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被太子掌嘴的孟轻婉再不敢嚣张，只捂着脸泪眼汪汪地看向盛荣。
“荣哥哥。”
盛荣的神色很是复杂，终是于心不忍，上前摸了摸她红肿的脸，“轻婉，你怎如此任性。”
“荣哥哥，我没有！”孟轻婉抓着他的手像抓着救命稻草，“我没有下毒，都是花柒那个贱人陷害我的，荣哥哥你相信轻婉！”
“你住嘴！”盛锦喝道：“事到如今你还出言不逊！”
孟轻婉吓了一惊，不自觉看向盛焱。
盛焱站在花柒身边，黑色面具冷冰冰地注视着她。
“我……”孟轻婉慌张捂住自己的脸，一手抓紧盛荣的衣袖。
“好了，”上面的薛皇后突然出声，“凤来宫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府衙断案尚且讲求证据，孟轻婉有没有下毒，口说无凭，德庆宫小主地位尊贵，也不可偏听一个婢女空口白牙，理应找到物证再行计议。”
一旁的贤真帝点点头，吩咐喜公公：“去吧。”
喜公公会意，“是。”
孟轻婉一阵欣喜，叩首道：“父皇母后明察秋毫。”然后扑进盛荣怀里，“荣哥哥，轻婉没有下毒，他们搜完便知，轻婉是被冤枉陷害的。”
盛荣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瞧着孟轻婉胸有成竹的模样，花柒心想，这物证定是搜不到的，孟轻婉虽没脑子，但使起坏来却不缺奸猾，更何况还是世间稀有的至毒。
花柒思忖间，突然感觉到由上面射来一道目光，抬头便对上贤真帝阴沉的脸。
她忙叩首，解释道：“父皇母后，儿臣同二皇子殿下并无半点逾矩，只是偶遇过几次，寒暄了几句，不料孟小主冲上来便破口大骂，言语污秽不堪，请父皇母后明察。”
“你胡说！”孟轻婉似乎忘了脸上还印着红红的手指印，急道：“明明是你拉扯荣哥哥企图勾引他，你装什么，你当自己还是干净的……”
“孟轻婉！”花柒冷声呵道：“你若不怕身败名裂，本小主奉陪到底！”
这一声警醒之言仿佛铁锤一般敲打在孟轻婉的昏头上，瞬间将她敲醒。
“你……”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
“婉儿！”一直没出声的淑妃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别再说话了！”
孟轻婉委屈得不得了，瞧着淑妃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淑妃似是心生怜惜，求贤真帝：“皇上，婉儿言行无状自是该罚，只是她毕竟少不更事，孟大将军不日又将回京，恳请皇上赏赐几分恩典，臣妾日后自当严加管束。”
淑妃娘娘温言软语，娇艳照人，贤真帝看她的眼神都柔和了下来，叹了口气，“罢了，日后你要多用些心思。”
“多谢皇上，臣妾谨记。”
淑妃行过礼，便借机将孟轻婉拉到身边，一边严厉地训斥一边给她擦眼泪。
身旁的盛锦气得翻白眼。
说实话，花柒瞧着这一幕竟有几分羡慕，孟轻婉任性无度，却仍有淑妃像娘亲一般护她宽容她，还有一个视她若珍宝的爹爹。
突然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胳膊。
太子殿下将她从地上扶起按坐在了椅子上。
皇上还没让她起来呢，花柒吓得忙要起身，结果又被按住了。
“坐好。”沉静的声音。
花柒仰头瞧着目视前方的黑面具，鼻尖缭绕着浅淡的桃木香。
大手又摸着她的头顶将她扶正，“坐好。”
“哦。”
此时，不远处投来的一道目光让花柒不禁偏头，是盛荣。
盛荣站在孟轻婉身后，正直直地望着她。
花柒娥眉尚未蹙起，眼前便突然一片白色，太子殿下的锦服将那暗含情谊的目光挡了严严实实。
这一切被坐在上首的帝后尽收眼中，二人的神色却是大相径庭。
薛皇后似乎有些走神，脸上莫名渐添神彩，而贤真帝则是剑眉紧蹙，面沉如水。
半个时辰后，奉命前去搜查德庆宫的喜公公急匆匆回来了，手中空空如也。
最急切的便是孟轻婉，她登时面露得意，迫不及待地剜了花柒一眼。
喜公公跪在殿中，抹了把额头的汗，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木盒。
“老奴奉命搜查德庆宫，在小主卧房床下面发现了这个。”
众人的视线齐齐聚在那个普通的小木盒上。
花柒很意外，目不转睛地盯着。
孟轻婉突然跑上前一把夺过木盒，只看了一眼，“这不是我的！”
这一举动无异于欲盖弥彰，贤真帝登时发怒。
“放肆！”
孟轻婉扑通跪下，急切辩解道：“父皇，这并非儿臣之物，儿臣从不会在床下乱放东西。”
“里面是什么还不清楚，你急什么。”薛皇后淡淡道。
“打开。”贤真帝下令。
喜公公从孟轻婉手中拿过小木盒，打开来。
只见里面是一个很小的黄色纸包，里面包着一点点白色粉末，量很少，只够沾满食指指腹。
“是什么？”贤真帝问。
“老奴方才已遣人去请御医前来鉴别，现正在外面候着。”
得了皇令，一名御医走进大殿，竟是御医署医令薛文衍。
薛文衍行跪拜大礼，斯文满身。
喜公公将小纸包递给了他。
只见他先是闻了闻，然后用指腹慢慢碾。
花柒心跳的越来越快，那很可能就是毒害她娘亲的毒物。
同样专注在薛文衍手中之物的盛焱似乎是感觉有异，垂眸瞧去，一只细白的小手正紧紧拽着他的袖口。
小手的主人全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不错眼珠地盯着殿中，半个身子都离开了椅子。
半刻钟后，薛文衍复命道：“禀皇上，此乃一种毒药，民间毒杀蛇鼠所用。”
毒杀蛇鼠？众人大惊。
贤真帝看向孟轻婉，“你有何话说，这种东西为何会出现在你房中？”
孟轻婉显然措手不及，一时有些蒙，“这……儿臣不知，儿臣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你不知？”贤真帝忽然怒不可遏，“此等污物出现在你床底下，你说你不知？难道朕精心培养的后宫锦衣卫是吃素的饭桶，有贼人潜入德庆宫小主卧房栽赃陷害都毫无察觉？朕倒要传成燕来问一问，他是如何当差的！”
听到成燕二字，花柒心尖咯噔一下，不及多想便站了起来，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按了回去。
“别管。”太子殿下低声道。
这事花柒不能听话，她不能眼看着无辜的成大人被牵扯进来。
她暗暗较劲，想要挣脱盛焱的手，突然颈间被点了一下。
“……”竟无法出声了。
黑面具并不看她，仿佛没事人似的，花柒气的鼻孔喷气却无可奈何。
这时，只听孟轻婉哭道：“儿臣真的不知，儿臣生在将军府，自、自幼进宫，怎会知晓民间此等腌臜之物，父皇明鉴啊，呜呜呜……”
一直跪在殿中的薛文衍闻言手一抖，小纸包掉落，粉末撒了出来。
“臣不小心，罪该万死。”
任谁都听得出，薛文衍的声音是颤抖的。
贤真帝目光如炬，“有话便说。”
薛文衍埋首在地，身子也开始发抖。
“圣、圣上，微臣蒙受圣恩，不敢欺瞒，臣方才想起，孟小主她……她数月前曾找过微臣，说德庆宫有老鼠，令微臣从宫外寻些灭鼠的药。”
闻言，皇后看向盛荣，“阿荣，德庆宫可有老鼠？”
盛荣脸色难看极了，半晌后，摇了摇头，“不曾。”
灭虫鼠乃宫中大事，尤其后宫，处处放置明粉，连蚊子蚂蚁都难见到，何况是老鼠。
淑妃艳丽的脸蛋失了颜色，急道：“婉儿，这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的孟轻婉瘫坐在地，直勾勾盯着薛文衍，似是反应不及，似是难以置信，似是不知所措，直到淑妃走近看她。
淑妃难掩痛色，“婉儿，若你真的做了错事便认真悔过，求皇上开恩……”
“母妃，”孟轻婉抓紧淑妃的手，茫然道：“儿臣真的没有，儿臣、他们都在陷害儿臣。”
说完，她突然转向薛文衍，“论理你该是本小主的姐夫，为何要陷害本小主？”
薛文衍慢慢起身，看着孟轻婉，面无表情道：“王法公义在上，臣不敢欺瞒，小主认错吧。”
“你……”
“好了，”薛皇后打断殿中的口舌之争，吩咐赵公公：“去德庆宫将在小主卧房服侍的下人全都传来审问。”
就这样，孟轻婉房中的四个贴身婢女全部被带到了凤来宫。
对于自家小主托薛御医寻鼠药并藏于房中床下之事，四人齐齐承认。
这让孟轻婉彻底发疯，众目睽睽之下，冲上去一人甩了一个耳光，不停骂她们是下贱的狗东西。
除了花柒和林娇，殿中所有人都惊呆了，皇上皇后更是错愕不已。
不过，还有一个人同她们一样淡定，一样见怪不怪，薛文衍。
花柒一直担忧洒在地上的白色粉末被踩踏，便一直盯着看，无意中瞟到一脸平静的薛文衍，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瞧见那人的嘴角向上扬了一下。
突然，一只玉盏飞了下来，落地清脆，粉身碎骨。
众人全部跪地叩首，大气不敢出，孟轻婉也终于住了声。
贤真帝将桌案上的果盘也掀翻在地，怒极，“混账东西！”
“来人，将孟轻婉拖去端礼殿，由锦衣卫看守，没有朕的允许，敢擅送食水者，斩！”
帝王发怒，拂袖而去。
孟轻婉哭喊着被拖走半晌后，众人才敢起身。
薛文衍整理衣袍，扶正官帽，淡然离开。
淑妃似是受了不小的刺激，人都憔悴了几分，由盛荣扶着走出了大殿。
殿中只剩花柒四人。
她忙跑到殿中，蹲下身用指腹沾起白色粉末送到鼻下。
“怎么会？”
林娇凑过来，“怎么了姐姐？”
“不是，这不是我闻到的那个味道。”
“啊？”林娇愣了。
花柒慢慢起身，脑中一片混乱，难道……
正想着，突觉颈间一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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