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周福为大家安排好了马车，打点好了一路上的住宿和餐饮，亲自送他们离开了恒阳。
远方飞来的信鸽扑腾着翅膀，停在马车的窗框上左瞧右看了片刻，最后乖乖落在卫玧手上。
卫玧取下绑在信鸽腿上的密信，得知楚昭已平安到了将军府，顺利救下了冬月。
卫玧刚落脚缘州，就被卫起匆匆召进了宫中。
“儿臣参见父皇。”
卫起转过身，身上的龙袍依旧鲜艳，只是脸上憔悴了许多。他将卫玧招呼到自己身边，语重心长道：“近来镜南沿海一带贼寇猖獗，你可有听说？”
“略有耳闻。”卫玧道，“那帮贼寇原先分散于东海各处，半年前，一位名叫赫连宿勤的男子将所有贼寇拉拢到了一起，成为一个新的帮派。先如今，贼寇队伍越来越壮大，对我们东莱沿海，将会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卫起点点头。
“最近他们屡次骚扰镜南百姓，许多渔民怨声载道，镜南商贸发达，尤以海上贸易为主，如此一来，镜南的经济必受重创。镜南都尉冯延信倒是骁勇善战，只是若与那帮贼寇在海上正面迎敌，怕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既无法与他们正面交手，又阻止不了他们的行为，到时那些士兵心生疲倦，真起了冲突，只怕再无心应战……”
卫玧的一番分析让卫起有些惊喜，眉目逐渐舒展开，道：“你继续说。”
“儿臣才疏学浅，只是觉得赫连宿勤的出现，以及他们频繁骚扰镜南又没有入侵的意思，像是有人暗中搞鬼。”
卫起十分赞同：“今日阿玧的话，让朕很是欣慰啊。”
“只是这些你是如何得知的？”卫起问。
“父皇可还记得，一个月前有一批烟草从戎国经海路运至镜南码头，当时您让儿臣前去盯着，儿臣就听说过此事，也派人做了一番调查。”卫玧道，“之后还同太子哥哥商量过此事，他说会尽快与您商议，怎么，太子哥哥没说吗？”
卫起面色有些不悦，嘴角明显挂了下来。
卫玧猜到这一结果，表面却还是要为卫琏说话：“许是太子哥哥公务繁忙，一时忘了此事。”
卫起没有多说，心中却已有了盘算：“朕命你尽快启程前去镜南，查一查那赫连宿勤到底是什么来头。冯都尉战功赫赫，用计奇巧，你多跟着他学习，想方设法解决了朕的心头大患！”
“儿臣遵旨。”
……
很快，楚昭也得知了皇帝派卫玧前去镜南的事。
这件事非同小可，恒阳一事虽没有牵连到卫琏，但卫起对他一定有了些看法，镜南贼寇一事，若是卫玧办成了，只怕某些人好不容易坐上的太子之位就要易主。卫琏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果然，当天夜里，他就亲自找上了楚昭。
卫琏的脸色很难看，四下无人，楚昭难免有些害怕。
她真想早点和卫琏摊牌，早点结束她细作的身份，好好辅佐卫玧。
只是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皇帝派卫玧前去镜南，镜南到处都是太子的眼线，一不小心就会羊入虎口，她必须竭尽所能去帮他。
楚昭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太子哥哥……”
卫琏拉她坐在自己身边，道：“这次恒阳一事，虽没有牵连到本王，但于我们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楚昭眉头微蹙，不解地看着卫琏：“莫非殿下和恒阳城主之间……”
卫琏没有正面回答，一把抓住她的手，拉进她和自己的距离，严肃道：“父皇派恪王去镜南一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吧？现如今，他已成了本王最大的障碍。”
“那殿下希望昭儿做点什么？”
“你先同他一块去镜南，但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看看他每天都做些什么，所有行动一一汇报与本王。”
正和楚昭心意。
楚昭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
“昭儿，希望最后与本王一同坐上中和殿的人，是你。”
“殿下还愿意相信昭儿，昭儿一定不会再负殿下之托。”楚昭十分‘真诚’地行了礼。
卫琏又交代了几句，才让张京送楚昭回府。
“云婵。”楚昭唤了声，“冬月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也吃了点东西，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虚弱，严重营养不良，需要好好调养。”
楚昭点头：“没事就好，带上些滋补品，我们去看看她。”
夏初，缘州城雨水充沛，屋子里难免有些潮湿。
冬月躺在床榻上，面色如白纸，见到楚昭进来，赶紧让高昌扶自己起身，虚弱道：“小姐……”
“你好好躺着。”楚昭伸手过去扶她，高昌才把他一直坐在床边的位置让给楚昭。
“听说你醒了，我过来看看你。”楚昭见她脸上一块块的淤青，更是于心不忍，“对不起，我应该带你一起去恒阳的。”
冬月摇摇头，听她这么一说眼泪也忍不住往下落。
这段时间，高昌一直陪在冬月身边寸步不离，当初也是高昌独自一人不远万里求楚昭相救，两人的关系显而易见。
“高昌，我问你，你可愿意带冬月离开将军府？归隐山林或是游山玩水，去过你们自己想要的生活？”
“小姐你……”高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将军府的下人们在踏进门槛那一刻，往后的十几二十年，甚至是更长的一辈子，都将归将军府所有。若不是意外去世或是犯了大错被打得半身不遂再逐出府，都不可能有自由的机会。
“盘缠什么的不用担心，我会给你们一些银两。”
高昌感激涕零，当即跪下给楚昭磕了头：“小人愿意带冬月离开，以性命起誓从今往后定好好照顾冬月，生死相随！”
“冬月，你呢？”楚昭回头问，“这样你也可以好好陪着你娘了。”
冬月含着泪：“小姐，是不是冬月拖累了你……”
“再过几日，我便要去镜南，你身子虚弱没法随我一同前去，留你一个人在府上，只怕又招来杀身之祸。这次是运气好，但我无法保证每一次都能及时阻止。所以我想，不如还你自由，彻底离开那两个随时都有可能吃人的大魔头。”
楚昭拍拍她的肩，继续道：“我想高昌为人忠厚老实，为你一路奔波，应该值得你托付，有人护你周全，我也就能放心了。”
冬月一时间百感交集，万分自责自己曾经对楚昭做过种种错事。
“既然你们都同意了，那就说定了，等你身体好些，我就送你们离开。”
“多谢小姐，今日大恩，高昌来生做牛做马定当报答小姐！”
“别说这些了，好好照顾冬月。”楚昭把一些滋补品放在桌上，交代给高昌之后就离开了。
五日后，卫玧动身前往镜南。楚昭顺利将高昌和冬月带出将军府安顿好之后，悄悄跟去。
过了东梓关，就算进入了镜南城内。
作为沿海江南水乡，镜南的风景确实让人赞叹。细雨轻柔，水波荡漾，随便看都是一副绝佳的江南水墨画。
楚昭没选择住在客栈内，而是挑了一户人家，家里只有大娘一人居住，楚昭随意扯了个谎，许是大娘看她面善，同意她暂住几天。
安顿下来后，楚昭开始盘算着如何躲过卫琏在镜南的眼线，给卫玧传递有利消息。
卫琏让她汇报卫玧一天的行程，可凭音阁就在镜南，镜南眼线四处分布，根本没必要靠她，毫无疑问，卫琏只是想试探她是否衷心。
要想绕开凭音阁，倒不如在凭音阁与太子之间制造矛盾，让他们互相猜忌……
楚昭这才想起，凭音阁都听命于持有‘音枝‘之人，自从上一任主人去世后，音枝一直下落不明，他们现在听命于太子，只是因为受了威胁，不得已才替他办事。
没有音枝，凭音阁也不过是替太子查查消息，并不是真正的归顺。
只要找到音枝，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若是一直跟着卫玧，只怕没过多久就会被风桓发现。但任务要是没有完成，太子自会怀疑她的衷心，他一贯心狠手辣，到时楚昭和卫玧在镜南的处境就危险了。
楚昭一人在街上游荡着，看见街边躺着几个小乞丐，顿时有了计策。
接连几天，只要有卫玧出现的地方，附近总会围绕几个小乞丐，小乞丐们分布在各个街道，日落时分再将卫玧一天的行程告知楚昭。
楚昭叠好信纸，最后又附上一句——
最近总听说‘音枝’在镜南城主手中，殿下可知‘音枝’为何物？
信鸽带着她的信飞走，飞到一半便被拦了下来。
“殿下。”风桓取下信，交给卫玧过目。
信纸上的字迹娟秀清楚，短短写了几行字：
“太子殿下，今日恪王行程如下：
在客栈休息到辰时，随风桓去街上逛了逛，只买了一个泥娃娃。中午回客栈用了午饭，未时则去了茶馆听曲……”
这几天下来，怕是所有人都以为，卫玧不过是个无所事事不务正业的无用王爷罢了。
卫玧认真看完，嘴角竟渐渐有了笑意。重新折好让风桓绑在信鸽身上。
风桓一边绑一边道：“楚姑娘还挺聪明，知道利用小乞丐打探殿下您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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