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老板！”宋故予进了店，朝着收银台喊了句，“两碗面，多加点辣椒。”
提着宋故予书包的夏礼紧接着进了店门，店内始终没有什么人气，只有老板坐在凳子上打着哈欠。
“好嘞！”老板长得凶了点，笑起来倒是蛮和善。
“……”夏礼无奈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老板，一碗面就可以了。”
“一碗面？我吃？”宋故予挑挑眉，反问道。
“面啊。”他那双漆黑的眼睛亮极了，不知道不似平时似水的柔和，倒是完美融合进夏夜的热烈里，可惜说出的话让宋故予气的牙痒：“整个年级都知道你喜欢吃面了。”
“……”
宋故予攥着拳头，对着老板喊了句:“就要两碗，再多放点葱！”
夏礼赶紧举手:“我真的吃不了葱。”
老板饶有兴致的停在半路，补充问道:“那一碗还是两碗？”
宋故予:“一碗吧。”
夏礼:“两碗也行。”
见二人异口同声，老板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你们要不石头剪刀布，不行打一架？”
“……”宋故予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晕，又慢慢浮了上来，“一碗吧，再来一碗混沌，不要辣椒不要葱。”
“谢谢同桌。”夏礼笑着说道。
“闭嘴。”宋故予努力忽略老板带着笑意的目光，扔下一句，找了个位置坐下。
店外的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开在小巷子里的小店变得安静，有人路过也不会往里看一眼。
“给那只笨猫打包点什么呢？”宋故予摆弄了一下桌上摆放的菜单牌，喃喃自语。
“猫可以吃人吃的菜吗？”夏礼看过去，菜单上排满了色泽油亮的菜肴，有些好奇地问道。
“可以适量吃，鸡肉牛肉什么的可以吃，鱼最好不是生的，牛奶也不行，酸奶倒是可以。”宋故予兴致很高，耐心给他科普道，“你以后养了猫……哎对了，你喜欢猫还是狗。”
这大概是交朋友里面被问的最多的一道问题了。
夏礼认真想了一会儿:“狗吧，但我大概不会养宠物，我不太擅长照顾它们。”
宋故予瘪瘪嘴，有些不赞同:“猫明明就更可爱。”
涉及喜欢猫还是狗的问题，大概是最接近硬币的概率。
等面熟的大叔抽空看了一眼外面唯一的一对客人，昏黄的灯光下，女孩白皙好看的侧脸微微低下，下意识回避眼前人的目光，微噘着嘴，大概也没有意识到有点像撒娇，不住地外面说些什么话。
而对面的男孩，同样是好看的年纪，眼眉含笑看着她，亮得像藏了光，温柔的注视着对面的女孩，温柔地像无数个夜晚不叫人注意到的月亮。
老板低头叹了口气，思绪有些飘远，嘴角却也带着淡淡笑意。
大概是今天的客人长相太过优越，老板想到了什么，在一个抽屉里翻了翻，倒是找出了一个设备不错的相机，相机旁边还有这厚厚一沓相片，他姿势倒是专业，偷偷将这一画面定格下来。
“对了，今天有个叫……”宋故予努力回忆着下午那个女生的名字，“付什么涵，子涵？还是什么……”
“谁？”
“你翻翻我书包，有张纸夹在里面。”宋故予指了指他旁边那个红色的背包，“那个女生说让我转交给你。你不知道吗？她说提她名字就行。”
“上面写了什么？”夏礼拉开拉链，里面的书摆的杂乱，像宋故予的桌洞的翻版。
“……”
“我来我来。”宋故予知道他这个同桌一向有些强迫症，虽然在她看来不算乱，但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放下手中的水杯，将书包抢了过来，“我怎么知道写了什么，我又没看……”
“诺。”
宋故予将夹在书页里那张有些折痕的纸抽了出来，递给他。
夏礼接过去，大致看了一眼，只是将它折起，看起来不甚在意。
“是什么？”
虽然说不好奇，但问问而已嘛。
宋故予给自己到借口找得含糊。
夏礼笑着说道:“没什么，一个比赛。”
“那个女生呢？”宋故予又喝了口水。
“不知道，大概是一起参加比赛的同学吧。”夏礼皱着眉，确实想不起有这么一号人。
宋故予挑挑眉，想起下午那女生优越轻傲的模样，也忽然没了兴趣。
恰逢这是，面和馄饨都端了上来。
“那你要参加吗？”宋故予将面上的佐料拌匀，问道。
“不知道。”夏礼淡淡说了句，接着抽了张纸，将调羹细细擦了一遍。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喜欢就参加，不喜欢就不参加。”
夏礼只是低笑着，反复擦拭勺子。
宋故予含笑看过去，“你是打算把大叔家勺子抛光吗？”
“没有，我在想……”夏礼停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到底想不想参加。”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宋故予咽下口里裹满酱料的面，侧着头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好笑。
“有点难。”夏礼笑着说道，但看她的眼神却认真极了。
宋故予搅了搅面，忽然觉得没什么胃口，干脆推到一边，问道:“你喜欢画画吧？”
夏礼有些迟疑，没有直接回答:“这很重要吗？”
宋故予耐心地回答，神情柔和下来，窗外的月光和屋内灯光同时温柔地落在她侧脸上“当然重要。”
“应该是喜欢的。”
“那喜欢比赛吗？”
“不是很喜欢。”夏礼回答。
“很讨厌？”
“嗯。”
宋故予叹了口气，说道:“参加吧。讨厌如果还要纠结的话，那说明有非常不得已的理由。”
夏礼微怔。
宋故予笑了笑，带着少年老成的语气安慰道:“再长大点就好了……”
宋故予擦擦嘴，随即望着面馆里唯一一块黑板发呆，黑板上没有写菜单，是那种情怀小店里常常会有的便利贴角落，虽然客人不多，但老板大概不怎么去更换，已经陆陆续续贴了一大半，有些甚至已经有些泛黄。
宋故予曾经来这里吃饭的时候，常常会看到有人写下什么，脸上带笑的人居多，写下的祝福也很多，但有一次，她看到一个女人，具体记不清了，只能大概记得她表情很悲伤，站在那停留了好久，又写了什么贴上。
待她走后，宋故予发了好一会儿呆，她觉得有些难过，最终还是离开。
宋故予没有去看上面写了什么。
她不是英雄，
但这个世上受苦难的人太多了。
蝉鸣依旧在夏夜里响彻，却又因为是夏末，听起来并不热烈。
将猫的饭打包，宋故予百无聊赖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头，夏礼跟在后面。
她停在前面四处张望，等了好一会儿，却没看到猫的身影。
“奇怪，平时闻到味道就过了的。”
“怎么了？”
“不知道，那只猫不知道跑哪去了”宋故予皱着眉，一脸老母亲的表情，让夏礼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哦！在哪儿！”宋故予指着旁边一棵大树喊到。
生长在岸边的树不多，长长地沙滩上，仅存怎么一棵，不知什么时候海水上涨，可能连这一棵都保存不下来。
那猫就趴在那棵树的树枝上，距离地面很高，不知什么时候爬上去的，它此刻也有些进退两难，小小的身躯微微有些发抖。
“啧，笨死了。”宋故予一边骂着一边四周搜索着有什么棍子之类的东西。
但说时迟那时快，小猫忽然落了下来，来不及反应，猫从高处落下，夏礼下意识接住，忽然的冲击力拉扯到他手腕处，忍不住嘶了一声。
“没事吧！”宋故予急忙接过猫，小心的看过去，见袖口边缘露出绷带的痕迹。
“没事。”夏礼扯了扯袖口，笑着宽慰道。
“什么情况？”宋故予把猫放在一边，一把拉过他的手，又怕弄疼他，小心将袖子往上拉了拉，果然看到一层绷带缠在他的手腕上，或许是刚刚扯到伤口，绷带微微渗出血迹。
“不小心——”
宋故予打断他的话:“他们什么时候找的你？中午吗？昨天还没有的。”
她早上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大夏天还要穿长袖的衬衫。
“不是他们……真的是不小心。”夏礼轻轻抽回手，“重新包扎一下就好了。”
“你说巧不巧。”
宋故予环抱着手，冷笑了一声，“我还真知道附近有一家动物医院，要不带你看看，充个年会？”
夏礼莫名想笑，好像受伤的不是他。
不过自然是没有真的去动物医院，天色渐晚，她只找到了一家最近的药店。
药店员工见大半夜还有人来，难免多看了几眼，见是要买绷带，创伤类药，眼睛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半响，趁夏礼去药店外打电话的时候，偷摸地跟宋故予说:“那小伙子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你一个小姑娘大半夜出来家里人知道吗？”
宋故予啊了一声，反应过来，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反问:“他看着不像好人？”
药店外的夏礼侧着身子，勾勒出侧脸优越的轮廓，不知电话那头是谁，表情不是以往从容自若的样子，紧紧抿着唇，神色晦暗，短衬衫下缠着的绷带隐隐沁出血迹，配合着冷清的街道夜景，到确实有几分刚打完架的街头混混的样子。
员工没有回话，或许是怕被打击报复什么的。宋故予忍不住笑了出来。
“其实吧。”
宋故予眨眨眼，细看漂亮极了的眉眼宛如星星，闪着狡黠的光：“这些话你应该和他说，说不定不是好人的是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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