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复仇和交易

小彼得张大着嘴，胸膛急剧起伏着，脑子里只觉得一阵空白思维都已经停滞了。当他意识慢慢清醒的时候，才察觉到身旁的叫伊娃的小女孩身体颤抖着，一脸绝望的样子，已经认命般的瘫软在座椅上。小彼得不由得也慢慢颤抖了起来，他这才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恐惧。

        他僵硬的转过头，只见那为首一名面目狰狞，状如蛮牛一般的大汉先是骑在马上认真的打量着他们，然后对着两名跟班示意一下。其中一名跟班便骑马上前一步，一边高举手中的破砍刀以壮声势，一边大声说道：“你们这帮不知好歹的家伙，居然敢抢被人尊称为强壮如牛的厄里斯大人的女奴，你们这是对大人的羞辱，是在自寻死路！”

        正当小彼得害怕、懊悔、以及愤怒的时候，听到老爷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哎，这真是我活这么多年以来，见到过和听到过最蠢的称号了。”老爷子笑呵呵的感慨了起来。

        小彼得连忙冲着老爷子说：“对不起，爷爷，我没想到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能变成这个样子，连累了你们。”说着说着眼睛就泛红了，语气哽咽。

        老爷子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说道：“你能认识到这个问题就很好，也不枉我一番教导。没有力量守护自己的时候，就不要滥发善心免得害人害己。”说完，转头第一次正视着伊娃说：“你想不想为你的父母复仇。”

        伊娃正惊慌失措中，只是张了张嘴才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呵”就像耗尽了全身力气一样，就连点个头的力量都没有了。

        “既然你想为父母复仇，那么你听好了，现在开始你就是他的女仆了，以后要负责照顾生活起居饮食等等，你听清楚了吧。”老爷子可没管伊娃现在是个什么心情有没有听进去，说着说着，顺便指了指小彼得，仿佛能当上他的女仆对伊娃而言是个天大的荣耀一样。

        小彼得看着伊娃那无意识的双眼，很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听见老爷子在说什么。

        老爷子看着小彼得，认真的对着他说道：“看来我又要给你上一堂印象深刻的课了，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小彼得傻眼了，茫然反问道：“做个什么！交易，什么交易？”

        老爷子一乐，指了指伊娃对他说：“你看，她需要为父母报仇，所以呢将自己卖给我当女仆，我帮她复仇，这是我和她的交易。对不低？”

        小彼得傻傻地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不能理解又问道：“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老爷子不高兴地说道：“不是你，她能上这车么？再说了我辛辛苦苦抚养你这么多年，你总是需要报答我的吧，当然我也不需要你什么特别的。诺，接受她当你女仆就算报答我了。”

        小彼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番话是那么的不合常理，匪夷所思，完全不像老爷子的风格。

        正当他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听到外面传来了大声的怒骂声，回头望去，却是外面三人组感到不耐正在破口大骂。那个高举破砍刀的人可能感觉到很愤怒于是骑马冲向了威廉叔叔。

        威廉叔叔不屑地撇撇嘴，只见到他提着斩剑躬着身子，将冲过来的马腿斩断，顺手将跌落在地的某跟班送去了地狱。然后双腿发力猛的冲向正在惊讶的为首大汉。

        那大汉吃了一惊，赶紧策马提枪要和威廉叔叔大战几个回合。然而威廉叔叔躲过一枪，直接一剑砍断马腿，等大汉跌落在地后冲上去砍断手脚，却没直接杀了他。

        另外一个跟班被威廉叔叔吓得直接跌下马来，摔折了腰，只能躺地上发出哀嚎。

        小彼得看的真切，突然由衷的感到羡慕威廉叔叔，虽然他也不知道是羡慕那武力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只不过他总算对力量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旁边的小女孩被外面传来的惨叫声惊醒了，她先是茫然四顾，发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连忙仔细拍打了自己身体几下，挥了挥胳膊伸了伸腿待发觉没有缺胳膊少腿后长出了一口气，见老爷子和小男孩都在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突然她又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急匆匆地跳下了马车跑向了外面，等看到那大汉被砍断了手脚只能在地上哀嚎，不由得放声大哭，那哭声先是饱含着莫大的愤恨，又慢慢声音低哑直到像幼兽发出的无意识的嘶吼一样。

        小彼得在车厢里透过窗户看到伊娃先是痛哭流涕，然后捡了把破破烂烂的砍刀，一步一步向着那恶汉倒下的地方慢慢挪去，中途又像是感到害怕将砍刀远远扔去却正好扔到大汉身边不远。

        威廉依靠在马车车厢旁，双手抱胸默默注视着这个少女，就见她两腿无力猛的跌坐在地，她哭的嗓子都发不出声音，两眼通红通红，不停地努力挣扎着要站起身来。最后猛的咬住嘴君，咬的是那么用力鲜血一下流了出来。

        她用双手狠狠地擦了擦脸，然后趴倒在地，先是伸出一只手，然后努力地挪动着一条腿，就这样也不知道是爬还是挪蹭着缓缓向着那个地方爬去，困难而又坚定地一直爬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一只血红色的手摸到了被她扔出的砍刀，摸索了良久方才拿住。

        她一动不动的静止在了那里，就像睡着了一样，然后一只胳膊慢慢的抬起，一只手撑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颤抖着，努力的将身体一点一点抬起，终于砍刀被她插在了地上，搀扶着砍刀用尽全身的力气勉强的站了起来。

        伊娃睁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大汉。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声音，哆哆嗦嗦的将砍刀举起，猛的捅了下去，“噗呲”“噗呲”声不绝于耳，不知道她捅了多少次，只是到了最后，当她将砍刀丢到一旁，整个人坐在那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上，用两只染血的小手，狠狠的在大汉脸上撕扯着，边撕扯着边痛哭，这次总算发出了声音，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

        小彼得看的是浑身发凉，从骨缝里冒出的寒气直冲头顶，他使劲地将自己蜷缩在座椅里才感觉一点点的心安。不由得问道：“这就是复仇么？”

        老爷子看着窗外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说道：“嗯是的，对她而言这就是复仇，只不过因为她没有力量所以只能付出足够的报酬来完成这个心愿。”

        老爷子转过身子，认真的看着他说：“这对她就是复仇也是交易，对我和威廉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事情。懂么？”

        “复仇可以跟人一种虚假的我很强大的感觉，然而交易却总是让你真正的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弱小的。所以，我喜欢交易，当然也不讨厌复仇，只不过我更希望是自己亲手报了仇。”老爷子认真的对着小彼得说。

        “沉迷于复仇的人基本都死了，沉迷于交易的人大多活的并不自在，只有掌握力量的存在才能决定别人命运。所以要想守护自己珍贵的东西，先去强大自己吧。”老爷子最后补充道。

        小彼得完全没有听进去，因为威廉叔叔将伊娃抱上了马车，就放在他的旁边，那身上的血腥味，以及一双皮开肉绽的血红色的小手，让他下意识的抱着身子靠在了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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