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快醒来快醒来——
宋故予！
意识归拢，夏日的阳光重新照进宋故予的视线里，将那漆黑的梦境尽数点亮。干燥的空气围绕在她周围，嘈杂的课间声音像关了静音一般。
宋故予精疲力竭倒在课桌上，阖上双眼，却紧皱着眉头，不敢因为睡眠不足而再次进入梦境。
“怎么了？”
耳边温柔地声音响起，宋故予侧头看过去，夏礼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按住书页，被光线勾勒的侧脸此刻有些担忧地看过来。
宋故予弯起眼，笑着道:“没事，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很可怕？”
“……有个人死了。”宋故予依旧带着笑，望向教室某一处，“在我面前。”
夏礼顿了顿，用笔夹在书看到的位置，手动了动，好像是像要往宋故予过去，或许觉得有些唐突，终究还是只侧着身子向那边靠过去了些。
正要开口安慰，却见宋故予忽然直起身，冲他笑着说:“没事儿梦都是反着来的。”
被抢了台词的夏礼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倒像是被她安慰了。
“现在是下午吗？”宋故予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刺眼的亮，本就睡得有些糊涂的脑子更是没了时间观念。
“对，差不多快到放学的时候了。”
“你还在这儿？怎么没去画室。”
夏礼有些无奈地笑笑:“今天是轮到我们值日，总不至于留你一个人在这扫地。”
宋故予想起来，因为考虑到教室不大，打扫的区域没有那么多，所以两个人值日也够用，于是干脆就按座位顺序扫。
“那就是说，今天周五！”宋故予后知后觉。
“嗯，我还是今天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趴在桌子上睡一下午。”夏礼笑着打趣道。
宋故予撇撇嘴说:“拜托，这对高三学生来说，不是很正常嘛！”
夏礼扬了扬眉，不可置否。
放学铃响，教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显得空旷，宋故予环顾四周，在想从哪开始打扫。
“我先去提水，你在这等下？”夏礼把宋故予的书包收拾妥当。
宋故予觉得好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书包好像变成了夏礼的一样，偏偏她也是那种随手往书包里塞的人，被夏礼这么一整理都也懒得动手。
夏礼出了教室，宋故予也正好把桌子摆齐，方便一会儿扫地。
阳光将教室分割成两个空间，宋故予摆好最后一张桌子，正正好站在光线之中，暖得让人忍不住眯上了了眼，投入夏天的梦里。
门从外推开，宋故予看过去，来人不是夏礼，竟然是上次那个找夏礼的女生，宋故予看过去时，她正朝这边走来，面色清冷，天生的优越感让宋故予本能皱起眉头。
宋故予开口道:“找夏礼是吗？他现在不在——”
付温涵打断她的话:“不，我就是来找你。”
她停在宋故予几米之外，并不是让人舒服的社交距离，好像是在等宋故予主动上前。
宋故予显然没那么好的耐心，微微俯身，支起一只手撑着脑袋，歪头:“？”
而付温涵这次倒是连表面上的友好都有些维持不住，开门见山地说:“你没有把那张纸给夏礼对吗？”
宋故予回忆了一下，她常常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为了不出差，她在记忆里面确认了真实性:“有的。”
“不可能！你如果给了他不可能不参加比赛！”
女生兴师问罪的态度也让宋故予敛下笑意，温润的眉眼微微上挑，才发现那柔软的笑意竟是一片错觉，气质的转变好像就在那一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依旧弯着唇，但看上去有些冷“他参不参加是他的事，我给不给是我的事。好像和你都没有什么关系吧。”
付温涵被噎住，脸涨得有些红:“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次比赛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宋故予不爽地轻啧了一声。
似乎也有些不耐烦，扭过头轻轻眯上眼睛，让脸再次沐浴在阳光下，不再搭理她。
付温涵攥紧拳头，自然也做不出更粗鲁的事情，半响，她松开拳头，终于调整好情绪，即使应该低下头看坐着的宋故予，也始终将头微微扬着，像一只骄傲的天鹅。
“夏礼五岁就开始参加比赛，得过的奖从来都数不胜数，他和你从来都不是一类人，你们不适合当朋友。”
她冷静下来后言语疏离，听上去像是在客观陈述一个事实。
“……”宋故予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被太阳照着有些刺眼，懒懒地半眯上眼。
“你叫宋故予对吧，上次我在办公室——”
身后缓缓扣响的敲门声打断了付温涵的话，宋故予回头望去，眼里的冷意消下去些，眼角轻轻弯起。
门口夏礼放下手里的水桶，先是对宋故予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视线锁定在这个有些陌生的女生身上。
“她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同学吗？”
宋故予点了点头，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没参加比赛？”
夏礼摇摇头，没有即刻回答:“我之后再跟你说。”
两人熟络的姿态把付温涵晾在一边，那一番为他好的话似乎变得有些可笑。
“你是？”夏礼是觉得有些眼熟，但没有多大印象。
明白过来是她误会了宋故予，付温涵倒也没有多少愧疚，或许尴尬更多一些:“付温涵。”
“付同学，我不参加比赛。”
“……好。”付温涵半响才憋出一个字。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件事，但既然你现在知道了，那希望你能跟我的同桌道歉。”夏礼有些认真地看向她。
“……”
宋故予看过去，有些迟钝地眨眨眼，见那本满身傲气的女生此刻半低着头。
宋故予却不明白为什么要向她道歉，刚要开口，却被夏礼轻轻扫了一眼，忽然就什么都说不口。
付温涵强忍着眼底的泪，半响憋出一句对不起，便转身擦拭着眼角。
“那如果付同学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还要打扫卫生。”
话语刚落，付温涵身形一僵，随即往门外跑去，不见踪影。
宋故予咳了两声，哭笑不得，“同桌，你有些过分阿。”
“可是她不能这样说你。”夏礼拿起黑板擦，将板书一点点擦干净。
宋故予满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呀，人家怎么说也是女孩子——”
“是吗？”夏礼转身，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看向她，藏着暖意，“我觉得没关系，你也是女孩子。”
“……”宋故予努努嘴，不知要作何反应。
“好了，我先把地扫了，然后倒完垃圾就可以了。”夏礼拍了拍落在袖子上的粉笔灰。
“那你扫一二组，我三四组。”
出校门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在天的另一边，宋故予抽出书包侧面的太阳伞，挡住了照过来的太阳。
“听说你们男生出太阳的时候明明很晒，但都不好意思打伞？”宋故予笑着问道。
夏礼环顾四周，看到路上三三两两结伴同行的学生，好像真是这样:“可能觉得有点娘。”
“哇，所以你现在是不是很幸福，这个夏天你亲爱的同桌一定不会让你晒到太阳。”宋故予打趣道，“你一定会在这个冬天成为最亮最白的崽！”
夏礼忍不住笑出声。
校门边，有一条很长的美食街，周五放学的时候往往是人最多的时候，在即使是夏天这样的季节。
谈笑间，宋故予往那边瞥了一眼，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微微一震，敛下笑意，下意识往夏礼旁边靠了靠。
“怎么？”夏礼也朝美食街望去，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没有让人避如蛇蝎的东西。
“没事。”宋故予摇摇头，只等过了那片区域才不着痕迹的放松下来。
见夏礼看过来的神情有些担忧，她笑着说道:“我说我怕忍不住吃东西你信吗？”
夏礼展颜而笑，点点头:“信。”
宋故予笑着想骂他傻，又忽然意识到他这是在说她馋呢，于是伸手就要打他。
两人打闹着越走越远，消失在路口。
美食街里。
“看什么呢？”一个妆发看上去有些成熟的女生，走过来，拍了拍另一个头发被挑染成白色的短发女生。
白色短发女生回过神来:“哦没事，我看错人了。”
“怎么了，你碰到你以前朋友了？”
“我？我以前哪来的朋友。”白色短发的女生扯了扯嘴角，“好啦，我带你尝尝我高中常吃的一家红豆酥，巨好吃。”
短发女生推着她向小摊走去。
夜深了，宋故予打开门锁，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压着，喘不过气。
只是屋内的气氛显然与她格格不入，搓麻将的声音，交谈打闹的声音，热闹极了。
“诶，出这个出这——你女儿回来了。”
“碰！”陆喻笑的开怀，把桌子拍得很响，只抽空看了一眼，无所谓道：“回来了。”
“嗯。”宋故予边换鞋边点点头，满地狼藉，又似乎没有换鞋的必要。
一旁的大人笑道：“你女儿怎么看着不高兴。”
陆喻皱了皱眉，边理牌边骂道：“你别理她，她有毛病。”
若换做平时，宋故予笑笑便罢了，但今天不知怎么，或许是笑得太多了，便懒得再装乖。
再说，陆喻也没说错，她确实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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