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宋玉倒在锦织地衣上，目光呆滞地对上顾晏清略受惊吓的双眸。

        它裹着厚袄在地衣上滚了三圈仍未能站起来，顾晏清被它娇憨的模样逗乐，嘴角含了笑欲伸手扶它站稳，却被另一双更显瘦弱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前面。

        小皇帝皱着眉将它拖回膝头，惩罚似的在它脑门上重重一敲，出口仍是淡淡：“双生石，有何说法？”

        顾晏清坦然一笑：“并无。只是比寻常的玉听起来吉祥些而已。”

        “如此，老阁主从前说的‘玉魂’，莫非只是诓朕？”

        顾晏清略一沉吟：“‘玉魂’存在与否尚无根据，师傅从前也只是猜测而已。皇上这块绯玉养得久了，如今化出个灵宠也算不得什么异象。至于仙神之说……”犹豫着措辞，“怕是，远远够不上。”

        宋玉急得快要哭出来：“你没查到就说没查到，车马费又不是不给你报，怎么还胡说八道诋毁我！”

        你丫才是灵宠，你祖宗十八代都是灵宠！

        顾晏清抚上它绣了蓝汐花的袄面浅笑道：“你先别急，待我师傅出关后给你在山神庙里供幅灯牌，万儿八千年下来或许能勉强化出个人形。”

        宋玉一阵哀嚎，闷头栽倒在小皇帝怀里。

        待它醒转已是四更天，殿中央点了盆银骨炭，脚边一左一右两个汤婆子，身上还盖了三层厚厚的金缎绸被。

        ——它其实是被热醒的。

        红烛高烧，松露淡香盈了满室，小皇帝只着一件月白色单衣，松松垮垮倚着玉石枕，目光沉沉地看它。

        宋玉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你，你别听那个姓顾的瞎说啊，我，我没骗你啊，我真的是”

        烛火噼啪一声，小皇帝将视线投向远处，压低嗓音兀自道：“午后前线急奏，毛先贵不顾众将士阻拦，私自率三百尖兵深入南疆腹地，却在苍山一带遭遇敌军埋伏，鏖战两天两夜后与赶来支援的大军一同被逼至雎水河畔。如今敌方步步紧压，我军寸步难行，幸而宋羌带人摸黑烧了对面粮仓，趁他们忙于补给之时才稍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宋玉张了张嘴：“行军打仗这些，我也，不是很懂。”

        小皇帝将幔帐挑高了些，平纹丝纺柔柔滑过地面，他搭着床帏，只留一个圆乎乎的后脑勺给它。

        “朕已决定，明日启程，御驾亲征。”

        宋玉热得有些迷糊，摸了摸沁汗的后颈咕哝道：“清蒸嗯，太淡了，还是红烧罢。”

        小皇帝扭头看它，像在看一个傻子：“你这般，还是待在宫里安全。”

        宋玉脑子转了几道弯儿，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此“亲征”非彼“清蒸”，又听到他要将它撇在宫里，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不行！我要去！”

        小皇帝侧过身，烛火在他稚嫩的脸上投出昏暗光影，微有些讶异：“你，担心朕？”

        宋玉抹了抹眼睛：“你走了小福子肯定得跟着去，他还欠我两锭金子呢，要是他死在外头了这钱我找谁要去啊。”

        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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