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一章沦落与假象
第十一章沦落与假象
“这是大昭国的巫师下的咒，是为了权倾一时的国师取乐猎奇而下的。”柏涂终于不再去看她的眼睛，只像是在慢慢叙述事情。
“那我去。”蔚以不由出声。
“好。”这次柏涂回答得倒是干脆利索。
柏涂给她传授了保命的妖法，就让杳织互送她出了长翁岛，“蔚以，这一关你迟早是要走的，只是……罢了。”柏涂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苦涩回味，传至心尖。
秋日里，水流凉涩幽咽。蔚以变做沦落为官妓的世家小姐，已经卧床两天了，众人皆亲眼见她吞了药，却总是不见好，身为官妓，虽未曾接客，可总不能像昔日小姐的富丽光景，总是得吃些苦头的。
蔚以想着这世家小姐前些日子因为抄家逃出，不知所踪，又因为世家子弟多半与这国师有些渊源，便铤而走险，变作她。
蔚以打听到这世家小姐名叫林妱，平日里旁人都叫她小伊。
她盖的被子是草絮谷糠填的，床榻是石头垒的，吃食倒是好些，一粒大的青盐和野菜。可是即便这般，蔚以还是每日踉跄起身，用着粗糙低廉的脂膏，细描施妆。
保全自己，免于将这清白的身子献祭，只有一条路，一条置诸死地而后生的路。
蔚以吃了杳织给的药丸，勉勉强强装病几日，可是总不能一直这般。成为官妓，蔚以倒是有些自觉，既然都是腌臜，倒不如爬个混世魔王的床。
这上夷虽然不举，倒是极爱流连烟花之地，杳织这一直在打探消息，内侍透露，上夷三日内必来这“穷衣巷”。
”娇儿抱臂持团扇，红腮粉面，点翠妆金”，“穷衣巷”虽然都是皮肉生意，可是布景却格外雅致，各位姑娘的技艺也是了的，无论是曲儿还是编舞都有专门的宫廷艺师教习，好不热闹。
倒是蔚以这儿因病卧床，冷清寥落，都嫌了晦气。
上夷坐在辇轿上，手握成拳，支着脑袋。他今儿穿着鲜亮，红粉逼人，肤质白皙，鼻骨高耸，长睫些微颤动，不入画也堪得鉴赏。
“诗曲流丽，赏！”一旁的内侍窥着上夷，揣度“圣意”，行赏罚之事。
“错弦了。“上夷抬眸，正对着内庭的红帘。
内侍刚想带着打手闯进去，却被饶有兴致的上夷阻拦。“就她了。”上夷的话令在场众人无不惊叹，这魔王虽然浪荡，却从未真正宠幸过谁，不举之事也是时常被他挂在嘴上，怎的今个出奇了。
曲有误，他必顾之。这是柏涂之前说与蔚以的，可是这顾之后是灾祸劫难还是荣宠好奇，她却是没想过，因为，她无路可走。
如若须得在砧板上跳舞，在火中取蓬莲，这种绝望而极致的美丽，恰恰是能击中上夷的话，她也在所不惜。
烛火摇曳，推搡了细风，慢慢地燃尽，末了的烟气也氤氲在春帐里。帐中二人，有如对峙般，谁也不让着谁。蔚以袒露了半个膀子，手中捏着骰子，挑衅地看着上夷。
上夷输了两次，宽解了衣带，蔚以别过脸，努力克制心内的忐忑，却不想即刻被上夷用臂膀捞了回去。上夷的耳朵尖有些充血般的红，粗喘着气。上夷单手扶住她的后颈，一张脸慢慢逼近。
“妱儿”
软语缭绕，蔚以不禁嘤咛出声。
蔚以脑子昏沉，并没有看出上夷眼神中的幽怨怒气。上夷对着她的锁骨，用牙齿凿出一点点血来，便把她推倒在床上，自顾自整理起外袍。
蔚以清醒过来，看着上夷有些手忙脚乱的背影，心思变得深沉。
她将锁骨上的血用指尖涂抹在身下的布帛上，点脚下榻，像只狡黠的猫儿，她猛地从身后抱住上夷，不想上夷也随即转身，抱住她，揉进怀里，直至忘情。
蔚以被抱得七荤八素，隐隐约约听见男声低沉：“蔚以，你终于回来了。”
上夷迟迟不肯松手，蔚以的胸腔却猛烈的想要呼吸空气，她一边推开上夷，一边叫出了他的名字，这般举动连蔚以自己都诧异。
上夷的眸子幽深，如同冷冽寒冰化水，春情难耐，可是就是这般，他依旧只是拥着蔚以卧在床上，安安分分，过了一夜。
“一园春色，关不住，姑娘上轿也是头一遭。”第二日，前来整理床铺的妓场嬷嬷喜不自胜：这布帛上的血迹，简直就是能够通天的佐证。
“何必要仰人鼻息活着呢？嬷嬷。”蔚以在她身后慢慢踱步靠近，叹了口气，对妓场嬷嬷说道。
自从王宫内外得知上夷居然同蔚以有了肌肤之情，甚至“夫妻之实”，蔚以一时风头无两，王公重臣，富豪绅商皆想前来一睹其容。
蔚以自知再次称病不妥，就让嬷嬷在“穷衣巷”辟出一个场子，三面无墙，空气通畅，专门接待这些贵人。
天苍蓝无垠，鸟雀延颈而生，国主李介的心却无处安放。他策着四马高车，在后妃婢子的寝处游荡流连，可是临了，还得直呼无趣。
上夷倒是给了他这个恩典，令他着了粗衣烂衫，磨砺虎口生茧，灰败了脸面，走进了“穷衣巷”。
鲜橘色帷幔飘忽，李介的掌纹浅阔，在官妓教引的鄙夷中按下了红手印，做起了小厮。
胭脂是他跑腿服务的主要物件，当他拿出早已备好的脂粉盒子，那合欢花般的红艳色调，掐丝精致的工艺，薄涂了金粉的外壳，都惹得众位姑娘对他青眼有加。
“小哥哥，你这物件可不像寻常作坊的呢！”开口的女人着一身玫红，瞧着它，眼珠子都快咕噜出来。
“是啊，你这小哥怕不是偷来的吧！”
未待女人们多有调侃，蔚以翩然而至，她披了件柿红色的外袍，摩挲着苍绿到泛出干涩的手把件。
待旁人都退下，她便动用了妖法，将他牢牢束缚住。“你是哪国的细作？你可知道我的国师是谁！”李介声音颤抖，面色惨白。
“上夷！上夷你快来救我，你个……”李介还没说完，就把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
“国主，我这不是来了吗？”上夷这次戴了青木裂纹的面具，反手一动，就是一团火气。
“是你？”蔚以很迷惑。“是我？”上夷目光炽热。
“你是长翁岛的精怪？为何你现在身上没有妖气？上次……”蔚以瞪了瞪他，一场激战开始。
她使出了柏涂教给她的法术，对抗上夷。虽然看着二人是势均力敌，可是蔚以很清楚，上夷在逗她玩，他一旦使出全力，自己早就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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