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周一上午，秦炎森没有来学校。
沈念看了眼旁边的空位，心里几分失落。
周末两天她想了很久，她终于想明白了，想第一时间告诉秦炎森自己的决定。
沈念戳了下前面杨阳的肩膀，假装随便问问：“你看见秦炎森了吗？”
“不知道。”杨阳之前是因为刘畅天天八卦，所以跟着知道些。现在刘畅走了，他就不得而知了，“或许你可以问问刘畅？”
“刘畅！”杨阳把他叫过来。
邓洁赶紧起身，对走过来的刘畅说道：“我去上厕所，你坐我座位上说话吧。”
“谢啦！”刘畅觉得邓洁平时话不多，但是人是很好。
“他啊。”刘畅说，“他奶奶住院了，请假去医院了。”
沈念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刘畅瞥了她一眼，半开玩笑说：“这是一天不见如隔三秋？”
沈念眼神警告他，刘畅立马警觉，不再说话。
这两个人真是越来越像了，特别是瞪他的眼神都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沈念换了个话题，好像和秦炎森有关的事情，他都挺清楚的。
“我们家住的比较近，所以他去之前过来告诉我了。”
沈念“哦”了一声，低着头，扣着自己手指甲思考，刘畅和秦炎森虽然关系不错，但也没到他干什么都要向刘畅汇报的地步吧。
难道说是借刘畅的口来告诉自己的？
她的眼神一下子慌乱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刘畅见她神色紧张，以为在担心秦炎森的奶奶，宽慰她道：“不用紧张，也许就是个小毛病，年纪大了都这样，过几天就出院了。”
她不大自然地点了下头：“这样呀，那就好。”
下午第二节课课间，秦炎森到校。
教室里闹哄哄的，只有下课后四处游荡到处八卦的刘畅注意到他，见到他突然出现在班级里，有些讶异：“你今天不是请假了吗？”
“没什么事情了，就过来了。”他走到自己座位上放下书包。
沈念听见他的声音后就一直盯着他，“奶奶还好吧？”
秦炎森打开书包，拿出下节课要上的数学书，“嗯。”
“那就好。”
沈念突然想起来，撕下一张便利贴，“今天的作业我给你抄这上面了。”
“好，谢谢。”
下午最后一节课和第一节晚自习他都不在状态。
他紧赶着回来就想见见沈念，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电量殆尽的手机一般，急需一个充电宝。
沈念就是他的充电宝。
但她晚上去上竞赛课了。
沈念的草稿纸用完了，趁着课间回教室拿。
看见窗户大开着，秦炎森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赶紧把窗户关上，小声嘟囔道：“以为自己身体是铁打的呀！”
趴在桌上的人醒了，挣扎着起来，抬头看见沈念，声音喑哑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沈念惊觉他声音不对劲，“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太舒服呀？”
他靠着椅背，腿伸出座位，“没什么，心情不太好。”
她坐下，朝着他招手，秦炎森把耳朵凑过去，“我们翘课吧，我先去竞赛那边和老师说一声，你见机行事，我们在超市里会面。”
说完，沈念照常拿着草稿纸离开。
晚自习铃声响起，学校超市里的人纷纷走向教学楼。
唯独这两个人还往超市走。
沈念一路飞奔，生怕有人看见。她到超市的时候，秦炎森还没有来。
转了一圈，看见新上的奶茶，拿了一杯，又给秦炎森拿了一杯。
这时看见他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沈念问他喝什么，秦炎森摇头说：“我不喝了，你自己喝吧。”
但沈念还是给他拿了一杯。
两个人一人捧着一杯奶茶，走在学校的操场上。
此时，操场上还有在训练的体育特长生。
“都说不要了，你还买。”秦炎森嫌拿着奶茶太碍事了。
沈念笑嘻嘻地说：“喝点甜的，心情会好点！“
两个人绕着操场走，沈念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一直喝奶茶。
”最近竞赛学得怎么样？”秦炎森先发话了。
“没什么起色。刚才我和老师说了，以后不去了。”沈念站在台阶上，深深地吐了口气，“现在感觉真是轻松呀！”
秦炎森站在台阶下，沈念低头看向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在逃避，或者说我喜欢安逸，不愿意跳出舒适圈？”
“不会，因为你好像并不太喜欢数学。”秦炎森转过来抬头看向她。
“是，如果有语文竞赛或者作文竞赛我是愿意去的。”
“征文写好了吗？”
“差不多了。”
“有的什么呀？”
“不告诉你。反正就是一些很正能量的东西，你不会感兴趣的。”她其实写了两篇征文。她知道，自己喜欢的那一篇肯定选不上，但还是不甘心，就想试试，万一老师喜欢这个类型呢。
沈念从台阶上跳下来，二人面对面，“你……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icu。”
“那你……？”
“我……害怕，上次我母亲也是在icu里，再也没有出来。”他的嗓音低沉暗哑，沈念看见他眼框红了，眼泪在里面打转。
刚要说话，忽然间，操场的灯灭了。
沈念听见远处的声音，应该是体育生训练结束了。
这学校也太省钱了吧，关灯都这么及时。
二人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她的眼睛还没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看不清楚对面的人。
这样也好，他可以偷偷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掉眼泪。
沈念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自己手被捏住了，“怎么了？”
没有人说话。
“你是怕黑吗？”
她感觉握着他的手收紧了。
“走吧，大明星，我牵着你。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
那股黑暗带来的恐惧在一瞬间就减轻了许多。
她真的是他的光。
周遭又黑又静，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
沈念一句话也没说，就牵着他往外走。
渐渐地，二人的眼睛适应了这种黑暗，秦炎森看着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谁在哪儿？干什么呢！”
沈念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就头大，为什么每一次赵主任都在他们附近？
她身上大概是装了雷达吧。
二人看见，操场那头的黑影，本想认命地走过去，但秦炎森拉住了她，小声说：“你说他能看清楚我们是谁吗？”
“应该看不清楚吧，这里这么黑。”她转头四周看看，他们像是披上了隐身衣。
“如果看不见，那我们就跑吧，这样他就抓不到我们了。”
“这能行吗？”
这边二人在商量如何逃出生天，突然一对男女从操场那头走出去，走到赵主任面前，就听见他咋咋呼呼，“你们两个干什么呢！晚自习不上？谈恋爱呢？走走走，跟我回办公室！”
那两人跟着他后面头也不敢抬一下。
秦炎森和沈念站在原地傻住了，一下子没绷住，对望一眼，笑出了弧度。
“差点就被诈出来了，老赵这一招也太狠了吧。”沈念拍拍胸口，“真是好险呀！”
沈念转过头，才看见秦炎森在笑，不解道：“你笑什么呢！”
“你说我们像不像在偷……”
“不像！”她甩开他的手，羞愤道。
“我想说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你想什么呢！”秦炎森用他的食指戳了下沈念的额头。
“秦炎森！”沈念看向他，突然有点惊喜。
“嗯？”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
“你是不是没有那么怕黑了？”沈念走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可多亏了这里黑，不然现在在办公室的就是我们两个了。”他垂下来的手动了动，不经意间碰到沈念的手，她一下子缩了回去。
幸亏这夜够黑，掩住了二人脸上的红。
“要不咱们走吧？”她往前走，忽然感觉被一股力量拉住了她，回身看去，秦炎森拉住了她的外套下摆，“怎么了？”
天太黑，看什么都影影绰绰，唯独他的脸过分地清晰。
“要不我们坐会儿？”
“坐哪儿？”
“地上。”
“好。”
十一月的风那么冷，但此时他们二人内心躁动不安。
盘腿坐在假草坪上，这次沈念先开口，“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我不知道能给谁说，所以我想给你说。”他抱住自己的膝盖，一副受伤的小兽模样。
沈念抬眼看看他，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好。”
刚才的奶茶太甜，喝完感觉更渴，秦炎森忍不住舔下嘴唇，开口说：“我父母工作都很忙，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睡。他们把门关得紧紧的，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一丝光都透不进房间，所以我很怕黑，到现在也怕。”
沈念抱着腿，把头放在膝盖上，蹙着眉听着他讲，“后来我只有奶奶发现我怕黑，就让我和她一起睡，差不多小的时候都是爷爷奶奶陪着我长大的。”
“再后来，我中考。我妈妈说考得好，买了游乐园的门票想和我一起去。我觉得游乐园太幼稚，和同学去打球了，她回来的路上遇到车祸。”秦炎森回忆起来，眼里闪着了泪光。
“没关系的，都过去，我会陪着你，我会帮你的，相信我。”沈念看向他眼睛澄澈，目光坚定。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对他来说，像是漫漫无边黑夜里的慰藉。他搓了下手，嘴角扬起旁人无法察觉的弧度。
时光在他们之间流淌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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