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春日里斩下半数神佛
阮晦从慕白的魂海里飘了出来,与悬砌对视。
“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了?”阮晦尽量笑得轻松。
“吃软饭的?!”
“阮祖?!”
悬砌与许幼临同时惊呼出声。
有些交情,只消一眼便能将人从黑暗至深处拉回。悬砌见到阮晦之后,眼中的杀气渐渐退去,一如当年在大楚见到阮晦之时。长夜逢光,有的人生来就足够光明,像是晴空下的烛火。
阮晦听到“吃软饭的”四个字,嘴角抽了抽,神情略有尴尬。
慕白闻言奇怪地看了阮晦一眼,这人天天在自己魂海吸收魂力,可不就是吃软饭的?敢情阮晦前辈早就靠吃软饭声名在外了?
僧人走到心猿旁边,一掌将心猿盖住。心猿暴怒、惶恐、仰天长啸,却依旧被悬砌翻转到了手心。
先前高达千丈的心猿,此刻却在悬砌手心挣扎。悬砌将心猿按回自己眉心。
而后风起,举世无存之幻马便在飓风之中了无踪影。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随着悬砌语音落下,浩荡飓风倒卷而回,吹得僧人僧袍猎猎。
长眉僧人低眉含笑:“恭喜师祖灵台再归清明。”
悬砌摇摇头,“世上何来真清明?慧无,我此次还是要去往佛国,你且记下。”
慧无神色悲悯,低头道:“慧无谨记。”
“此去我若不回,世上便再无悬砌,你等便各传佛法。”
“若师祖得胜归来?”
“他要是赢了,你们就把好酒好肉给他满上。”阮晦插嘴道。
悬砌没有理会阮晦。
“前辈你不要乱说,别人高僧都不吃肉的。”慕白赶紧提醒道。
悬砌闻言便看向慕白,“我本意便是叫他给我备好酒肉。我不是高僧,吃肉的。”
阮晦敲了敲慕白脑袋,“没大没小,前辈说话你插什么嘴。还有那老头儿,那老头儿你咋跪下了?”
慕白这才注意到长跪不起的许幼临。
“青山第一百零三代弟子许幼临见过阮祖。”许幼临神色激动,接近失态。
慕白从未见过这样的许幼临,小老头儿本就是驼背,又跪在地上,缩成一团,像是个老态龙钟的龟,有些好笑。
于是慕白便忍不住笑出了声,于是一泓秋便回到了慕白背上,于是慕白又被压得涨红了脸,于是慕白便不笑了。
“真小气。”慕白腹讳道。
“好小子,果然是我青山弟子,起来起来。你这七老八十的模样跪我,我可消受不起。”阮晦赶紧摆摆手道。
许幼临这才起身,神色激动道:“阮祖果然尚在人世。”
阮晦摇摇头,“残魂而已,已经死去千年了。”
许幼临这才注意到阮晦身形缥缈,只是魂魄而已。“那也无妨,现如今写命人大兴其道,去扶摇司给阮祖弄一副躯壳便好。”
许幼临赶忙道。
阮晦摇摇头,“已死之人,又何必偷生苟活。此事休要再提。”
许幼临恭敬道:“那弟子先通知青山。”
“通知青山干什么?你就不能让我得些清净?去去去,一边去。”阮晦不耐烦道。
“阮兄怎么落得个死无全尸?”悬砌关切地问道。
阮晦嘴角抽了抽,“你才死无全尸,你全家都死无全尸。”
“你回佛国之后,墙外生物便开始入侵,我等拒敌于平陵,死战不却。”
悬砌眉头大皱,“墙外竟还有实力入侵?”他们当时不是已经将墙外那位王重伤封印了?
阮晦神色平静,似乎无悲无伤,“墙外远比我们想象的大很多。悬砌,我们当年太天真了。”
“当年的道友?”
阮晦摇摇头,不再多言。
悬砌已然明白了阮晦的意思,叹了口气,再不多问。
“你怎么混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阮晦换了个话题。按理说悬砌身为佛国佛子回到佛国后应当要受万人敬仰,怎么会沦落到心魔祸主的地步?
悬砌看了看四周,伸手虚按,孤山便往地面降下去。
“我当年回到佛国,见到佛国也如大楚般哀鸿遍野……”
“佛国不是没有赋税吗?”阮晦诧异道。当年悬砌为了给他宣扬佛法讲过很多佛国相关的知识。其中让阮晦相当敬佩的一条就是佛国不征税赋。
悬砌皱了皱眉,无奈道:“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慕白一行两人一魂一鼠便像好奇学生般,目不转睛的盯着悬砌。
“佛国不纳赋税,可却有比纳税更高明的手段敛财。”
“是信仰吧。”阮晦神色复杂道,当年悬砌宣扬佛法时他便是最不喜的。按他的话来说便是,那所谓的信仰让人恶心、浑身不自在。
悬砌点点头,“那些所谓的佛陀、菩萨、阿罗汉,都在借着信仰收刮民脂民膏。佛国上下也如大楚般民不聊生。我便一路杀到了灵山。”
“大师好大的杀气。”阮晦打趣道。
“不及白掌座饭气十分之一。”悬砌反唇相讥。
“白掌座?饭气?”慕白不解道。
“这家伙当年从青山偷跑出来,身无分文,靠着一张脸到处蹭吃蹭喝,尤其爱吃软饭。所以江湖上一般都叫他白掌座。”悬砌解释道。
“我蹭饭的时候你也没少吃。”阮晦争辩道。
慕白看着阮晦侧脸,心想:“阮前辈能靠脸吃软饭,那我岂不是也能?”想到此处,慕白又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而许幼临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一脸老实本分。顺手还给了慕白一个爆栗。
“你继续说。”阮晦赶忙岔开话题。
“我一路杀上灵山,斩了罗汉菩萨不知凡凡,自己也被佛祖镇压。佛祖便在凌霄宝殿问罪于我,我自然是不认的,便与之力争。后来佛祖说不过我,便欲将我抹杀。我于那时顿悟破境,且杀且逃,到了大楚。而后心魔爆发,便自缚于此,浑噩了千年。”
悬砌认真地看着阮晦,眼中泛起奇异的光芒,“我发现佛祖似乎没有我想象地那么强。”
“然后呢?”阮晦皱起了眉头,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那个春日,我拼得重伤的代价,诛杀了半数佛陀。”
“或许,我所见到的佛祖,并非是真正的佛祖。佛祖不会这么弱,而且佛祖那样的存在,不会如此卑劣。”
“何以见得?”阮晦继续问道。
“我是佛子,生来便记得全部的大乘佛法,可是我发现佛国流传的佛法并非是我记得的佛法,而是伪学。再加之佛祖并无佛中所言的强大,我便断定我见到的佛祖并非是真的佛祖。”
悬砌双手合十,“如佛祖那般慈悲之人,怎会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阮晦,我不信。”
“那么佛祖在哪?”
“我不知。但佛祖若是见到佛国现状,怕是会落泪吧。所以我还要回佛国,伪佛不死、真经不传,悬砌不证道果、誓不苟活。”
僧人说得轻松,满是豁达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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