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仰
房间里面有些昏暗，彩色的灯光来回缓慢的晃动着。皮质沙发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深咖色夹克，麦色肌肤。
五官是亚洲人少有的深邃，左眉那里一道浅浅的伤痕，并不明显，却给这张脸添了几分凌厉。
角落的沙发里还坐着一个人，一身黑色的卫衣，面容很年轻隽秀，是祁行臻。
他捏着桌上的酒杯，下意识的半圈半圈转着，神情有些沉默和懒散。
一会儿，包厢门被推开，一个微胖的男人被两个人桎梏着推了进来。
微胖的人被丢在地上，神情恍惚，却在看到沙发里咖色皮衣的中年男人时，剧烈的颤抖起来。
“舟……舟哥?”
霍启舟垂眸打量了他一眼，见微胖男人神情涣散，涕泗横流的模样，声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你做了什么？”
“我就尝了一口……就一小口……”
霍启舟的眸子骤然更冷，微胖男人不由得瑟缩。“他们在吸……我没忍住，尝了一点点……舟哥，真的就一点点。”
坐在角落里的人轻声笑了，微胖男人向声源处看。
他见一个长相隽秀，五官挺立的青年坐在那里，额前的碎发微微遮住了眉眼。端着一杯酒，不紧不慢的喝。
他没见过，不知道和霍启舟待在一起的这个年轻人是谁？
霍启舟说:“说实话。”
微胖的男人呆住了，半晌说:“半年……”
“实话。”
“大半年。”
祁行臻看了过来，“你老婆怀孕五个月?”
男人没懂祁行臻的话，也不晓得青年的身份，直接一句:“关你屁事?”
霍启舟站了起来，一脚踹到了眼前人的胸口，顺着力道死死的踩住了他，男人剧烈的咳嗽起来。
祁行臻漠然的看着，忽的笑笑，年轻人长了一双过分漂亮的眼睛，带着笑意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亲近了一些。
霍启舟问:“阿臻，怎么处理?”
“你手底下的人，你说了算。”
他话音刚落，微胖男人才意识到有些不对，能让二当家霍启舟这么礼貌对待的人，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他又看向祁行臻，
祁行臻也在看着他，半晌，他缓缓开口:“我之前听过一个特别有趣的事情，有一对父母吸.毒，也生了一个染着毒瘾的小家伙。那小家伙活了几天呢？”
他垂眸，嘴角带着柔和的弧度，略显低沉的声音，轻笑了声说:“好像没活过一个月……那小孩儿，从出生开始就在哭，一直哭。”他顿了下，漠然又冷静道：“直到没了命。”
微胖的男人神情有些错愕，但是嘴唇都白了，身体在细细的颤抖着。
“你他妈胡说八道!”
祁行臻端了酒，浅浅的喝了一口，“是啊，我胡说八道。”
可他这浅浅淡淡的话，让男人情绪更加崩溃。
“你胡说八道!”
祁行臻没再理他。
真正的残忍或许不一定是血腥的拳脚相加，恶语相向。不紧不慢的言语，风淡云轻的说出事实或许更能让人崩溃。
祁行臻有些散漫的躺在沙发里，青年的眼睛漂亮又清冷。他欣赏着眼前人的崩溃，完全在看一出好戏。
.
赵璐一脸不解的从办公室出来，正好碰到何弘深。
“璐姐，笑什么呢？”
赵璐挠挠头发，“我笑了吗？”
何弘深伸手指了指她的唇角“还在笑。”
赵璐拿文件挡了挡，低声说:“我觉得卢队最近有点儿奇怪。”
何弘深看了眼办公室，有些疑惑:“怎么了？”
何弘深进了办公室才明白赵璐说的是什么意思——办公桌那头，老卢正在极度专心的看着电脑屏幕。
那上面贴着好几张照片。
“卢队，”何弘深出声。
老卢回神，“回来了，顺利吗？”
“很顺利。”
老卢将照片拿下来，掉过了头一张张排列在桌上。何弘深这会儿才看清了，照片上全是祁行臻。
有他现在的，也有他之前的。有一张，上面的人还是个少年，眉目清秀，微扬着下巴，少年很沉默，眼神里面没什么温度。
还有他现在的，有一张，他侧脸冷漠，身后的景物正是许苑的家后面的那条小巷子。
何弘深心里一紧，“卢队，怎么了？是不是这人……许苑她”
“没有，别乱想。”
何弘深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
老卢抬头看他，“你有没有觉得他特别眼熟?”
“啊？”何弘深疑惑，“不是见过好几次吗？”
“不是说这个。”老卢扣了扣桌上的照片，“你仔细看看。”
何弘深:“……”
何弘深拿起照片，看了眼。
冷漠痞气的长相，怎么看，都觉得他对许苑没安好心。当然，这话不能跟老卢说，何弘深也没法表达出来。
老卢见何弘深站在那里看了半晌，皱着眉什么头绪都没有，将照片收了回来。
他自言自语道:“我老觉得他眼熟。”
何弘深出了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心里总有些不放心，他给妹妹何子珊打了电话，问她最近和许苑联系怎么样。
何子珊在上课，只匆匆几句话就挂了电话。
何弘深沉默了会儿，又拨许苑的电话。
.
许苑坐在沙发里，在慢慢的翻书。
祁行臻靠在她旁边睡觉，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原本靠在那里睡的人慢慢的靠在她的身上。许苑顿了下，拿开胳膊，让他彻底靠了过来。
脑袋枕在她的小腹上，
隔着薄毛衣，温热在两人之间一点点的传递。
许苑低头看他，他好像总是很困。坐在沙发上随时都有可能睡着。睫毛很长，比很多女人还要长，只是眉头微皱着。
许苑看着他，突然觉得他的面容有点儿熟悉，好像他们很久之前就在哪里见过。
电话突然进来，打断了许苑的思绪。在同一时间，祁行臻也醒了。
许苑伸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起来。
祁行臻被这突然而来的电话吵醒，神情有些没睡醒的烦躁，可他还是起来了。
却在坐直身体的时候，看到了许苑手机的备注，赫然三个字“何弘深”。
他停顿了两秒，又重新躺了回去。
许苑:“……”
她已经接通了电话，想要站起来，被一只大手揽住了腰，许苑低头，见揽着她的人又闭眼睡着。
和何弘深说了几句话，都是一些琐事。
“我过段时间来云市。”何弘深说。
许苑道：“那到时候见。”
祁行臻闭眼睡着，手还揽在她的腰上，不轻不重的握着。半晌突然一句:“我饿了。”
许苑还在接电话，不明所以的看他。没理会，抓住他的手腕，拿开。她站了起来，准备到别处去接电话，躺在沙发里的人又一句:“真饿了。”
电话那头的何弘深听到声音的时候，也停顿了一下。
“那……那你先忙。”何弘深说。
挂断电话，许苑看着沙发里悠闲躺着的男人。他甚至还浅淡的笑着，从容的问:
“有什么吃的吗？”
“没有。”
“饿了，想吃点儿东西。”
“吃你个大头鬼。”
祁行臻看她：“大头鬼是什么东西，好吃么？”
许苑：“能吃，你要吃吗？”
祁行臻表情懒懒散散的，眼神里却都是戏弄，唇角带着笑。
许苑被他弄的没脾气了。
“能吃……从哪里开始吃？”
手已经伸到了许苑的脸上。
他坐了起来，伸手将许苑拉下来。柔软的沙发让许苑没有支撑力，跌坐下来，带着些困意的人立马覆住了她。
“祁……”许苑刚张口，
他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里，呼吸那片刻的温度。
抬头，然后慢慢的，咬了一下她的唇 。
离开片刻，清黑的眸子看着她，许苑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的一愣。
他修长的手覆住了许苑的眼睛，向往常一样，他总是无法直视这双平静的漂亮的眼睛。
祁行臻低头，又亲了她一下。
反复好几次。
刚开始只是轻碰，慢慢的伸手揽住了她白嫩的脖颈，深吻下去。
越压越紧。扣着她的后脑勺，激情的吻着。
屋外雨水阵阵。
身体的温度显示着他想法，青年的欲.望是火热的，一旦被勾起，就是无法抑制的。呼吸急促，两人之间唇齿触碰，辗转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的长发带着微凉，在他的手背上覆落。
一只手，探进了柔软的毛衣，去寻找那一处更为柔软紧致的存在。
突然桌上的手机震动，许苑回过神。
祁行臻却连停都没停。
许苑推他“电话。”
祁行臻离开片刻，又埋头，“不许接。”
“……你的电话。”
祁行臻回头看，是杨锐打来的。
他拿过手机一手接着电话，一手伸到许苑的肩膀上，将她滑落的衣服往上提好，盖住了她脖子上的痕迹。而后拿了手机出门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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