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夜里凉气深，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几滴雨。
很快，出租车绕酒店喷泉一周，在四季大酒店门前停下。
原漫合上杂志下车，关门之际被司机叫住，原漫转身看过去。
正好那头副驾驶年轻俊美的男人也从车上下来，身上背着个小提琴，似乎也因为司机这一声叫住往这边看了一眼。
那是双十分深邃的眼睛，细窄的内双，黑压压的眼珠子就这么看过来，像是无波的古井，又有些神秘，这样月色与雨丝交加的夜晚，有种蛊惑人心的温柔。
原漫对年龄敏锐的程度远超所有人想象。
几乎一瞬，原漫便觉得他和自己差不多年纪，或许和比自己小，不超过26。
四目相对一瞬间，原漫若无其事撇开视线，目光来到司机身上。
司机犹豫两秒，“姑娘，能不能不要在软件上投诉我，我这也是有苦衷的，新年头的，养家糊口，那个您……”
不知道是不是原漫样貌漂亮，眉眼间没有攻击性，气质甚至有几分婉约，便总给人一种好商与的错觉。
这让原漫想起了上个月刚被她炒鱿鱼的小助理和前男友在嘴唇互啃。
撞见两人在沙发上颠鸾倒凤时她还眯着眼睛细细观赏了一下。
那两人终于反应过来，火急火燎拎裤子的拎裤子，拨文胸的拨文胸，嘴里还说着，“漫漫姐，你听我说，那个——”
原漫特别淡定地站那，开了罐在入门处拿的可乐，低头抿了一口，又抬头看过去，嘴里噙着一抹笑，“恩”了声，“你说。”
这下轮到女孩愣了。
见了鬼了，一般这种情况，怎么会有人真的站那安安静静等着别人解释？
“那……那个，老板，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前男友看着她想解释什么，但憋个半天也就憋出一句，“原漫，这事儿……和她没关系。”
原漫突然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傻逼，尤其是那句“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及那句“这事和她没关系”。
原漫舔了舔唇，舐去唇边的可乐渍，看着这两人，轻缓地“啊”了声，“所以说你刚刚不是在准备上她是在向她展示你的……。”
原漫露骨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蒋泽的裆，平日里温和体贴的新秀画家表象一应撕去，说着还抿了口可乐，拿着可乐的手往那个方向一点，若无其事道，“有点小。”
那两人像是傻了般，脸色红橙黄绿轮番交换，像是第一天认识那个温和好脾气唇角总是挂着笑意的原漫。
有时候真不是原漫好脾气，她大多时候只是懒得计较。
这会儿，原漫点头向司机答应说好，保证不投诉。
看着出租车司机放心摆尾离去，她笑笑不说话，下一秒转身低眸点下“客服投诉”。
三下五除二手机操作投诉完，刚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幽深的眸。
年轻俊美的男人单肩拎着小提琴，就长身玉立站在几米远处。
月光与路灯交相辉映，他的目光狭长而泛着光，似乎将原漫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目光里头带了几分显然的挪揄。
可对上这样一双长驱直入毫不避讳的审视目光，原漫清透的眸子十分坦然，没有一丝自甘下风的闪躲。
此时耳边传来那个女生似乎有些打抱不平的意思，对男朋友的嘟囔，“人家司机都说了是有苦衷的，她这人怎么——”
她男朋友没来得及说话，原漫的目光移了过去，落到女生脸上。
她的眸光平而缓，雨珠挂在长睫上，夜间明晦不定的酒店外，她却平静得惊心动魄，让女生呼吸一窒。
原漫睫毛轻颤，卷而密的长睫上挂了两滴小雨珠，就这么直视那个穿着碎花裙的女生。
不知道为什么，女生竟被看得心里一悸。
原漫早已收起唇边笑意，脸上表情平淡地看着她，眸光些许黯淡，轻声呢喃，“怎么办呢，我最讨厌有苦衷的人。”
女生一顿，小声说，“什么。”
旋即一刹那，原漫眸光点亮，笑意盎然，“这世界人人都有苦衷，难道有苦衷就可以周全自己牺牲别人？”
说完，似是觉得有几分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多余，原漫目光不作停留，转身头也不回走进酒店。
女生在原地愣了稍许，反应过来，看着原漫的背影，有些窘迫地，“牺牲你什么了？牺牲她什么了？”
这时，身后徐以钛目光追随着姑娘倩影，眸光深了几许，下一秒迈腿掠过曲蕊，淡笑着落下一句意味不明的，“她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女生又是一愣，看向那人远去的身影。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帮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说话。
此次同行非常特殊。
徐以钛是曲蕊她男朋友学校的风云人物，虽然是中国人，但是是外国顶级音乐学府来的交换生，今年研二，还是李客行教授座下的首席。
徐以钛是曲蕊男朋友老的直系师兄，他们都是为这次巡演而来。
巡演其他人员已经到了，曲蕊男朋友和徐以钛晚了一天到，今天过来和那波人在酒店会合。
此次同行，徐以钛这人路上说的话屈指可数，他说话总是恰到好处的疏离，分寸拿捏，又不会让人觉得不礼貌。
这人年轻好看，又有风度，是学校里大多女孩的追求对象。
曲蕊虽然平日里跟着男朋友许风一起叫他一句师兄，但这还是第一次除了曲蕊主动同他搭话外，他主动和自己说话。
曲蕊受宠若惊的之余，心中有几分莫名其妙说不上来的吃味。
见徐以钛已经走了进去，男朋友许风嘟囔了她一句，责怪她在自己师兄面前乱说话，曲蕊与他拌嘴了几句，两人又闹了点不愉快。
许风似乎觉得丢人，催促她快点进去，却被一个电话打断。
—
拿了房卡走向电梯，原漫摁下电梯，接到经纪人薛林电话。
薛林关怀备至的声音传来，“我的漫，你没事儿吧？周跃说你家狗病了，画展你就别担心了，我和沈老师在呢。”
原漫一顿，第一反应是“我养狗了？”，下一秒迅速反应，语调轻扬“啊”了声，“是。”
“等等，你养狗了？什么时候的事。无所谓，那不重要，我专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之前你找让我帮你物色的模特倒是有一个符合你的要求，你说你什么怪癖，要人家手好看干嘛，人又不是手模。”
电梯门开合上之际，目之所及之处一只好看的手伸了进来，电梯门接受感应自动打开，原漫目光一顿，忽略耳边是薛林的声音，视线微微往上挪了两寸，入目一张有点熟悉的脸。
“你回来给我电话，我去机场接你，顺便把找的男画模约你看看，在校大学生，常年健身，模样挺帅，像你这种颜控应该会喜欢的。”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原漫？！”
原漫反应过来，想反驳她什么叫“我这种颜控”，想到同一空间还有人，便笑了笑，“等会儿回你电话。”
三两下挂断电话，原漫摁了个三楼后抬眸对上进来的人，礼貌询问，“几楼？”
原漫的眼睛形状很漂亮，像是开了个半扇的杏仁，她的尾睫很长，瞳仁漆黑，似乎是不经意看人一眼，也让人觉得她的注视真诚而热烈。
徐以钛微点头，勾唇，“跟你一样。”
也是三楼。
他的声音有着沙哑的质感，轻轻缓缓地掠过原漫耳膜，轻轻痒痒地勾着某个地方。
原漫觉得这人挺奇怪的，三楼就三楼，这句“跟你一样”偏生出一种暧昧来。
原漫视线微微下移，不由自主掠过他的手。
男人头发连同黑色绸质衬衣下摆被吹得有些凌乱，他站得稍靠后，跨琴的胳膊微弯曲插入裤袋里，另外一只手拿着手机随意下垂。
电梯“叮”一声，原漫收回视线走出电梯，径直朝尽头倒数第二间的3029走去。
五月初的天，原漫一袭吊带长裙，脚上一双罗马绑带鞋，裙摆随着走路幅度缠绕脚边，随意而自在，没多久进了倒数第二个房间。头也不回。
像是有种站在街角谁也不等的自由。
一只手突然搭了上来，“师哥，看什么呢？”
曲蕊在楼下大堂的贩卖机摁矿泉水，两人刚刚吵了几句嘴，许风没惯着，懒得等她自己就上来了，这会儿顺着徐以钛目不转睛盯着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什么也没有。
只听徐以钛轻不可闻地哂笑一声，“没什么。”
许风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你笑什么。
学校里追求者从西门排到东门，许风少见这人的目光为哪个女孩停留的。
不过刚刚那女孩是真的好看，那种款式的美女是个人都会多看两眼的，只是没想到徐以钛也不例外。
徐以钛走在前头，许风跟上，“对了，师哥，那个。”
徐以钛视线瞥过来一眼，“什么。”
许风对上这人一双漆黑的瞳孔，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徐以钛这个人别人可能不知道，但这个学期来，身为直系师弟的许风对他的脾性摸了个大概。
许风寻思着，这事还是跟这人说了比较好。
“那个，师哥，我们学校新闻大四的师妹郑妙妙你记得吗？和曲蕊认识。”
徐以钛在房门口顿住脚步，抿了抿唇，“什么？”
“她知道我们这周在岑江巡演的事，说是明天要过来，问我能不能留个位置。”
许风还有后半句吞回了肚子里。
过来干什么？
除了徐以钛这个当事人，郑妙妙暗恋他们系校草的事人尽皆知。
徐以钛点头，似乎并不把这事放心上，“你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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