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陈
又不知过了多久，清眠自己也记不清躺在床上躺了多少日子，这些日子浑浑噩噩，时而有人来叫他起床吃饭，时而小黑来叫他打球，时而乐从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新鲜玩意儿来逗他，都不见他有一点兴趣。这张床，有红肃的味道，他不想起来。
这天来的人变成了小白，收到青山君的命令，叫她过来安慰清眠的时候，小白想了很多事情，该怎样说才能让他有一点想活着的想法，她无奈，似乎没有任何更好的办法。
小白端着茶饭走进门，又关紧门。
他的眼睛还是只盯着那两件婚服看。
“那天我们喝酒，其实关于红肃的一切，我跟乐从也都跟你说过了，恐怕你是醉的厉害，什么也记不清。”
他还是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但眼神中已经有了一些光亮，提起红肃，他总是能够提起兴趣。小白看出变化，继续聊。
“你们之间的缘分，谁都阻止不了，你不知道，红肃他其实很久之前就认识你，很久之前就爱上你了。”
斯人已逝，说再多他爱他也无济于事，只叫清眠的心更加绞痛，眼中也更加模糊，任凭眼泪顺着脸庞打湿枕头。
“很多事，我想说，可我不能说，但你早晚会知道，虽然还是不急于一时，但早说晚说也差不多。”
小白又问：“你见到他遗体了吗？”
清眠仔细回想，他好像还没见到红肃，这几天，也有不少人说想带他去看红肃最后一面，他也都拒绝了，生怕这一个确定，红肃就再也回不来，倒不如这样醉生梦死，不去看他，他就总有一天还会回来。
清眠有了反应，他摇了摇头。
小白坐在床边，将他扶起靠在枕头上。
“你不想说话也行，那你就听我说好了。”
“清眠，相思树，你可知有什么典故吗？”
清眠看向她，说起红肃的家相思树下，他等着小白的解释。
“相思树，是当初伏羲大神在月老府邸种下的，留给月老栖息的宫殿，传闻万年前月老入凡世一遭，带了相思树枝来种在这里，于是金陵城也有了同样的一棵相思树，而后的万年中，月老但凡来人间，住的地方也自然是相思树下。”
清眠模糊着眼睛的泪水止了一些，宛如听着一段旷世奇潭一般，他说他从千年前穿越回来爱他，他当了个笑话，小白如今所说的话，他也当了个故事听。
还有人为了让他接受红肃的死去编一些故事，也挺好的。
“我说起这些，你当然是不信的，但我讲我的故事，你最后要怎么理解，看你自己了。”
她继续讲道：“千年前，月老在人间爱上了一位公子，好景不长，那位公子死于凶剑碎魂剑下，月老为了救那位公子，舍弃自己的灵力，全力保全公子的魂魄，这才换来了千年后的重逢。红豆，自有相思之意，遇到红肃后你赤豆过敏，是因为相思与红肃本属同根，他的爱在你身上，容不得其他的相思豆再出现。”
他想起前不久他红豆过敏住院的时候，是红肃出现他才生病了的。
只是他们杜撰的前因后果罢了，他想。
“月老与死神同岁，已经在世间活了几十万年，严谨来说，他们也算是上一代的三界掌权人，其余神者早已圆寂，独留他们几位，算算时间也是差不多了。”
“但神仙的圆寂与人的不同，他们若是还有念想，还会在这世间逗留，等着爱的人百年之后一齐归隐，在这期间，你看不见他，他却能看得见你。”
他看得见吗？小白的故事编的很有意思，如果是真的，此刻的红肃是不是能看见他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模样？
当然是假的，圆寂后的神仙尘归尘土归土，世间再无他们的任何存在。
“清眠，跟我说一说吧，你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小白握着清眠的手问道。
回想起初见，他问他要不要验证一下他是不是男人，他害羞地跑掉；拜他所赐喝了赤豆元宵后又过敏住院；不经意间的翻身与他的亲吻……
不知不觉，清眠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他缓缓开口道：“一见钟情……”
他开口说话了，小白今天的到来是有意义的，她有些激动，自己也忍不住掉了几颗金豆。
小白声音低沉地有些沙哑地问道：“清眠啊，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敢爱吗？”
她本不想将他拉回现实的
清眠果真，脸上的笑容又消失掉，眼泪毫无章法地顺着脸颊而下，摇头苦涩道：“不爱了，太疼了……”
他垂下头。
很疼吧？心爱的人结婚第二天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换谁谁不疼呢？
他又不说话了，两只手抓着手臂，抓出一道血痕，指甲深深勾芡在皮肤里面，他到底是哪里疼，刚才一直抓着自己的胳膊，小白怎么才发现他满是伤痕的手臂？
“清眠……”小白试图分开握在一起的两只胳膊，最终无奈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近些日子，红肃赴炼狱的事，一直是他们心中的一个痛点，为了安慰清眠，大家都忍着不曾爆发，天上地下最温善的月下老者，红鸾星的主人，天宫中为数不多的神君，从前只在传闻中听过的订婚殿殿主，助天神掌三界，对三界贡献极大的神祇，要赴炼狱，过洗髓，三界中皆为之心痛。
二人抱着哭了许久，以至于青山走进门的时候，他们还没发觉。
他不吃饭，青山这几日靠着给他输送灵力才能维持他像正常人一样活着，不知什么时候，他起身将那一枚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抱着折扇又重新入了睡。
又是那些个梦，如此重复。
小白的故事很有意思，挑着一些情节，他又梦到了红肃的一些往事，他很感谢小白，拿新鲜的故事给他听，能让他在梦里面还能见到不一样的红肃。
而后的一些日子，小白又同他讲述了许多故事中的情节，清眠逐渐开始吃些东西，到后来，能够下床，最终他回到了爷爷身边，像一个平常人一样，只是那一枚无名指上的戒指，却再也没有拿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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