。”
五棠郡主也赞道:“画艺真真了得,真真一点也不必长山哥哥差。”
她一旁的贴身侍女采霜也赞道:“这宫里再难找出这般炉火纯青的画师。”
我一面谢着众人的夸赞,一面朝这侍女看去,水光灵动,清纯如珠,外貌生得倒有些郁妃的品格,从心里私信话来说,这姑娘比起棠郡主也更具郡主气质,如此模样只是一个宫女未免太过可惜了,一朝托生投胎便是天壤之别。
这时棠郡主的奶娘容妈妈拿件背巾子从殿外走来,原来棠郡主从小于玉体总爱生爱,这奶娘到底更上心,见她有一有汗,恐吹风着凉,便马上取了帕巾来,如此悉心照料。
郁妃道:“难为妈妈容妈妈细心,郡主有你本宫一向放心些。”
容妈妈回道:“娘娘谬赞,老身不敢。”
说话间,寿康王嫡妃谨王妃推着坐木轮的寿康王同北淳竝也到了中宁宫,几日不见北淳竝。他似乎天天闭门不出一般,面上比从前更白了些。更显清新俊逸。
有几位大人夫人的儿女们显然还未曾见过北淳竝,纷纷赞叹他貌比潘安,玉树临风。
北淳竝今日拿出的贺礼,十分不起眼,因他前日得知沄纚亲自作画,不想压了沄纚风头,今日便让人在府上寻了颗产自北淳十分普通的血红宝石。
“里头的血宝石产自北淳南牧,用来作头饰发钗最好不过。”
芙郡主忙道谢:“多谢三叔厚礼。”
燕王妃向沄纚引荐道:“这是八皇叔寿康王。”
沄纚闻声忙向寿康王行礼,寿康王若无其事的认真打量起面前的女人,从他第一眼看见沄纚就明白了为什么北淳竝要将她作利剑,如此花容月貌,顾盼神飞,果然不俗,长得还颇有几分庆王生母霂太妃的神态,他似笑非笑颔首,心里逐渐肯定了北淳竝挑人的眼光。
燕王妃又向沄纚道:“这里寿康王嫡妃谨王妃。”
这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她嘴角虽上扬微笑,可脸上深情丝毫不见笑意,右边脸颊还有一道长长的厚厚的疤痕,沄纚浅笑看向她上前行礼,她窄长的双眼迎来,目光尖锐,刹时间沄纚只觉背后寒意顿生,有心神不宁之感。
翡郡主此时也来到了中宁宫,因上次被弦王打后,一连数月她都养在木樨宫没出过门。
她才到中宁宫,碰巧在门口见到大郡主和郡马爷沐玄尘。
因见了沐家的人,她一下来了精神,忙上前问道:“玄尘哥哥,长山哥哥来了吗?”
沐玄尘回道:“回翡郡主,听婶婶说,长山今日会进宫。”
一听沐长山也会来贺芙郡主豆蔻之喜,翡郡主瞬间喜笑颜开,她所问的长山哥哥,正是大郡马爷沐玄尘堂弟,沐长山,因沐长山家里母亲大病,他在床前伺候,已经很久没有进宫到勤学殿上学了。自他没有来后,翡郡主也再不到勤学殿,她本就是坐不住的性子。
宫中勤学殿,从前只是皇室读书之所,因王室近些年子嗣单薄,北淳弦特下令让臣子家年纪相仿的孩子们进宫一块陪郡主们读书,如此热闹。
翡郡主越过大郡马二人,飞快地进了中宁宫,眼睛在人群里找沐长山的身影,失落落的打量半响,又跑到中宁宫的外头等着。
她才要往门口去,就被郁妃和杞姬叫住:“翡儿,才进来见了我们也不行礼,现在怎么又走?”翡郡主只得走了进来,不耐烦道:“姨妈金安,母妃金安。”
“哎,你这行礼眼睛往哪看了?”杞姬见她根本没正眼瞧自己,不满又道:“你悄悄人家北淳芙,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你还哪里有个女孩子的样子?”
翡郡主听罢,将眼睛转过来睁大的瞪看着杞姬道:“这样行了吗?”说罢吐了个舌头往门外跑去。
“唉,你看这孩子。”杞姬见状又忍不住要发火,郁妃拉了拉她:“好了,孩子不想和你呆一块让她去吧,也不看什么日子,你要管孩子,自己宫里什么时候管不得,何必一会让王爷知道了,惹得王爷不快。”
杞姬听罢整了整衣襟,不提此事。
这时二郡主馡郡主也来了,她如今身怀六甲,却只身进宫,杞姬见二郡马樊邵庸没有与之前来,与郁妃两人相视一笑,杞姬故道:“二郡主也来了,怎的没有见到郡马爷来?”
馡郡主看了一眼杞姬:“听闻六妹妹前些日子被父王责打了,娘娘有时间还是多关心下六妹妹吧!省得又忍出什么事,让父王生气。”
这宫里皆知道二郡主和二郡马感情不和,两人貌合神离互相提防。
二郡马樊绍庸是五皇叔埠贤王的外甥,北淳馡还不到十二岁,女王便执意定亲赐婚,为的就是分散庆王势力,偏偏将馡郡主赐婚与庆王势不两立的埠贤王家。
这小夫妻两人成婚后,有过几日的相见如宾,短暂恩爱。可才不过几日便成天的打杀,互相恶言辱骂。
从前樊绍庸还顾及庆王,表面工作还得做做,现如今秘探到北淳弦中毒,性命不保,今日正好借机挑衅来窥探一二,看看庆王有没有心思来管这等儿女的闲事。
樊邵庸夫妻二人短暂和睦恩爱烟消云散后,馡郡主开始十分见不惯樊绍庸荒淫无度,整日在温柔香里喝得醉熏熏,尤为喜好寻花问柳,夜宿烟花之所。
虽刚成亲时樊绍庸勉强伪装了一时,可受不了馡郡主的主子架子,很快原形毕露。
馡郡主便更看不上他,对他也不上心,更不管他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
当自己不慎第一次有孕后也私自问医,要了堕胎药将腹中樊绍庸的骨肉打下,当樊绍庸得知此事后和她大闹了一场,为了报复更加变本加厉,肆无忌惮起来,将那等女子邀来府上一块寻欢作乐。
馡郡主知其意,又更是亲自采买女人送给丈夫,樊绍庸被臊得慌,又偏偏不碰一个女子,整日喝得大醉在北淳馡房外赌气大叫:“你送人给我,我就偏偏不要,以后我偏不碰一个女人,怎么样?我告诉你,女人嘛,你们女人我都不稀罕,没什么了不起,你和那些女人一个样。”
见樊绍庸如此,馡郡主又想出了更好的报复办法,在府上买了戏子,成日与这些粉面小生混在一处,如今还又有了身孕。樊绍庸为了面子不好张扬妻子肚子孩子不是他的,以免遭他人笑柄,一时又不能拿北淳馡怎样,每日只得让自己醉酒,走到哪里就倒地而睡,常常被人认出来是郡马府的二郡马将其送回府上。
馡郡主有孕后虽然报复别人,也伤害了自己。想着自己生为郡主现如今却怀了被人人所唾之戏子的骨肉,总会妊娠反应更加厉害。肚子一天天大了,她也无数次想过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想到樊绍庸以前风流荒淫,甚至还动了樊父的小老婆……她就十分恼怒,偏偏要怀这孩子,还要生养下来,自己身为郡主这些人又能把自己怎样?
杞姬本想借机嘲笑她,结果被馡郡主呛到一时说不出话来,郁妃拉了拉她,笑了笑走对杞姬道:“妹妹真是的,馡儿怀了身孕不宜久站,你偏拉着馡儿说东道西的,一会二郡马爷该要心疼了。“郁妃故意将话说到这,众人目光忙寻二郡马:“对了,怎么不见二郡马爷人?”馡郡主脸上微怔,遂借故往燕王妃那行礼而去。
“长山哥哥,长山哥哥。”外头只听翡郡主欢快地叫唤着,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随着一行人走了进来,翡郡主忙忙跑上前:“长山哥哥好久不见。”
那少年见了她忙行礼:“六郡主金安,好久不见。”
“长山哥哥,你母亲身体可好些了吗?”
听问到自己,沐老夫人忙到:“多谢郡主关心,多亏了长山和如兰的照顾,老身的身体已经大好。”
翡郡主将沐长山拉到了一边小声道:“长山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勤学殿?”
沐长山答道:“听家父说以后我不便再进宫上学了。”
“为什么?”
“前些日子听家父家母说要进宫商议我的婚事。”
“婚事?”北淳翡睁大眼:“什么婚事?”
沐大人唤了唤沐长山,沐长山顾不上回答合手向她告辞:“六郡主,家父叫我进去了,我先去了。“说罢沐家一行人又纷纷向翡郡主行礼告退。
今日沐长山长姐沐如兰今日也一道进宫,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宫里。
看到沐如兰,翡郡主有些心虚,那日因为沐如兰那句玩笑话:“长山和四郡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将来是要作夫妻的。”令她一怒之下沐如兰不备用石块砸其头部,导致沐如兰在家躺了几日静养。
孩子间打闹,她又到底是庆王的女儿,自然也无什么麻烦。
一众人离去后,翡郡主楞在原地,嘴里不断叨念着:“长山哥哥的婚事。”这让她大感突然,又十分惆怅不安。
午时才到,庆王卿妃乘轿而来,众人都出来迎接,庆王走出轿子,小心翼翼地把卿妃扶了出来。
众人跪地行礼。
庆王缓缓从沄纚身边走过,沄纚余光探到他放慢脚步走近自己的身边,越来越近。
一只关节分明袖修长的手伸了过来,这是?难道?他要扶我?座沄纚忐忑不安,忸怩之际,才欲将手伸出时,只见他将芙郡主搀了起来,又边边向众人道:“都起来吧。“
差点造次,差点丢人现眼,沄纚庆幸好在没有伸出手去。
庆王一到,太监宫女便摆宴。太监宫女穿行如潮,来来往往上膳食,不一会美酒佳肴摆满了桌。
庆王坐最上头,四妃们宴案设在左边,右边是各王爷大臣及家眷。
燕王妃将我的案桌设在她的身后,和六位郡主三位郡马并在一排。
庆王端起了酒杯:“今日是芙郡主生辰,本王先干一杯,祝四郡主生辰吉乐。
众人皆拿起酒杯道:“祝芙郡主生辰吉乐。”
才饮过酒,一众宫女衣袂飘飘碎步而来,众人欣赏歌舞毕。
杞姬忙道:“要说跳舞,我想谁也比不过郁妃娘娘。”
众人皆赞同。
庆王道:“宫中舞衣皆是俗物,到底是郁妃舞姿过人。”
郁妃上前领命,便下去更换衣服,不一会便携着好几宫女前来,郁妃一身青纱,身后宫女们红橙黄绿各色长纱在其后,丝竹声响起,清歌曼舞,翥凤翔鸾,想郁妃知今日有展现机会,事前不知怎养的精心准备过?那舞姿美妙绝伦,让人不住称奇。
舞毕,众人拍掌道好。
这时,北淳竝道:“郁妃娘娘婀娜妩媚,已经不新奇了,我认为今日不必再舞了,我们倒不如来点别的新鲜花样。”
“是什么新鲜花样?”芙郡主迫不及待。
北淳竝笑道:“我们来飞花令吧!听闻曼青,仙罗皆喜此游戏。皆说花令大如军令。今日任是诗词也好,俗话也好,只要前面的人说一句诗或一句话,第二人须把上一人他说的这诗或话里开头的第一字重复到自己的诗句中,重要的是还必须要排在自己诗里话里的第二个字上,头格律要一致。第三人第四人以此类推。说不上的说错的自罚酒一杯,说上来的我便自罚一杯。”
“真真刁钻,竝王爷学富五车,这是要把我们比下去,安心让我们醉了。”杞姬忙道。
“不妨事,喝醉酒的让宫女扶回宫里去躺下,怕什么?”燕王妃道。
庆王连连称赞:“本王也觉甚有意思。”
“那我便来当这令官了。”北淳竝笑着起身走到中间,眼睛微转,便有了一句:“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1。”
说完便向燕王妃道:“娘娘先请。”
燕王妃想了想,急道:“攀禾工类蔡,咏豆敏过曹。”才说完发现未将敏字排到第一句诗第二个字,而是落在了第二句诗里,一时也想不起还有关于敏字的诗,无法笑着遂拿起酒杯饮了一杯。
接着到卿妃,她笑着缓缓道:“吴公敏于政,谢守工为诗2。”才说完自己笑着也饮了一杯弦王特制给她驼乳酒。
众人听了皆称赞道:“刚好排第三。”
“娘娘才思敏捷,这酒我喝了。”说罢北淳竝也饮了一杯。
北淳弦笑道:“卿妃的才学,竝弟你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因郁妃刚跳了舞,才下去换衣服去了,然后接着便到了杞姬,她想了半响,未想到一个字,遂拿起酒饮了。
北淳竝也陪饮了一杯,然后走到了沄纚的面前,北淳竝:“该公主了。”
沄纚起身拿起酒先饮了一杯,笑道:“那我便献丑了,若非君敏德,谁镇洛阳城。”
话音才落,众人皆赞。
庆王道:“这是钱起的诗?”
沄纚颔首:“回王爷,正是钱起的诗。”
庆王道:“本王最喜钱起的江行无题一百首,世间不乏诗人,只是向钱起这样心系世间百姓疾苦的诗人少有。”北淳弦又问我:“你还读过什么诗,可有喜欢的诗?”
因听弦王夸赞钱起心系百姓疾苦,沄纚又道:“臣妾胡乱读过一些,最喜欢读陆游的诗。”
“不错,陆游也是南宋的爱国诗人。”庆王赞叹道,
杞姬听罢忙摇头不屑道:“这陆游虽是个爱国诗人,可终究也不过个薄情负心汉,想他一纸休书将发妻唐琬给休了,那唐琬都另嫁了人生了孩子,还写些纠缠不清的诗句来缅怀什么夫妻情。我看啊,人就不能读多了书,这书一读多,肚子坏水就多,人就变质了。”
一听这话,众人皆静下来。
“你自己平日不喜读书,还满嘴诽谤沾污这些爱读书的人,我看你是书读得少,人也缺心。”庆王怒道。
杞姬忙起身跪地:“王爷息怒,原是臣妾说错了。”
这时郁大人替自己表外甥女辩道:“杞姬娘娘只无心之失,王爷不要见怪。”
几位大人纷纷道:“杞姬娘娘进府时就一心服侍王爷,进宫后又孝敬女王,今日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见众人皆向杞姬求情,今日又是芙生郡主日,庆王自然无心罚她。
靖王妃接了花令,饮了酒。
这时,到芙郡主接花令了,她笑道:“柳絮联章敏,椒花属思清4。”
众人一阵赞许。
燕丞相赞叹的点了点头。芙郡主虽不是个男孩,可有如此才气的外孙女也让他被感欣慰。
昨日燕丞相进宫商议了芙郡主的婚事,求庆王将与卿妃母家姨娘同胞妹妹嫡出之子沐长山定亲,这婚事庆王也认为是一门极相配的好姻缘。
为了防女君横加干涉,庆王决定趁着今日早些把婚事定下来。
趁隙靖王走上前道:“四郡主真真是长大了,功课进益了不少,二郡主十二岁时女王殿下就为她定了亲,现如今四郡主已经十三了,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臣弟见卿夫人胞妹家沐长山这孩子甚觉不错,与四郡主年纪也相仿,王兄看他们二人可般配?”
这话一出,翡郡主手里酒杯砰咚一声倒在了桌上。
众人看了看她,并未在意。
芙郡主面上微红又刻意回避沐长山热切的目光。
庆王笑道:“好,本王就依靖弟的意思,将四郡主许配给沐长山。”
闻言,北淳芙,沐长山忙上前谢恩。
“果然风度翩翩,气宇不凡,是个好孩子。”
沐长山在宫里勤学殿时对北淳芙也爱慕已久,他忙谢恩道:“谢庆王爷赐婚,臣定当全力爱护芙郡主。”
“如此甚好。”说罢庆王让人赏了两柄玉如意给北淳芙和沐长山又道:“等芙儿十五时再出宫嫁入沐家。”
两人又跪地谢恩,沐家一行也忙谢恩,众人一阵贺喜。
杞姬看着失神的女儿,心里空了一大块,这门好亲事,她自己也为女儿筹谋已久,如今却一下被北淳芙给抢了去,要是庆王刚刚命择日完婚,她恐怕自己真要着急上火得疯了。
郁妃换好了衣服进来,听到庆王刚给北淳芙定了亲事,她震惊不已忙小声埋怨起杞姬:“怎么不想办法先拦着?”
杞姬此时心里乱急了,若不是庆王还在这宴会上,她恨不得马上冲出去,郁妃见她失魂落魄,只得休停下来,心,不过,这倒不是她多为翡着郡主急,而是揣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时一个喝得醉熏熏被两小厮搀扶着的满脸通红的男人摇摇坠坠的哐当走进殿来,众人望去,原来是樊绍庸。
庆王见馡郡主如今身怀六甲,刚刚只身一人进宫,心里十分不快,只是当着这满堂,不好细问,现在看到樊绍庸大白天喝得醉熏熏的,脸色下沉,心中十分不快。
樊绍庸笑着推开了两小厮,晃悠着身体走到殿堂中道:“小……小婿给弦王请安……”话还没说完便打着酒嗝。
馡郡主皱了皱眉毛,命人道:“二郡马爷喝多不便前来,把爷扶回去吧。”
“呵呵,你就这么讨厌我,要着急赶走。”樊绍庸指着北淳馡问。
“这大白天的郡马爷怎得喝这么多酒啊?”杞姬问道,樊绍庸瞪着她不说话,径直跑到北淳馡身边坐了下来,着实把馡郡主吓了一跳,燕王妃以为他就是斗鸡走狗习惯了,今日只是喝酒来晚了一些,也不与计较,命人加了案桌,添酒菜。
樊绍庸只顾大饮了几杯,又笑道:“对了我还有礼物要送了。来了,呈上来。”
说着一小厮战战兢兢的端上来一套酒具。樊邵庸笑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做姐夫的自然疼爱芙儿,将来你有烦心事记得用这套好东西喝酒,自然什么烦恼也没有他。”
虽然这礼不合时宜,芙郡主仍温然而笑:“多谢姐夫。”
樊邵庸酒力不支醉倒在案桌上,馡郡主命人将樊绍庸扶了回去,自己也只得告退。
看着樊少庸这幅德行,馡郡主自知已经将他伤得透彻见底了,想到这里北淳馡毫无歉意,反而滋生出一阵轻松的报复和得意的喜悦。
释义:
1“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出自唐代杜甫《不见》。
2“吴公敏于政,谢守工为诗。”出自唐代诗人刘禹锡《和河南裴尹侍郎宿斋天平寺诣九龙祠祈雨二十》。
3“若非君敏德,谁镇洛阳城。”出自唐代诗人钱起《送蒋尚书居守东都》。
4“柳絮联章敏,椒花属思清。“出自唐代诗人吴融的《个人十三韵》。
※诗句都以敏女王敏字来用以戏作联诗,消遣下暗藏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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