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养师尊
次日黎梨顶着一双惺忪睡眼醒来，昨晚上他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没怎么睡好。
今日难得早起，他想着去渡口看看。如果碰到秦暮晨就帮他干些活，要是秦暮晨在作画或者在买画没有去渡口，那就带黎长歌看看清晨的杏花江。他原本想让黎长歌继续睡会儿，到那里再把他叫醒。
然而他发现黎长歌已经醒了！
“师尊，怎么我不在云涧之后你每天都起那么早？而且你这大早上站这干嘛，清晨的瀑布比较好看？”黎长歌站在瀑布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黎梨的话才回过神来。
只听黎梨又继续说：“你有些反常，这么早，你该不会是昨晚一晚没睡吧？”想起在云涧时的种种，他还是不相信黎长歌能起那么早。
黎长歌道：“你觉得你师尊我是那种能不睡觉的人吗？”
黎梨道：“说的也是，你也是昨晚上没睡好才起得早的吧，我昨晚也一夜没睡好。”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你今日打算做些什么？”对于黎梨的话，黎长歌没承认但也没否认，就问了些其他的事情。
“我今儿让你瞧瞧黎公子在赚钱这方面也是很厉害的。要是你来了人间，我也能让我们师徒俩在这生活下去！”黎梨本来是打算去帮帮秦暮晨的，但想到师尊对自己的调侃，他没拦住嘴，又夸下了海口。
黎长歌：“你赚钱是为了秦暮晨吧，但如今朝思不会离开周府，而且就算要离开也不需要赎，你带出去的银子应该够你用挺久的了，若是要帮他你可以有其他的办法。”他的意思是，若是秦暮晨还需要银子，可以直接寻个由头给他，不需要这样费尽心思。
黎梨：“那怎么行，他不会接受的，我去渡口帮他也是想好了说词的。”
“你真的是去人间行侠仗义的啊，话说回来，你和这秦暮晨是怎么认识的？”
“就这么认识了啊，我和他有缘就想帮帮他。”黎梨有些心虚，不想说实话又不想骗黎长歌，只好含糊其辞。
虽然他一开始想帮助秦暮晨是因为秦暮晨救了他，但在后来的相处中他发现秦暮晨这个人真的很好，也把他当做自己在人间遇到的第一个朋友，是真心想帮助他。
奈何这感情的事情他也不是很懂，也帮不了什么忙，所以就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到达杏花江的渡口时，秦暮晨果然在那里，在搬运着货物。他走到秦暮晨负责的货物旁，把袖子一挽，开始搬了起来。
“黎梨你这是？”秦暮晨看到他后赶紧走过去，想接过他手里的货物。
“没事没事，你搬你的，我就是想来体验一下。我嘛从一个很远的地方来的，对这里的事情都比较好奇，想亲自尝试，你可别阻止我，否则我会留有遗憾的。”黎梨把自己想好的说辞告诉秦暮晨。
在那个很远的地方，黎长歌听到黎梨这胡编乱造的借口，嘴角微微抽了抽。
“这样啊，那你小心些，挑轻的搬。”这胡编乱造的借口，秦暮晨毫不怀疑。
“哎、哎那个蓝衣服的，你是来干嘛的？”渡口的包工头将黎梨拦住。
黎梨把手里的货物放下道：“我是来帮他的，你把我的那份工钱都算在他那。”
包工头将黎梨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觉得他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反正按件数付工钱，他也不亏。然后他对黎梨说：“小兄弟，下次来干活的时候就不要穿那么精致的衣服了，看着挺贵，别蹭坏了，而且下次穿件窄袖口的，方便些。”
黎梨看着自己宽大的双袖，只想把袖子拆下来，动不动就要挽袖子真的是太烦人了。
一个多时辰之后，他就有些体力不支了，只是看着秦暮晨轻松的样子，没好意思停下来休息，更何况师尊还在看着呢。
黎长歌：“黎公子这就累了？看来这人间的钱不好赚啊！”
“没有啊，不累啊，我还能继续的。”黎梨喘了会气才故作轻松地回答。
这人间的银子不好赚，在人间养师尊更是不容易，看来要另寻赚钱之路了。
终于捱到了中午，黎梨已经累瘫在地上了。秦暮晨把黎梨带回了家，下厨几道菜，两人一起吃了顿午饭。秦暮晨厨艺不错，几道菜都很好吃，但他累得实在没什么胃口，就随意对付了几口。
午饭后，秦暮晨收拾餐桌，让他坐着休息。
见秦暮晨忙活完了之后他才开口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渡口？”
秦暮晨看着他笑了笑，“下午就不去了，我留在家里作画，你要留下来看看吗？”看到黎梨累得不行的样子，他决定下午就不去渡口了。
“当然要留下来看看，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一睹大师作画的。”黎梨凑到案桌前坐下。
“我可算不上什么大师，就勉强能看罢了。”
“你就别谦虚了，第一眼见你的时候还以为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你不仅能书会画，干得了活下得了厨，武功还厉害，还懂戏曲！”黎梨和黎长歌相处久了，习惯挑着好话说，不过他说的倒都是实话。
“我差不多已经凑够银子了，下月十五我就告诉他，把他带出周府。如果他愿意就带着他离开江凌，到浥阳把他安顿好后，然后我就去浥阳。”秦暮晨对黎梨说这话的时候，面带微笑，满眼期待。
“嗯。”黎梨没有再说什么，就静静地看着他作画。
他不知道朝思说的“已经想到让他离开的方法”是什么，但他知道肯定和秦暮晨所期待的不一样，和朝思真正想要的也不一样，但那是朝思觉得正确的选择。
秦暮晨为黎梨画了一幅画，画上是那天他在渡口上所见之景，其实他在黎梨落水之前就看到了他。
杏花、江水、晚霞、乌篷船，船头处站着一个蓝衣少年。
那天，他还画了一幅朝思的画像，却与墙上所挂的不同。
画中之人身着一袭白衣，没有化戏妆，干净的脸上是一个明媚的笑容。眼尾的红痣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俏皮有活力，这才是一个二十岁青年该有的样子，不过这个样子也只有在秦暮晨面前才会有吧。
“他笑起来更好看了。”黎梨这样想着，然后又想到了黎长歌，“师尊笑起来也很好看。”不过他刚想到就摇了摇头，因为黎长歌笑的背后可没有那么单纯。
“暮晨，我可以画吗？”等秦暮晨把画完成后他开口询问。既然想到了师尊，那自然就想着把他画下来，而且看着秦暮晨描摹时的样子，他觉得好像还挺好玩。
“当然可以。”秦暮晨起身把画笔递给他。
他握着画笔回忆黎长歌的样子。
长而飘逸的墨发、剑眉、泛着慵懒的双眸、挺直的鼻子、还有嘴角微微向扬的弧度，好看的脖子，秀气的锁骨，还有……
“黎梨你在想什么啊！”他想到了在沐浴时的黎长歌，赶紧打断了自己思绪，面色微红。
“穿着衣服怎么可能看到的胸口，黎梨你真的是。”他正想着，然后看向自己的画，刚画到了肩膀部位，只不过没画衣服，他赶紧把衣服画上去。
又过了好一会，在秦暮晨目瞪口呆的表情下他问了句：“怎么样，好看吗？”
秦暮晨顿了顿，恢复了正常神色道：“这是？”
“我师尊，好看吧，他本人更好看，不过没跟着我一起出来，不然你就可以看看本人。”
“尊师长得……真是特别。”秦暮晨看着黎梨手中的画，想了好久才想出“特别”这么个不是很打击人又不算在说谎的词。
“黎梨！”看到他的画，黎长歌恨不得马上到他面前把这画撕了。
“师尊啊，你看我画得像不像你？”听到黎长歌的声音，他拿着画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哎、好像少了一样东西。”
黎梨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把画摊在案桌上，又添了几笔，“好了师尊，我把你额间的印记添上去了，是不是很像你啊？”
黎长歌额间有一枚银色的印记，精致好看，衬得他越发美逸不凡。只是这印记在黎梨的记忆里是没有的，他昏迷醒来后就发现黎长歌额间多了那么个印记，黎长歌解释说觉得好看自己点上去的。
即使那印记怎么看都不像是点上去的，但黎梨想了想觉得以黎长歌爱美的性子，用了特殊的办法弄了那么个印记是完全有可能的，便不再深究。
黎长歌看了一眼添上去的印记，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额间的印记，眉宇间染上了明显的落寞。他放下手，又看了一眼丑到不忍直视的画，没好气道：“你！以后不许画画了，特别是不许画我！”
黎梨这下听出了师尊好像不太高兴，他又看了看手中的画，却没找到原因，师尊发脾气是没有原因的，哄着就是。
“好的，师尊！”他揉了揉酸了的手腕，看着自己一身洒了一身的墨水，想来脸上也少不了，就觉得画画也并不是很好玩。
“暮晨，实在不好意思，把你这弄得乱七八糟的。”
“没事的，我收拾一下就好了。”
“那好，我就先回客栈去了，去换身衣服。”
“哎！黎梨！”
“嗯？”
“你先把脸洗了再回去。”秦暮晨看着黎梨一脸的墨水忍俊不禁。
黎梨回到客栈换了身衣服后就躺下了，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黎长歌叫了醒来，说是他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让他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他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才爬起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叫小二端了点吃的到房间里，随意的吃了一顿晚饭，在这期间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黎长歌担心他把脸栽饭碗里去，就不再勉强他好好吃饭了。
得到师尊的允许后，他放下饭碗匆匆洗漱之后又躺回了床。
一夜好眠。
接下来的日子，黎梨开启着与归带师尊游山玩水，把江凌有好看、好吃、好玩的地方都走了一遍。也会去码头帮秦暮晨搬东西，搬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没有第一次时的狼狈。
一个多月后，农历六月十五。
黎梨难得早起，他起来后就直接去了秦暮晨那。虽然秦暮晨和朝思见面，他在那不太好，不过他有些担心，就打算和秦暮晨一起去，他想着不进戏院，在门口等着就好。
“公子这是要出去啊？”小二正在擦着桌子，看到了黎梨便停下来问了一声。
“是啊。”
“那公子可要记得带上，外面这看着像要下雨。”小二好心提醒。
黎梨朝门外看了看，天色挺暗，乌云密布，果然是要下雨了，就和小二拿了把油纸伞。
“秦暮晨！”他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秦暮晨，“你怎么来这了，今天是十五，戏院离这里挺远的。”
秦暮晨朝他走了过来，“你和我一起去吧。”他有些紧张。
“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不过我就陪着你到门口就行，不进去，你们俩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去那杵着不好。”
秦暮晨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黎梨推着走了，“快点快点，免得让朝思久等。”
在路上时，他犹豫了好久才试探地问了一下秦暮晨：“如果一会他给你的答案不是你期许的，你该如何？”
看着秦暮晨欢喜的模样，他虽不忍，但还是希望他能有个心理准备，才不至于反差太大承受不住。
“无论结果是不是我想要的，只要他能好好的，我便别无所求。”他笑着看着黎梨。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秦暮晨是因为期待和紧张，黎梨则是有些不安和难过。
到了戏院门口时，他让秦暮晨进去，自己在门口等着。但秦暮晨希望他能一起进去，他正打算和秦暮晨说道说道自己进去不好的各种原因时，朝思走了过来。
朝思：“黎公子，一起进来吧。”
黎梨：“我这……”
秦暮晨：“走了，进去吧。”
黎梨见没办法再推脱，只好跟着两人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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