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天将亮未亮，宋玉被一阵啾鸣声吵醒。

        后半夜睡得并不好，此时又被闹醒，她不痛快地随手披了件外衣，迷着眼走出帐外。

        小皇帝领着李绩、王虎几个将领，端坐在马背上淡淡将她望着。

        宋玉略囧，胡乱扒拉了下头发，走近几步问：“要出发了？这么早？”

        小皇帝皱了皱眉，侧脸对身后说：“王虎，把朕的狐裘取来。”

        宋玉又追问了一遍，她没见着马车，怕又要在马背上颠回宫。

        王虎利落地取来狐裘，小皇帝翻身下马接过，将纯黑的狐裘大氅裹在宋玉身上，又仔细系上带子。

        王虎看得乐呵，李绩在马上不自在地撇过脑袋。

        宋玉把脸埋在毛领中，两手摊在身侧：“你看，举不起来了。”

        哒哒马蹄随着车轴碾过来，宋玉抬眼，看见驶来的是一辆有顶的马车，瞬间松了口气。

        钟离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推了她一把，“还不上车？真想走回去？”

        宋玉盯着辕座上手执缰绳的顾晏清，问：“你驾车？”

        顾晏清挑眉，“怎么？”

        宋玉贴在他耳边：“你，有证吗？”

        顾晏清：“……”

        小皇帝将她拽近了些，掸去她额头的落雪，又在她红红的圆脸上捏了一把，捏得她嗷嗷叫出声才不舍地松手，说：“沿途风景不错，你坐闷了可下车换马乘。”

        宋玉头也不回地跳上马车。

        几个将士扶着脚步蹒跚的毛先贵上马，先前意气风发领着几万兵马的毛大将军，如今只能半趴在马背上，嘴唇上下蠕动着，想说什么也说不出。

        拔营，回朝。

        马车不大，中间置了一张黄花木雕花小桌，桌上简单摆着茶具和两本书，宋玉捧着手炉坐在小桌左侧，钟离睿在对面对着一方帕子发呆。

        行车五里，两人无一句话。

        宋玉忍不住食指叩了叩桌：“那帕子都要被你看出洞来了。”

        钟离睿抬头，脸上有茫然之色：“你怎知帕子上有洞？我先前明明缝好了！”

        宋玉嘴角抽抽：“你还会女红？”

        钟离睿脸上飞过一抹红，磕磕巴巴道：“别瞎说，我，我才不……”

        宋玉挪挪屁股坐到他旁边，“这帕子怎么皱皱的，颜色也怪怪的。”

        钟离睿幽幽道：“只因它原本不是手帕，是我从别人衣服上剪的。”

        宋玉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蓝扑扑的，你什么时候顺了顾晏清的袍子？”

        “我看他常穿的那件外衣袖口破了个洞，好心帮他缝了，缝好给他他又不要了。”钟离睿低头哀怨道。

        宋玉把手帕拿过来看，中间绣了颗圆不隆冬的球，翻了个面儿，还是个球。

        “你这不会是传闻中的双面绣吧？”

        钟离睿不好意思地摇头，“不是。我绣得真这么好？”

        宋玉拍拍他肩膀：“栩栩如生，是个好球。”

        钟离睿眯起眼：“这是梅花。”意喻品行高洁，不轻易折腰。

        “啊，这，可能品种比较特殊……”

        车队驶过一片荒林，宋玉疯狂转移话题，“你看那小树林，稀稀拉拉的，像不像毛将军的头发？”

        毛先贵在马上吹胡子瞪眼，马车周围的小兵皆低头掩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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