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去意
“树枝叔叔！”
孙凡大叫着，从床上坐起，惊惶未定的看着四周，并伸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自己躺在一间皮帐篷的床上，看内部摆设，应该不是树枝的帐篷，究竟是哪，孙凡也不清楚，难道，刚刚的只是南柯一梦？
孙凡的后脑勺还在微微犯晕，不知是不是被歌利亚击打的原因，孙凡伸出手指慢慢的去触碰那里，结果，触摸到了一层薄布。有人帮他把后脑勺包扎起来了，不过手法极为潦草，只是在上面压了一些药草碾成的泥，再用一根薄布捆上便算了事了。
“孙凡，你醒了呀。”似乎是听见孙凡的大叫声，很快就有人从外面进来了，原来是孙凡的干姐姐蒂亚。与之一起进来的还有歌利亚的儿子歌德，歌德低着头，像是一个被家长拉扯进来的做错事情的小孩。
虽然蒂亚面带微笑，但是从她微红的眼圈就可以看出来，她刚刚哭过。蒂亚走到了孙凡床边，轻轻坐下，用手去触摸孙凡的额头：“嗯，已经没发烧了。”蒂亚自言自语道。
“啪！”孙凡一把抓住蒂亚的手，脸色慌张，牙齿颤抖的看着蒂亚，却是不说话。
“孙凡？你怎么了？”蒂亚有些不明白他的举动，担心的问道。
孙凡依旧抓着蒂亚的手，手臂在颤抖，头也微微低下，双眼无神，好似在思索什么，半晌，他似乎想起来了，抬头问道：“蒂亚姐，树，树，树枝叔叔，树枝叔叔他怎么样了？”
“这……”
蒂亚别过脸，有意回避回答这个问题。看着蒂亚这么不爽快，孙凡急了，用力握住蒂亚的手，大声问道：“你倒是快告诉我，树枝叔叔他究竟怎么了！”
看着因为孙凡用力握住手腕而忍受痛苦的蒂亚，歌德大喊一声，“住手！”，将蒂亚从孙凡的手中挣脱，然后跪在了孙凡面前，说：“孙凡，你要怪罪就怪罪我吧，别让蒂亚受罪，都怪我没出息，才惹出了今天这么一幕。”
歌德对蒂亚早已经是爱慕已久的了，这可惜蒂亚对他爱搭不理的，让歌德很是苦手。而自己这段苦恋一不小心让父亲歌利亚知道了，歌利亚破口大骂，堂堂下任战士长，不去征服女人，竟然被一个女孩迷得神魂颠倒，成何体统！
不过骂归骂，既然是自己儿子的困难，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也应该推波助澜一把。歌利亚抓着歌德，直接冲进了蒂亚的家里“兴师问罪”，要求蒂亚下嫁给歌德，并且不容拒绝。
歌利亚搬出战士长的权力威逼，庞瑟大叔难以抗衡，只得勉强答应下来。然后，歌利亚还厚颜无耻的向庞瑟索取嫁妆，声称倘若不给，就会在庞瑟面前把蒂亚怎么怎么着。不管歌利亚的威胁是真是假，爱女心切的庞瑟为了保护蒂亚，就向歌利亚供出了“孙凡换药”这一事儿，也就造成了孙凡回来后，迎面撞上歌利亚这一幕。
至于树枝，本来就是吊着一口气的重伤了，久久未能等到，自然是……回天无力了。树枝断气后，就被几名村里人抬走埋了，至于埋在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讲完这发生的一切经过，孙凡愣了，双手无力下垂，眼睛也失去了光泽，脸也变得苍白，人，就那么呆愣的坐着，毫无反应。孙凡的样子让蒂亚担忧，怕孙凡是受到树枝死去的打击，精神失常了，轻轻的摇晃孙凡，呼唤着孙凡。
其实，此刻，孙凡正在思考着，就这一连串事情，进行着思考。
这件事应该怪庞瑟吗？还是应该怪歌德？还是怪抢走药的歌利亚或者刺伤树枝的那名已经死去了的奴隶？都不是，他们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责任，但是最大的责任，理应归孙凡来承担！
为什么？孙凡从头到尾都是个受多方欺凌的人，为什么要让他来承担责任？实际上，一切起因都在孙凡身上，所以才会结出这种种苦果：
因为他的出生不详，家族才会被灭门；因为他总是选择忍受，所以才会被更加的肆意欺凌；因为他不会反抗，所以树枝才会不治而亡。
是呢，一切责任都在我身上，要是我不没有存活下来，树枝，还过着他那颐养天年般的日子呢，就不会经历这么多痛苦。是我害了他，我也害了蒂亚姐，我还有什么意义存在呢？
孙凡如此悲观的想着，精神仿佛正在被一片泥沼所吞没，越陷越深，这样下去，结局可想而知。
或许，这样也不错吧……
“孩子，你该醒来了，去迎接你的新生活吧。”
一道话语从孙凡的识海中传出，像一道亮光，照在了孙凡即将被黑暗所吞噬的精神体上。
“……雏鸟需要放飞才能成长。”
又是一句话传出，进一步照明了孙凡的精神空间。随着一句接一句的话语，孙凡的精神空间也渐渐恢复了光明，他想起了树枝对他说的一句句话来。
“孙凡，你已经没有必要留在巴高斯了，你应该出去，去寻找你的身世，去寻找你的名字，去寻找你的新生活。”
是呀，虽然孙凡失去了树枝，但是他还没有失去自己的性命，他也还没有找回自己的过去，以及，自己真正的名字。说不准以后还会碰见多少困难，遇见多少险阻，在找回自己的过去之前，在找回自己的真相之前，有必要去提高自己的实力，不要再做一个受人欺凌只会承受的人了。
倘若自己有了实力，就能保护好自己所爱的人了，倘若有了实力，就不再会被那些逞性妄为的人所伤害。
树枝也说过，这个世界有三层天，我目前只是在最下面的那一层，既然这样，我倒是想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天上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
孙凡的双眼渐渐恢复了神采，苍白的脸也渐渐红润，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焦急的喊着什么的蒂亚，嘴唇微微颤动，轻轻说了一句话。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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