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一路向西
“他,我是说你家那个什么大人,他的后背脖颈处,有一块很像火焰的暗纹。”顾清缓缓说了一句,似乎在心里琢磨什么。
夏悠悠听见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停下了脚步。
首先,萧恒的后背脖颈处,确实有一道形似火焰状的红色暗纹,只不过在体温升高时才会显现出来。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上回棺材藏尸案,他因为验尸、引发了体内的陈年毛病,烧了一夜。当时夏悠悠用冷水给他降温时偶然发现的。
其次,顾清刚才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也就是说,他是知道此事的。
最后,他为什么要在这时突然提起这个?
不等夏悠悠开口,顾清又接着道:“这样的火焰纹,夫子身上也有一块,也在同样位置。刚才在坡上,你们双双跌到坑里,你搬动他的时候我看到的。”
“那你可知,这火焰纹代表了什么?”
顾清摇了摇头:“我只是见过。”
难道,这火焰代表了什么身份?莫非大人与那位传说中的夫子之间,也有什么关系?
夏悠悠心里感到奇怪,这时候却顾不上这些,二人连忙去到之前的那片林子里。找见萧恒时,人还晕着,顾清又解了后面那帮侍卫所困之机关,一帮人回了使团驻扎地.....
“你是说,他也中了蛊毒?”李怀整个眉头快要拧在一块,十分不安的看向一侧昏迷不醒的萧恒。
帐内几个人,在听完夏悠悠的一番解释之后,也不由得担忧和后怕。
之前的投毒之案,本就闹得人心惶惶,不曾想现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论是‘醉’那种慢性毒,还是这种疼起来就要人命的蚀骨之蛊毒,都叫人只是听着就觉得压抑。关键是大家折腾了这么多天,竟然都没有查出任何的线索.....
夏悠悠点了点头:“是顾清发现的。大人身上的蛊毒,在体温升高时就会发作,疼痛时,犹如被万只虫蚁同时啃食骨髓。我实在看不下去大人那般疼痛,就出手敲晕了他。”
“可是怎么会又无端冒出这么一个蛊毒出来...这些天我们都格外的注意,哪里还有可乘之机的。”李怀看向躺在床上的萧恒,即便是在晕倒状态,他的额头还是挂着阵阵细汗。可想而知,这蛊毒之痛,究竟有多厉害!
“我在想,会不会下蛊的和投毒的,其实是同一批人!”夏悠悠愤愤道,突然站起身:“我这就去把夏婉月提来,不管说什么也要让她把知道的都给吐出来!否则她自己也别想活!”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毕竟,夏婉月自己身上也被种了蛊,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中的招,都已然成为了事实。这个时候,若她还是不愿意说出真相,就是在自寻死路!夏悠悠已经顾不上什么顾念姐妹情谊了,她只想救自己想救的人。
“等等....”李怀话未说完,常忧带着李叔走了进来,一旁还跟着面色凝重的吕思清,以及一个双手被困住的男人。
李怀看了眼那个侍卫打扮被绑着手的人,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他这是怎么了?”
“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刚才在外面四处乱溜达,还胡乱打听事,正好被吕思清小兄弟撞见。这不,正在这种特殊时候,就把人给带来了。”常忧道。
“审过了吗?”
“简单审问过几句,嘴硬的很,什么都不愿意多说。”
李怀点了点头:“那就先把人带到外面去,挑个太阳好的地方,让他把心肺肠子都好好翻出来晒晒!我倒要看看,这使团当中到底混出来个什么黑心的。记住了,不必给他水,也别叫他轻易的死了。等他什么时候想说了,什么时候再提他来见我。”
“是,属下这就去。”
这几天下来,想必他心里早就积着不少火气,眼下发落个人,话里恨不得全都是杀人的心思。
沉默了片刻,夏悠悠轻咳了一声,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李叔,这蛊毒的事,想必刚才常忧已经和您说过了,这毒您可听说过?可有什么法子能解?”
“能解。”李叔语气坚定。
这般果断干脆,倒是让人意外。
“怎么解?”夏悠悠面露欣喜之色。
“不要急,先听我说完这解法。”李叔摆了摆手,缓缓坐下,先是给床上的人切了个脉,而后这才开口道:“这种蛊毒甚是少见,我也是早年间曾亲眼见人患过,所以才知道。当时身中这种蛊毒之人,在第一次蛊毒发作之时,就找到了法子,所以才挺过去的。否则.....”
他说着,看了眼床上的萧恒,摇了摇头:
“这种蛊毒一旦疼起来,那岂止是蚀骨钻心!更重要的是,每次随着体温升高便会发作,每每发作,此番疼痛必会持续三日之久才会自动消散。等待到下次复发时,这种疼痛感就会加深,痛意就会比上次更深一分。身受此种蛊毒之痛的人,就算你们将其敲晕也是没用的,人虽然晕了,疼痛却不会停止。”
他顿了顿,继续道:
“养这种蛊的人,往往会以自己的鲜血饲蛊。故而,这养蛊人的鲜血既成就了蛊虫,也成了解毒的良方。只要找到养蛊之人,此毒解来也简单了。”
“可我们连这种蛊毒都是第一次听说,连谁给大人下的蛊都不知道,到哪儿去找那养蛊之人呀?”常忧直言道。
确实,这一点也是其他人所疑惑的,也是这个问题的关键所在。
夏悠悠脑子里乱的很,这么说,势必是要找到那养蛊之人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猛一机灵,抬起头看了站在一侧许久都不曾说话的顾清,后者正好也在看他,想必是想到了一处。
“夫子。”顾清冷声音道:“这种蛊,夫子也有,我见过。”
短短几个字,几乎给大家带来了新的希望。
“那还等什么,李叔都说了这种蛊毒很少见,既然我们又这么巧的来到他的地盘,不如就去会会他。最好能把人给带回来,是不是那个什么夫子干的,一试便知!”李怀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
“他不会和你们来的。”顾清摇了摇头:“危险。”
“危险?你到底在说什么?现在床上躺着的人就不危险了!他要是不愿意来,我就把人绑过来!”
“李怀兄,顾清他不是这个意思。”夏悠悠见俩人都有些冲动,连忙开口替顾清解释:“夫子的身份,绝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顾清从小跟着他,后又与他周旋多年,肯定比我们更知道内情。他说危险,想必那地方就是真的危险。”
“我也不是对他,我...我就是心里面着急。”李怀叹了口气,看了眼萧恒:“你说他现在这个样子,必定难熬,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众人跟着一阵沉默,岂止是他,帐内之人,怕是都无不揪心的。
“夫子那,肯定是要去的。顾清,你能帮我们吗?”夏悠悠问道。若非必要,她其实并不想将顾清再与他那位师父牵扯到一起。毕竟这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一两句话说不清楚,顾清陷在对母亲的回忆和纠结中出不来,想必只要见一次夫子、内心的执念就会更深一些。再让他去找夫子,必会引起他诸多不好的回忆.....但现在又着实没有其他办法。
“能去,但你要着男装。”顾清想了想,又继续:“还要水性好,最多只能三个人。”
“好,就着男装。”夏悠悠点了点头:“至于水性......那就吕思清跟我们一起吧。算上你,正好三个人。”
其实这种事,若是带上李怀更好,毕竟是自己人又有默契。只不过这厮什么都不怕,就是怕水,据说小时候被淹过,现在留下了阴影。
“好,那就晌午时出发。”顾清点了点头:“必须是晌午。”
“为什么?可大人他还病着。”
“必须是晌午,否则很难找到进去的路。”顾清说的很神秘,又极为坚定。大家都是要跟着他进去的,需要他带路,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折腾了一夜,修整一会儿再出发也未尝不可。
出了这样的事,使团只得被迫留下,继续原地修整,等真的解了毒再继续前行。
“李怀兄,我还有事要请教于你。”等李叔给萧恒喂下了一些药,帐内之人也走了差不多之时,夏悠悠突然将人留下:
“大人身上的那块火焰纹,李怀兄可知道?”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不知洗过多少次澡了,他只要一热就会....”李怀话说到一半,突然瞪大了眼睛:“不是你....你怎么....”
“是上次大人被尸毒所累,发烧时我不小心见到的。”夏悠悠连忙解释:“哎呀,我是想问李怀兄,你可知道大人身上这块火焰纹的来历,可是自小就有的吗?有没有听他说起过?”
“你们家大人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他向来都只关心案子的,别人的事他不关心,他自己的事更不关心,怎么会说起这些。不过这火焰纹嘛,我记得我从前认识他时他便有了,应该是很小就有了吧!这个你可千万别去问....”李怀压低了声:
“他很不愿意提起小时候的事。我想呀,是他来夏府之前的那段经历,很不好。他不愿提,心里面其实也在刻意回避。我们这些做朋友的,既然没办法替他分担,也最好能做到不主动提起,不引得他难过。你说是不是?”
“可也该想法子解开才是,不然岂不是要一辈子憋在心里了。我可不想看他永远都这么难过,不能真正的开心起来。”夏悠悠小声念叨了一句,很快又摇了摇头:“我不是要来说这些的,是顾清告诉我,这样的火焰纹,那个夫子的身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还在同一处!这次蛊毒的事,这个夫子也有所牵扯,再加上这火焰纹,我心总觉得不安,总觉得这事儿或许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的多!”
“你是怀疑,这个叫夫子的,他不仅是冲着萧恒来的,或许还和他的.....身世有关?”李怀说着,右眼的眉不自觉跳动了一下,很快又将声音压的更低:“可是根据当年将军身边的人说,他们整个村子,不是除去他没再有任何的幸存者了吗?”
“所以说,这次会见那位夫子,事关重大,李怀兄一定要留在此处看好了他。也许...也许还有其他遗落的。”夏悠悠轻声道,硬生生将未说完的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
‘又或者,当年那个村子能留下的,除了幸存者,也有可能是屠村的始作俑者。’
这个想法过于黑暗了,夏悠悠并不愿意轻易说出来。可无论是几日前的投毒,还是蛊毒,此人都像是在故意针对萧恒一人。
指向性太强,她不得不这么想。
而这个想法最后是否能得到论证,就只有等到见过夫子此人才知道了。
和李怀俩个守在帐内、轮流看护着萧恒,以便他随时醒来,好再去通知李叔过来再行一次针。
因为一夜没睡,夏悠悠趴在床边,没多久就困意涌上头,隐约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最后是被人摇醒的。的
她睡眼朦胧的抬眼,看到李怀和顾清正站在床边看着她,脸色颇为焦急。
夏悠悠连忙一个激灵坐起身:“时...时间到了,是不是该出发了?”
“时辰还未到,你先莫要慌。”李怀看了眼一旁的人:“是夏婉月,她不见了。刚才常忧过去给他送药,见看守的人晕了,她人也不见了,应该是被人劫走的,劫她的人给她换上了侍卫的衣裳,最终才得以逃过我们的人,跑了出去。”
夏悠悠长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恍惚了片刻,这才惊觉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想必也是身陷这件事的当局人。若是...若是他们走的时间不长,我倒也可以追上去,看能不能追上。”
她说着,眼睛终于又恢复了几丝光亮,看向面前二人,扬起了头。
“我刚才去看过,沿着官道往西,不多时就会有一条野草没过半身的笑道,那里有些新鲜的马蹄印,应该是往那个方向去了。”顾清开口道:“那也是我们随后要去找夫子时要走的路。”
他说着,眼神有些明显的变化。
很显然,尽管之前各种事都证明了夫子与这些脱不了干系,但眼下又有了新的更明显的证据时,顾清的眼睛还是暗淡了几分。夏悠悠想,面前这位少年与夫子的牵绊,或许远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多。也不知接下来的此行,又会发生些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二人母亲曾是好友的缘故,虽然她今日才刚认识顾清,却觉得无比的亲切。言行中,也总是下意识多关注他些。
“那不是刚好,至少说明,我们的方向没有错,去找那个什么什么夫子,也是对的。”李怀倒是没注意到这些,语气中带着焦急:“眼下也不好再多等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先别说到了那时他得知了你们要去的地方,让不让你们去冒险。就说他身上这蛊毒,按照李叔的说法,且得疼上一阵子得,我可看不下去。还是要快些想到法子帮他解了才好。”
夏悠悠点了点头:“确实,宜早不宜迟,眼下也快到晌午了,顾清,你看我们能不能提前一点出发?如果能追上他们更好,若是追不上,就到你说的那个症结之地稍稍等待时间。”
按照顾清先前的说法,之所以要到晌午才能出发,是因为夫子所居之地有一个‘症结之处’,只有到了晌午,才能找到对的路进去。他说的这些夏悠悠虽并没有全部听明白,但大概也能理解,想必是若要安全的进去那入口处,须得找到合适的时机,而这个时机的出现,与晌午这个时间有关。
夏悠悠试探性的说完,原以为顾清这般固守原则之人不会答应,没成想他竟点了点头。
就此,二人也不再耽搁,叫上吕思清,又找来几匹快马。
夏悠悠一直对骑马有抵触情绪,学了好久虽已经勉强学会,可就是不愿骑,心理上也是一直觉得自己是不会的,跨不过去那道坎。但这个时候骑马无疑是最快的,她别无选择,直到跨上马背,才发现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可怕。
几个人不罗嗦,直接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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