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楚昭和卫玧拿到了音枝，便决定早些去见阁主，恐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两人在鉴微山庄等了许久，城主才姗姗来迟。
“化某见过恪王殿下。”化岚行了个礼，道，“实在抱歉，城中事务繁多，让恪王殿下、楚姑娘久等了。”
“既然城主公务繁忙，我们也不多废话了，此番前来，是想见阁主一面。”
化岚笑了笑，道：“虽二位身份尊贵，但也该知道凭音阁的规矩，阁主并非想见就能见。”
“自然是知道的。”楚昭站起身，“上次托阁主替我查的人，我们找到了，想必阁主也十分重视，所以今日特意前来将结果告知阁主。”
化岚一时难掩激动之色，脱口而出：“当真找到了？！”
若是寻常人，不会知道楚昭让阁主找的是何物，自然也不会如此激动。
楚昭故作疑惑地看着化岚，竟到他厚薄适中的耳垂上竟有一个耳洞，若不是这回距离近，还真不会注意到。
东莱还没有男子穿耳洞的先例，再加上之前云婵说，楚昭更加确认，城主化岚和阁主山风十有八九就是同一人……
楚昭道：“可否见阁主一面？”
化岚爽快道：“既是阁主之前答应的事，二位稍等，我这就去请阁主过来。”
很快，身着水绿色罗裙的女子蒙着面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阁主。”
既然她不愿公开自己的身份，必然有她的顾虑，楚昭也没必要戳穿。
“你来找我，可是之前的事有结果了？”
“正是。”楚昭道，“东西是找到了，还是要请阁主看一看是真是假。”
卫玧从袖子里取出那个精致的小木匣，打开给山风看。
音枝是凭音阁最重要的宝物，很少有人看到过它的样子，山风看到东西的第一眼，大致就能断定，这是音枝无疑。
山风拿起来敲了敲，音枝便发出清脆的金属声，从底部轻轻旋开，里面竟然是中空的，藏着一根木枝，如此被封在金属外壳中十余载，虽看着是根枯枝的样子，但其实枝干上纹路清晰，切面光滑，就像是刚从树上裁下般新鲜。
小小一根东西，竟然别有洞天，楚昭不禁惊叹，真是神奇。
山风激动道：“正是音枝，错不了。”
闻言，楚昭和卫玧相视一笑，楚昭道：“那就好，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山风走到卫玧面前，语气也多了几分尊敬：“殿下，这音枝还请您收好，照我们凭音阁的规矩，音枝失踪后，第一个找到它的人便是凭音阁下一任主人。”
说完，山风便单膝跪下，双手将音枝举至头顶，声音清亮又坚定：“凭音阁现任阁主山风，见过恪王殿下，往后凭音阁上上下下皆由您一人差遣。”
……
当日，山风便带着卫玧去了听微楼，也就是凭音阁汇集信息、发布任务之地。白天，这里只是一处寻常酒楼，到了夜晚，大门紧闭，里头灯火通明，从外面往里看，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戌时一到，听微楼的伙计们一个个放下手中的活，脱下身上的粗布麻衣，从白天平平无奇的店小二变成大名鼎鼎的凭音阁部下。
听微楼暗室里，山风面对七位长者，神情严肃。她看着也不过三十刚出头的年纪，在一群花甲老人面前却镇定自若，一股领导者的气势，不怒自威。
长者们看着山风身旁站着的卫玧，气宇轩昂，容貌出众，不禁议论纷纷。
“这人你们可认识？”
一位体型偏瘦，身材矮小的男子上下又瞄了卫玧几眼，确认道：“不认识，没见过。”
“看这装束不太简单，倒像是皇家的人。”
另一人也附和道：“莫非又是太子那边的人？”
这时，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长者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缓缓道：“你们不觉得，他长得很像一位故人吗？”
“哪位故人？”其余人疑惑地望去，还是没看出什么结果来。
“我今日来，是想告诉诸位。”山风提高了声调，其余长者立马安静了下来。
山风往后退了一步，退至卫玧身后，向众人介绍道：“我们一直苦苦找寻的音枝，终于有了下落，按之前的规矩，第一个找到音枝的人，便是我们凭音阁的新主。”
“阁主，当真找到音枝了？”
“千真万确。”
众长老眼神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只见卫玧拿出音枝，道：“江湖传说，得到音枝者，即可号令整个凭音阁，可还作数？”
几位长者一眼就认出了他手中的物品，正是他们凭音阁的宝贝，齐刷刷跪地，诚恳道：
“凭音阁由您一人号令，我等誓死追随。”
卫玧收好音枝，道：“听闻凭音阁网罗天下所有的秘密，不管时隔多久，就没有你们查不到的事？”
年纪最长的老者道：“风吹树动，飞鸿印雪，凡事只要发生过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卫玧点点头：“我想知道，当年贤妃薨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提到贤妃，几名老者这才回忆起那位故人的模样，眼前男子的眉宇间，确实与贤妃有几分相像，年轻时的贤妃名噪东莱，艳绝缘州城，可惜美人香消玉殒，含恨而终，向来宠爱她的卫起不知为何对她怨念颇深。
贤妃作为凭音阁上一任主子，自她死后，凭音阁也想寻求线索，可惜音枝意外丢失，再加上当时卫琏蛮横霸道，威逼利诱控制住了整个凭音阁，凭音阁失去了贤妃这位后盾，虽知道卫琏行为败坏，也只能忍气吞声为他办事。
不过还好，卫琏知道凭音阁收集消息的能力随着音枝的消失而下降不少，也没有太依赖凭音阁，让他们去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众人到底是见多识广，资历丰富，一下子就猜到了卫玧的身份。
凭音阁知晓天下事的本领，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有的。如果把凭音阁比作一张大网，网住各地之间的联系，众人通过这张网传递、补充信息，才能慢慢整合补全整条信息，而音枝更像是一把钥匙，没有音枝，就无法得到最终整合的消息，只能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甚至是错误的。
对凭音阁来说，音枝就是延续下去的唯一命脉。
其中一位长者严肃起来，对着卫玧拱手道：
“请恪王殿下放心，有了音枝，凭音阁就能真正发挥作用，一有消息便通知您。”
见有人这么说，其他长者也纷纷附和，齐声道：“我等誓死卫恪王殿下效忠！”
“本王听说过你们的忠心，能得到凭音阁的帮助，也是本王一大福分。”
此时，山风身边的随从神色慌张地进来，一身是血，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他顾不上自己的伤，附在山风耳边低语了几句。
山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却没有表现出来：“夜深露重，诸位长者早些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想跟恪王殿下谈谈。”
阁主发话，几人又客气了几句，陆续离开了。
屋子里一下子寂静了下来，山风这才对卫玧道：“殿下，请随我回一趟鉴微山庄。”
两人下了马车，平日里大门敞开的鉴微山庄，此时却紧关着大门，寂静得有些可怕。
山风的脚步匆忙，卫玧一路跟着她来到后院的一棵树下。
这是棵珙桐树，树干粗壮，四季常青。
只是卫玧没想到，树干中间竟然是空的，这棵树也不过是摆设而已。
树干的宽度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进入，山风一边钻进去，一边道：“方才我的随从来报，地牢突然遭遇大火，不管是被关着的人还是山庄的下人，都无一幸免。”
卫玧猜测，这地牢大概就是楚昭所说关押蛊人的地方。
卫玧没犹豫，跟了上去。暗道里没有光线，仅靠山风手中一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照明。黑暗中似乎有一股烧焦的气味，随着台阶一层层往下走，这气味越来越浓烈。
暗道两边就是普通的石壁，走了一小段，眼前的景象才渐渐宽敞开来。山风将石壁上的油灯点燃，光线亮起，卫玧这才看清此处的景象，到处是烧焦的灰烬，甚至还有早已不辨面目的尸骸，看着骇人。
“殿下莫慌，这儿原本是太子私自豢养蛊人的地方。”山风道。
“蛊？！”卫玧再次听到还是有不小的震惊，“父皇明令禁止的东西他都敢碰，当真是不要命了。”
山风站在一地的灰烬之中，神情落寞，声音有些哽咽：“夜里接到这儿失火的消息，所有被关押在此的蛊人，死的死，被抓的被抓，现在看来，估计所有证据都被大火烧的一干二净，若不是这四面八方都是石壁，怕是我鉴微山庄都无法幸免。”
卫玧眼神一眯，问道，“是太子所为？”
山风点点头：“殿下猜的不错，是我小看了太子，我以为他就算知道您拿到了音枝，也不会这么快来我的地牢毁尸灭迹，现在看来，他怕是已经知道了我是阁主的身份，所以才这么迫切……”
“这儿只是我管辖的一处地牢，整个东莱到底有多少处这样的地方，或许只有太子本人才知道。”
烛台里的火苗也不安地蹿动了几下，山风的声音多了些惋惜：“如今这儿已被销毁，我们很难再对太子下手了。”
卫玧想起了什么，眼眸里的烛光微微闪烁，问道：“有个叫阿生的人，之前是不是也被关在这儿？”
“阿生？”山风回忆起自己故意放跑了阿生那天，在服用了太子给的蛊毒之后，他竟然呈现出了与往常所有人不一样的症状，甚至有能操控蛊的意识……我担心，他很可能成为第一个须者，便偷偷给他吃了假死药，让他离开了这里……殿下见到他了？他现在怎么样？”
“他被楚姑娘救起，身体有些虚弱，在本王府上修养。”卫玧道。
山风松了口气：“那就好。”
“太子一直想培养出一位须者，你可知，成为须者要满足哪些条件？”
“并不清楚。”山风道，“不过没有那么简单，成千上万个试验体，也许只能成功一个吧。”
“既然太子的地牢不止这一处，那便先去查查，他到底还有多少地方。”
“是，我这就安排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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