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行将
车子开动后几人无话，过灵犀广场后到了片路途狭窄的居民区，屋外楼房灰白，再没有之前市中心处的繁华，街边摆了些小吃摊位，来往行人提着塑料袋牵着宠物，徒增了些烟火气。到站时上来几位上了些年岁的乘客，说话声音也大，无非是些家长里短。嘈杂声打断了严益禀放空的眼神，旁边赵珉然正闭目养神，抱着书包，凸出来的棒球棍压着脸颊，岳严在老孟旁边也闭眼假寐。
许是长途汽车上通风差，前排飘来食物香气，老孟包里塞得满当，隐隐要溢出来，翻找着拿出袋饼干，递到严益禀面前不出意外被拒绝，倒是中间的赵珉然迷迷糊糊睁开眼拿了一片道了谢。
老孟拉上书包动作有些艰难，赵珉然帮忙拽了下两边。“这是带了什么这么多东西？”赵珉然随口一问，看老孟从最上面拿出个巨大手电筒。“照明神器，绝对实用。”
“你是不是傻，我们是潜伏进去，这东西一打不就暴露了。”赵珉然说得没什么精神，又开始昏昏欲睡，抬手间打了个哈欠，耳边还传来老孟抱怨着“有备无患。”已经再睁不开眼睛，窗外阳光微醺，连窗边严益禀都缓和些神情带了些许笑意，只看如今的场景的确像是好友间相约远足，轻松得让人沉醉。
这一路曲折，公交车上了高速又转向郊区小路，到一片新盖起来的居民楼工地处，这地方路窄外面又都是尘土，严益禀本能拉上帘子挡住本无法吹进来的灰尘。前排又传来笑声阵阵，吵嚷得赵珉然再睡不着。严益禀只觉得眼前一黑人影闪过，身边赵珉然站起来背靠着前排椅背从包里翻找东西。“我准备的东西呢？”找着嘟囔几句，没等停下手里动作，包里被塞来个白色物件。
“网上下单的摄像头，戴在胸口很方便。”严益禀拿出个平板，调试上面自己摄像头的屏幕。链接好岳严老孟的画面，屏幕上只有一处黑屏，看着格格不入。“干嘛呢？”严益禀催促着，赵珉然依然倚靠着椅背，车子刹车差点一头扎到自己包里。
“找到了。”赵珉然拿出包贴纸，干脆利落给几人胸口贴上个标记，黑色字母d加上音符标记。“首次团建仪式感要拉满，我亲自设计的图标，怎么样？”几个男生看着白色摄像头旁边贴纸，岳严点点头还算满意，老孟严益禀对视一眼，又看向举着手机设计图稿的赵珉然，屏幕上花花绿绿的还有许多。
“妹子，你别是要按五行穿衣贴，我可只能接受黑的。”老孟说完严益禀急忙点头，赵珉然原本高涨的热情瞬间熄灭一半，低头垂目翻看手机又看看旁边几个人，见都没人再谈论这个图标。“什么啊，不好看吗？”小声抱怨着听严益禀低声咳嗽了一下，再没之前的兴致，转身又做回座位上。
车上一时间又陷入沉寂，前排几位也难得没再聊天，隐隐有平稳呼吸声，可能有人陷入了沉睡。严益禀在窗帘缝隙处看到外面不知道到了哪里，只觉得人烟稀少。分明是低矮楼房处可马路宽阔，不像之前临近郊区的小路。路边楼房破旧，有些墙皮已经脱落，看不出曾经的房屋应该是白色还是米黄色。楼下底商也空无人烟。打开手机地图看这里已经接近老城区。
只到拐角处的学校里有些人影，下午四点左右校门口外等了几位家长，附近的文具店水果摊还开门，难得给这里填了些人气。严益禀抚摸着胸口摄像机望着窗外出神，阳光照耀了半边脸颊，窗帘上留下的阴影也映照在衣服上，呆愣着倚靠上车窗，震得头磕着玻璃发出阵无比规律又异常尴尬的声音。回头看身边三人齐刷刷望着他。
“正常，生活嘛，忧郁总会和社死撞个满怀。”赵珉然说得坦然，还哥俩好的一手搭上了严益禀肩膀，被抖落下来只听到句“谢了。”这声音多少有些憋屈。
再往前连路边医院中也脱落块墙皮，车上不知道是谁叹了气，映着荒凉的景涂添了萧索。这一会儿的功夫老孟旁边赵珉然不知道是不是昏睡过去了，车子到站停靠晃动都没让她抱着前排椅背的动作慌乱半分。她书包边上手机传来几声消息提示音也没能再让赵珉然睁开眼睛多看一眼。
岳严在最边上望向另一处窗外，那一侧已经拆除了些楼房，铲土机停着没动，上面也不像有人，旁边楼房被拆了一半，没再看清些车子已经开远。看着外面的岳严可能感受到身后目光回过头看了离他最远的严益禀，四目相对有些尴尬，严益禀随即转头，他那一侧难得有个在这里挺高的建筑，虽然招牌破旧，颜色也已经泛白，装饰也都是前几年的款式，可难得开业，是个海鲜酒楼，门口还有迎客门童，酒楼外石墩都破损严重，这楼门口玻璃莹亮，门把手上的漆饰、水钻都在这尘土飞扬的地方格外突兀刺眼。到红绿灯路口有个熟悉人影，一身灰白提了个塑料袋，依稀看出印着的红色龙虾印记和海鲜酒楼上标记一样。
“你们快看那是不是叶彤！”严益禀摇起赵珉然，岳严已经跃过老孟跑到前面一排扒这窗子，可已经开过路口，再看不到人影。几人看着严益禀，见他有几分焦急，说得真切：“我说真的，刚刚路口有个人背影像极了叶彤，就在……”说着盯着已经开过的路口，再找不到之前的地方。
车开到个没什么人烟的土黄色居民区，窗外皆是参天巨树，遮挡住视线，这些树虽高大，树下只有些碎得不成样的枯叶，风吹过反而觉得空气浑浊。
一阵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音乐传来，轻快鼓点在这地方反而像刺激了神经，这声音引得前排熟睡的人打了阵声音巨大的呼噜，压盖住些欢脱节奏。随后循环播放的视频拿到众人面前。已经随意在前排落座的岳严又起身看向手机画面。视频里许诺许言两兄弟背对着投影仪跳起了男团舞，桌子上散乱摆放了些薯片坚果甜品还有些看不清的零食袋子，堆在一起旁边还有两杯奶茶，桌子旁边两人闭着眼睛摇头晃脑，虽然动作不认真可配合上这张脸也有几分赏心悦目。
视频结束缩小再开，对话框上正是叶彤，发来行配字“智障弟弟在线拆家。”
“你们看，叶彤在家呢，刚刚的背影应该只是相似。”赵珉然话虽如此，在其他几人注视下越说越没了底气，究竟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别人谁也不知。
岳严背靠车窗手指分明摩擦了下刀柄，装得镇定没再接话。严益禀看着一样是靠着车窗却安然无事的岳严有些羡慕。这一次到站车上人走空，只剩下最后一排四人。到车门缓缓闭合严益禀才开口。“总归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弄明白这里的事。”
赵珉然的神情恍惚，就仿佛是没听到这话，窗边和身前都有人影，把她笼罩在阴影中，本就发直的双眼都映不出光彩，整个人失了魂。
旁边老孟安慰着：“妹子想开点，都到门口了可不能打退堂鼓，说不定没事咱们也算给叶彤平了反，以后同学相处着也安心。”这话赵珉然却是听进去了，转头看向老孟，神色有些不自然，想抓头发碰到马尾皮筋又放下手。“其实我现在挺复杂的，怎么形容呢，我现在既像去抓男朋友出轨的证据又像自己带头作奸犯科。”
话音一落岳严直接在前排坐下，旁边严益禀也扭头不去理她。这话说得老孟愣是半天没接上，欲言又止回了句“甚好。”这车停了下来，司机嚷着到终点站了，等着几人离开。
公交车离去时喷出浓烟带起许多地上灰尘，几人一下车被喷了一身尘土，挥手拂尘带着咳嗽，远离路边到底商附近也未见好到哪里。
定睛再看岳严这人还站在原地看着路边倾斜了的老式车牌，上面线路大部分封锁只留下这一辆公交车线路没贴上停运标记。抬手间手指碰到已经褪去红色油漆外皮的站牌沾上许多尘土。
“严哥干嘛呢？”老孟跑过来，那边赵珉然和严益禀看着也要抬步走过来汇合。没几步远的距离，几个人相互行进到了中间不近不退的地方。
街道上除了这几人再没别人，道路两旁连绿植都吝啬得没有几颗。
公路笔直宽阔，道路旁边商铺内空无一人。依稀几家店大开门窗。玻璃大多都已经浑浊看不清店里全貌。门店招牌上字样只能看个大概。
四人身后店铺大门紧锁却开了窗户，赵珉然跑过去，身后跟着三个男生，跑近了探过去头又被呛了回来。“我去，什么味。”捂着口鼻退后几步，那几人探过头，看严益禀跑得更远，从下车时就捂着口鼻，如今皱着眉在远处看着。
这家店铺上面印的图示泛白模糊不清，看里面装潢是家音像店，张贴着些已经认不出的明星海报，有些也已经卷边翘起。“还有我认不出来的，看来微博刷得还不够努力。”赵珉然在两人背后垫脚看着店内只感叹了这一句，老孟顺着岳严手指抬起看向窗边，窗户上有些黑色污渍，夹缝里有些黑色甲虫尸体，随着岳严敲了一下，有几只四散奔逃。这扇窗户整块玻璃消失，这地方不是开了窗而是根本没有玻璃。
严益禀扶稳身上摄像头捂住口鼻靠近看到老孟岳严已经要转身离开。匆匆拍摄过后回头看三人已经走得远了些，时不时回头看看他，眼看严益禀跟了上去，扶着摄像头跑的样子有几分滑稽。
“这地方透着古怪。”老孟说着踏了下脚，地上惊起些棉絮。马路另一边一处小区已经被拆除，剩下半个带着个“拆”的墙角矗立在一片废墟瓦砾旁边，临近个连字都掉了的半开推拉门的小区入口。隔了条小路旁边依然是一排紧闭大门空无一人的店铺。
前方岳严老孟步行速度不快，却扶了把身后差点摔了个踉跄的严益禀。“刚刚地砖好像动了。”四个人围着那块凸起砖头，除了松动又裂缝没再看出什么不同。“是不是你没踩稳。”赵珉然问着见岳严蹲下拿开砖头下面土壤棕黑，只有几只被踩死的蚂蚁。
其他三人虽没多话，可目光看得严益禀不自在。“饼哥放轻松。”老孟劝和一句，反而激得严益禀看向旁边。“那里开着门。”说完跑了过去，这家店占地多，两扇玻璃门都开着，店内摆了些老式板凳和四方餐桌，上面铺满灰尘，几把椅子拉开，像客人刚走不久，墙边冰箱玻璃门里还摆满饮料。因几人进来地上棉絮飞扬，地上一道黑影蹿向收银台旁边门口后厨。
严益禀捂着口鼻走进那里，推开半掩的门，一阵生锈螺母转动声音刺耳，空气里除了尘土的苦涩还有浓郁的腐臭味，地上蹿出些老鼠没能吓到来人，只严益禀站着再没行进。
铁架上满是黑油，墙上通风管道已经坏死，老孟岳严走近看严益禀捏得鼻子已经通红，隐忍着扶着摄像录制。老孟没多话要去揭开锅盖被严益禀拦下来。“还是带上手套，以防万一。”说着从包里拿出四副黑胶手套。赵珉然方下堵住口鼻的手瞬间干呕着跑出去。
锅盖揭开瞬间臭气冲天，锅里有块黑色腐肉，已经长了蛆虫，依稀能见到蠕动的白色身躯，还有些干瘪着死在上面。
不知什么时候严益禀也跑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岳严和老孟面面相觑。
“出去说。”岳严见老孟要开口拦下他转身也要离开。后厨光线昏暗，走到门口光线温暖刺眼，不知不觉日西垂，四下光线温暖晃眼，让人在这地方一刻也不想停留。“上面！”老孟喊着拉住岳严，龙睚出窍快一刀横在身前，却看了个空。“刚刚有个东西扒头看我们，就在门上。”老孟一手抓着岳严一手指着门边手指发颤。两人对视间一同跑出去，外面赵珉然正走到门口，被推搡着又出来。
“饼哥，拍到了，你快看看，里面有东西。”孟响抓着严益禀，看到他翻出平板确认，四个人围着屏幕，那上面一切如常，没拍到奇怪的东西。
“真有，好几个窟窿没头发，扒着门看我们。”老孟比划着，又调了一遍屏幕画面，就拍到了门，没门上的镜头。
“不懂就问，什么叫好几个窟窿，是眼睛吗？”
赵珉然听着往后退了半步，已经拿出棒球棍，风中卷起些碎屑飞到她头发上，缠住了临时绑起来的马尾。“不是，没看清楚，我说不好就好几个洞。”老孟有些着急，几个人跑得离店铺远了些，到马路另一边。这一个“洞”字结束，刚好跑到的店铺玻璃门上碎裂了个大洞，洞口低矮狭窄，里面空荡荡除了空无一人没任何装饰，招牌上字已经掉落不全，只能看到是个教育机构。里面散落些玻璃碎片还有字母扭曲的英文默写条。
“绝了。”看着眼前的巧合赵珉然只觉得后怕，想再抱怨些什么耳边尽是严益禀打喷嚏的声音，那边难受得鼻子通红，再听不进他们的话。岳严从包里掏出口罩分给几人，安慰了他们。
“有东西的话没理由消失这么快没出声音，应该是出去时光线晃眼。”
严益禀听了刚嗯一声又打了个喷嚏，带上口罩依然捂着口鼻，道路尽头刚好是太阳西下方向，光线冲散了些恐惧，老孟刚想带上口罩觉得不对又对着阳光看了看。“严哥，这口罩缝隙够大的。”岳严低着头没说话反而是旁边赵珉然接了话题。“这是今年最流行的爱豆同款口罩，很难抢的。”说着拿手机拍了张侧颜自拍，一个角度拍了好几张看着没什么区别。
“爱豆同款防什么，防灰尘吗？”老孟问得挺实诚，说着扯了下口罩又贴合了面部，没觉出什么区别。本来走在旁边的岳严低着头去了前边严益禀旁边，看他隔着口罩还在揉已经不透气的鼻子，哼气带着些鼻音。
身后一个问得认真一个查手机查得仔细。
“哦找到了，这上面介绍这款口罩轻巧服帖，能拉高鼻型拍照美观，主要防花粉。”手机上图片防花粉几个字被放大，孟响看也没看总结了一下：“哦，懂了，主要防花痴粉丝。”
说着闻到些花朵糜烂气味，在这地方竟然算是好闻，路边鲜花房里依然空无一人，两扇玻璃门打开，里面看着空间狭窄不过四五个步幅距离。门口木桶里都是污水，漂浮些枯枝烂叶，店里唯一一个本应放满鲜花的冰箱里面只有几朵有枯萎花瓣支撑，尽数凋零。严益禀走进冰箱伸手到玻璃上试探。“没有冷气，这里应该断电了。”刚收手岳严走近要打开冰箱，听到身后有硬币落地声音。
“你找到钱了？”孟响跑去柜台旁边赵珉然身边，收银台黑色屏幕上映着两个人僵硬表情，收银机已经坏损，弹出来的钱箱中还有硬币和为数不多的纸币。
“这地方不像是被废弃，怎么看怎么像是人们突然消失。”老孟说着拿出手机翻找，又关上屏幕放回口袋里。“还记得吗那个新闻，也许写的是真事。”
“一夜之间人去楼空。”赵珉然呢喃着握紧手里球棒，跟在严益禀岳严身后离开。路尽头小区门口黑色铁门上书“倚月兰亭”四个字，在门外有个帐篷搭建的临时保安亭。
临近目的地几人反倒更加谨慎，穿过马路走近些看保安亭里两个一个黝黑的保安仰面熟睡，另一个仰着头脸上盖上本书，没半点紧张在意。
“完蛋，一看就知道是我们多心了，正常情况下绝密信息不得布置些机关密码，玩个飞檐走壁什么的才能拿到，哪有就这样看管的。”老孟说着坐到小区旁边石墩上，拿出手机就打开美团搜索周边。“什么鬼地方连个商圈都没有。我先来制定一下b计划，没发现我们就去ktv怎么样？”
“那我们先去看看周围情况。”严益禀说完走向对面矮楼，那栋建筑在一片空地上极其扎眼。岳严赵珉然对视一眼走去小区旁边，岳严到门口看着保安，赵珉然围着小区打量。
等老孟抬头收了手机要往赵珉然那走时看她已经拍了照片跑回来，路对面严益禀也跑过来集合。
赵珉然和严益禀同时拿出手机照片，抬头四目相对有些尴尬，对面严益禀在注视下不自觉压低了手，赵珉然了然点头看向左右两边的人直接说了自己的发现。“有问题，这里栏杆上的统一位置上有明显浅色痕迹，灰尘分布不一致，而且距离几乎一致，之前应该安装过监控。”
“对，对面楼也有。”严益禀接话，拿出来的照片上模糊不清，应该是隔着玻璃拍摄，那上面是个办公室，墙上挂着日历和蒲扇，一侧玻璃上糊了纸，颜色昏黄。“对面以前应该是个公交总站，门口写了些线路，你们看这个。”放大照片上日历部分，照片模糊得看不清更多有用信息。“从刚开始来的音像店到花店到这里，日期到停在2010年7月，7年前这里突然就报废了。而且2010年的时候就有监控的地方不应该如今荒废成这样。从公路设计来看，这里最开始应该是临近商业区，至少人流量不应该少。”
严益禀分析着有用信息，越说越急，碰到手机边缘按键，关上了屏幕，手机屏上防护膜映着落日模糊了里面的内容，又映出个没用的夕阳，赵珉然的手机屏也暗自然了下去。
“的确，这里一开始的定位应该和如今的摘星院相近，没道理一夜人去楼空。而且，2010年的监控画质就算拍到了人也看不清面部。把监控都拆除肯定有不能让人发现的事。”赵珉然一通分析说得认真，把老孟给听笑了，站起来拍拍尘土也吐露了自己的想法。“大概率是小区荒废，那东西值点钱，回收卖废品了，真有那么有用的东西能让那两个人看着？”说着抬起下巴示意了远处临时保安亭。脚下碎石子踢过周围野草打出些响，保安亭两个人全当无物。
“进去就知道了。”岳严转身要走，老孟也收了手机跟上去。赵珉然一路跟着他们快步急行，此刻跟上两人踢踏上许多石子，听着刺耳。身边严益禀裤脚被踢了个灰印子，看向那双黑旅游鞋有些嫌弃。“我不是故意的。”这样说着赵珉然步幅又抬高了些，裤腿一疼也印上个灰印子。嫌弃的看了一眼旁边人，快步跑过石子路，前边两人在在栏杆外试着助力跑上去，眼看岳严差些就能翻过几次碰到上方栅栏又失败。
等严益禀跑来正听到孟响叹息。对面小区内看着无人，灰白色建筑整齐临立。栏杆不远处的楼门大开。这几人各种栏杆望向里面真有些坐牢的感觉。
“出师未捷身先死。要是大门开着早溜进去了。”赵珉然听了老孟的话放下手里球棒，金属色球棒倚靠着连接处的栅栏上，用力压了几下才算放心。“你们借着它助力，应该能翻进去。”说完让出了位置走到旁边，岳严踏着棒球棍刚好撑到上面栏杆翻进去，严益禀紧随其后，到顶上犹豫一秒差点卡住，撑着翻过去打了个踉跄。
里面的人看着外面两个都有些尴尬。“得了，围城。”老孟一句话又引得严益禀叹气。“不是这样用的。”却也没心思再说别的。
老孟后退几步也要助跑翻过去，被严益禀从里侧伸手拦着。“老孟别冲动！”刚好孟响踏得犹豫，球棒打了滑滚到地上。“怎么着，看不起人是不是？”说着扶稳棒球棍又要尝试。
“你进来了不还得想办法。”
老孟见岳严说话间看向眼赵珉然，停了动作。外边远处只有几颗扭曲枯树，这片地上尽是无用的碎石子。栏杆里侧只有条已经没有草木的绿化带，边沿只有不到一厘米。砖板深埋土壤，岳严蹲下敲了几下没能拿起来。
“现在怎么办，我们想办法搬砖？”严益禀看到岳严动作，环顾四下里，身后小区过道平坦开阔，这地方废物虽多，大多是尘土碎沙细石，没有可用之物，刚转身往远处望，一直没说话的赵珉然用风衣袖口堵着口鼻半晌放开，摘下口罩扇闻几下周围空气，“你们觉不觉得周围有花香味。”
岳严抬头说了句稍等转身离开，严益禀也跟着跑了上去，留下身后两个人扒着栏杆。弯腰捡起棒球棍的孟响没等抬头隐约听到身边人哼上了铁窗泪。本想拿纸擦干净球棒，可身边人没什么眼力见儿直接拿走道谢带着土就塞到包里，风衣袖口留下四道灰印子，和周围的景还挺搭配。
远处两人背着光而来，身后白楼挡上夕阳只留黑影和云霞，可两人端着手臂的样子有点搞笑，不像英雄倒像行进的仕女图。行近处看清一人端着个身体等宽的土红花盆，上面的花都被拽得散落。
前面青绿色身影支撑不住，花盆与地面敲击声音沉闷。身后岳严没拖泥带水，直接踏着栏杆把水泥把花盆递过去。“接好了。”这样叮嘱着，有意避开赵珉然垫脚也触不到花盆底的手，旁边老孟一抬手臂刚好接过去。
两个花盆堆在一处将近栏杆半腰，足够两人轻松翻过去。老孟压了几下花盆，手上徒留些灰尘，随手拍打几下，对着旁边赵珉然示意，“妹子，上！”赵珉然没推辞，看着沉稳，手已经揉皱了书包带。另一边两人伸手想扶，可栏杆上赵珉然自己撑着翻了过去，踩到凸起还是险些摔倒被拽了一下。
身后老孟已经翻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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