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一大早，楚昭便看到风桓在她房门外的空院里徘徊，看到她出来，又马上移开目光，故作无事地往别处走，但又几步一回头，欲言又止。
楚昭也不知他这又是哪一出，出于礼貌还是问了句：“风桓，你这是，有什么事？”
风桓听到她叫自己，立马回到楚昭面前，傲娇道：“没什么事，今日是我家殿下的生辰，我要上街买些吃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昭似乎明白了什么。
楚昭往卫玧的寝屋望了一眼，她没看到里头的人慌慌张张地躲到了一边。
暗示都到这个份上了，楚昭要是不表示点什么，第二天怕是会因为吃太多饭赶出王府。
只是要怎么表示，楚昭又犯了难。
“楚姐姐。”身后传来阿生青涩又虚弱的声音。
正值盛夏，阿生却披着一件长长的外衣，弱不禁风，似乎走快点都会摔倒。
楚昭赶紧上去搀扶，关切道：“怎么出来了？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阿生扯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脸，“好几日没看到楚姐姐了，想找你说说话。”
“好。”楚昭摸了摸他的头。
“小姐。”这时，云婵哭哭啼啼地跑来跟楚昭告状，伸出手，手里摊着一支碎了的白玉簪子。
“怎么了这是？”楚昭伸手给她抹眼泪，“这簪子怎么碎了？”
“方才在收拾衣物的时候，我忘记把簪子藏在衣服里的事了，手一抖，它就……”
楚昭没忍住笑出了声，又安慰她：“好了好了，碎碎平安。正好我也要上街，我去给你买支新的。”
“当真？”云婵一下子转悲为喜，弯弯的眼尾还闪着泪痕，灵动可爱。
楚昭点点头。
“小姐真好。”云婵扑上去一把抱住楚昭。
阿生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不便出门，只能在一旁羡慕道：“两位姐姐注意安全，我便回房休息了。”
“阿生有想吃的东西吗？”楚昭问。
阿生侧目想了想：“听说镜南的酥皮鸭很有名，姐姐方便的话，阿生是想尝尝。”
“好，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找你顾大哥，我们去逛逛，顺便买些回来尝尝鲜。”
“好。阿生懂事地点点头，应和道。
烈日炎炎，街上的人都少了许多。
楚昭和云婵撑着遮阳伞，径直走向不远处的首饰铺。
平日里人满为患的铺子今日都寥寥无几，老板娘摇着蒲扇在柜台处看账本，见到有贵人来，亲自上前迎接。
“两位小姐快请进，喜欢什么样的首饰？我这儿啊可是整个镜南最大最好的首饰铺，保准有您二位喜欢的。”
楚昭环视了一周，这儿的样式确实多，随便一只银簪的雕花都十分精致。
“小姐，这只发簪真好看！”云婵兴冲冲地指着那只点翠发簪给楚昭看。金色和翠蓝色交织在一起，鲜艳华丽，仔细看还能看见翠羽的纹理。
“小姐小姐，这支金钗上的蝴蝶还会动！”
云婵现在已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看花了眼了，有什么新奇的首饰都想指给楚昭看。
楚昭也不觉得吵闹，任由着她把这货架上的首饰都看了个遍。
“姑娘，可有您看上眼的东西？”
楚昭顺手拿起一块铜钱大小的白玉佩，上满竟然满满当当地雕刻着二龙戏珠的图案，精细到连龙身上的鳞片都清晰可数。
小小的玉佩仅用一根打了花结的红绳系着，干净又亮眼。
楚昭摸索着上面凸起的花纹，问道：“老板娘，你这儿能买到一块什么花纹都没有的白玉，自己雕刻吗？”
老板娘一愣，这还是第一位顾客有这样的要求，不过，只要有钱赚，一切都好说。
“可以，只是要雕刻花纹，还需一定的功底，看姑娘这细皮嫩肉的，怕是……”
“我只要简单地能刻个字就好了。”
“行，那你跟我来吧。”见楚昭坚持，老板娘也没有跟钱过不去的道理，便先带她去选了一块干净的玉石。
楚昭找了个工位坐下，用碳笔在圆形的玉石面上仔细地描着“玧”这个字，在专业师傅的指导下，用刻刀一点一点地把其余地方凿下，虽然过程艰辛，笔画转折处还有些粗糙，但总算有些像样了。
楚昭左右看看，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又花了些银子让工匠师傅在另一半刻出了两朵西府海棠花。
一块特别的玉佩就完工了，拿在手心不过一枚铜钱大小，但楚昭觉得，小巧的东西才精致，她越看越是喜欢。
云婵也选了根点翠发簪，凑到楚昭面前：“这玉佩是要送给殿下的？”
云婵八卦的眼神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
“嗯。”楚昭轻轻应了一声，又觉得害羞，跟云婵打闹起来，“你怎么这么八卦了？”
云婵嘿嘿地笑，悄悄说了句：“小姐这几日睡着，喊的可都是殿下。”
一句话惹得楚昭瞬间红了脸，一个劲地追着云婵打。
一番打闹之后，两人的汗都出了许多，酷热难耐，楚昭买了酥皮鸭便跟云婵逃回了府。
“太热了。”楚昭坐在榻上不停地给自己扇风。
云婵听后，给楚昭摇扇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楚姑娘。”府上的婢女带着几名侍卫拉着运冰车走了进来。“这是今早从冰窖里运过来的，殿下说您在外头跑了一上午肯定热了，便让我们给您送点过来。”
冰块刚送进来，楚昭就感觉到很明显的凉意，兴奋地把手放上去，摸了又摸，高兴道：“替我谢过殿下。”
“殿下就在书房，楚姑娘还有其他需要随时叫我们。”几人把冰块送到，便离开了。
“小姐。”云婵一边扇风，一边打趣道，“殿下待你可真好。”
“去去去。”楚昭用肩膀把云婵顶开，一边怪她八卦，一边又跑着去找卫玧了。
卫玧的书房半掩着门，只有风桓守在外头。
“殿下在忙。”风桓拦住她。
楚昭当着风桓的面从门缝里望了望，风桓实在是没眼看，干脆推开门让她进去。
楚昭笑嘻嘻地走进去。
卫玧正在案前看那些海贼的资料，见到楚昭进来，原本严肃的深情瞬间变得温柔起来，宠溺地对楚昭笑道：“怎么过来了，送去的冰块可还凉快？”
“凉快，谢谢殿下。”
见楚昭站得老远，卫玧便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
“这是赫连宿勤亲自送来的书信，他同意了本王的建议，考虑与东莱议和。”
“真的？”楚昭本想高兴，但看到卫玧蹙起的眉头，又觉得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殿下，他是有什么要求吗？”
“他要做镜南都尉。”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若他真做了都尉，万一贼心不死……”楚昭道，“皇上会放心吗？”
卫玧道：“本王也是担心这个。”
“这事倒也不急，本王说了会好好考虑。”卫玧道，“眼下，太子养蛊才是重中之重，本王已经派凭音阁去查了，不日便有消息。”
“嗯。”楚昭应了声，“还有阿生，他似乎并非一般的蛊人。”
卫玧思索片刻，道：“阿生之事，山风已经跟本王说过，他若真是须者，如今在府上我们倒可保他无恙，只是担心，其他地方也已出现。”
若真如此，只怕是有大麻烦了。
一想到太子那样的人还不知道会利用须者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楚昭就觉得有些可怕。
见楚昭担忧，卫玧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本王一定尽快。”
“蛊一日不尽，国一日不宁。”楚昭叹息道。
忧心的话题让两人都有些沉默，还是楚昭先转移了话题，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看着卫玧：“殿下你饿吗？”
说着，楚昭把手伸到卫玧面前，张开，竟是一捧五颜六色的糖果，做成了不同的形状，卫玧拣了颗淡蓝色的，楚昭也挑了一颗放进嘴里，甜而不腻，软而不粘，还略微带点酸。
“怎么样？”楚昭问。
“还不错。”
于是楚昭把剩下的都放在了案上：“那这些就留给殿下了。”
“我见集市上围了好多人都在买这个，想着一定好吃，和云婵排了好久，才买回来再这么一点。”
“这些，都给本王？”
楚昭点点头。
卫玧垂头，藏起了嘴角的笑意，正好家丁过来说晚膳已经备好了。
“先去吃饭吧。”卫玧自然地拉起楚昭的手。
今日是卫玧的生辰，桌上的菜比以往多了几样，卫玧也并不讲究主仆尊卑，让众人一同入席。
今儿月亮圆，照得整个王府亮堂堂的。月色撩人，大家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楚昭也不自觉贪了几杯酒。
“殿下。”楚昭举起盛满酒液的玉盏，另一只手撑着小脸，向旁边的卫玧举杯，“生辰吉乐！”
楚昭脸红红的，继续道：“祝您……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与此同时，卫玧也举起了自己的酒盏，楚昭的脸蛋红扑扑的，眼神迷离，小嘴上还沾着酒液，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卫玧看得入了迷，手就这么停在半空。
楚昭见卫玧没反应，便主动将自己的酒杯送过去跟他碰了碰，盛满的酒盏因碰撞洒出去了几滴，月色朦胧，酒太醉人。
楚昭自顾自喝完了一杯，刚想续上就被卫玧拦了下来。
“不许再喝了。”
楚昭乖乖放下酒盏，撅起嘴嘟囔了一句：“不喝就不喝。”
于是，楚昭便将筷子伸向桌上的佳肴，赌气似地往自己嘴里塞。
卫玧笑得宠溺，把她最爱夹的几盘菜统统摆到了她面前。
其他人：吃了，但没完全吃。
吹了一晚上的风，楚昭也清醒了许多，摸着自己的肚子摆手道：“不吃了，吃饱了，我要去转转。”
楚昭一路晃晃悠悠，自己翻上了屋顶。
她身后跟着的卫玧看得心惊肉跳，跟她一起翻上了屋顶。
月色笼罩下的镜南，虽比不上缘州的灯火璀璨，但胜在这儿能看到镜花河自西向东流着，两旁是林立的楼阁，往远处去，便是层层竹林。
卫玧曲着一条腿，安静地陪在她身边。
楚昭看了一会儿风景，才想起自己的礼物还未送人，便从里衣摸出一个绣花的小锦囊，递给卫玧：“殿下，给你的礼物。”
卫玧打开锦囊，锦囊里是一块小巧的玉，冰冰凉凉的，上面娟秀的字便可看出雕刻者的用心。
卫玧紧紧握着，看楚昭的眼神都百般柔情，轻声道：“谢谢昭儿。”
楚昭看风景看得出神，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什么？”
四目相对，卫玧也喝了酒，酒意正浓时看着楚昭清亮的双眸，似乎要深陷于此，卫玧声音低沉道：“本王很喜欢。”
面前的卫玧越靠越近，楚昭的呼吸和跟着急促起来，身子僵硬得一动不动，内心紧张又期待地闭上了双眼。
安静得只能听见两人渐渐贴近得心跳——
“小姐！”
只听见云婵大喊了一声，两人瞬间从浓情蜜意中回过神来。
“风桓又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你这女人怎么如此不讲道理？！”是风桓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不就多吃了一只鸡腿吗，你就说我胖，还说我嫁不出去……”
风桓看她要哭的委屈样子也着急了，手足无措地解释：“我就开个玩笑……”
“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
楚昭无奈地看着下面拌嘴的两人，道：“殿下，要不您下去主持公道？”
卫玧脸色并不好看，冷声把风桓叫了回去。
“从今日开始，每晚用过晚膳之后就去练剑，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回来。”
风桓哀嚎：殿下，您着也罚的太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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