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九月初五

翌日，天明。

        清晨的阳光透过庙宇残破的门窗，照射进破庙之中，暖暖的阳光照在孩童身上不经意的将其唤醒。醒来后的孩童轻柔着双眸好似一副睡意朦胧。

        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爷爷正在他的身下歪睡着。孩童在供桌上爬起，灵巧的从桌上跳至到地面，来到爷爷身旁推搡起来。

        葛老头半会儿才被那孩童从睡梦中唤醒，看着那稚嫩的小脸蛋上红扑扑的模样，他露出一副欣慰的笑意。

        葛老头稍微缓了缓还没有褪去的睡意，接着又看了看四周，发现庙宇中依旧破败如初，不禁有些哀叹，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似得，道：“天佑，那两位少侠呢？”

        孩童则被问的有些茫然，不知爷爷口中的少侠指的是什么，于是摇了摇头。

        见孩童摇头，葛老头叹道：“唉，都怪老头子贪睡，竟然连救命恩人离开都没有发觉！”

        就在葛老头叹息之时，那孩童手里却多了一个袋子正捧在手中，接着孩童递到他的面前道：“爷爷，你看这是什么？”

        葛老头闻言接过手中，随后将其打开，那袋子之中竟然是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原来，昨夜那两位少年就已商量好了一大清早便不辞而别，并将那葛老头死都不肯收下的钱袋一同留下。相见即是缘分，怀有对天下怜悯之心的两位少侠眷侣自然不会在乎身外钱财。不过二人也从中得知了那孩子的身份来历，没想到他们师父口中经常念叨的风火山林四大家族的史家，居然是死在了朝廷锦衣卫使边城风的屠刀之下，可怜事到如今，天下的武林豪杰还蒙在鼓中。

        原本那名叫做君醉的少年有意想将这一大一小祖孙二人一同带上，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但因为如今他们另有其事，又唯恐无暇顾及，最后只好不辞而别，匆匆离去。

        看着手中那一袋白花花的银子，葛老头的心中百般滋味，他也不曾想自己意外救下的一个小孙子，竟然背后会是如此厉害的家族。只可惜这孩子命苦，如今早已家破人亡，以后也只能是孤家寡人。

        与此同时，苏州破庙外的一座茶馆中，少年少女二人正坐在其中吃着东西。少女时不时的看向来时的道路，叹道：“唉，师哥，也不知葛老伯和那名史家弟弟今后会如何，可怜一代武林世家竟会枉死在朝廷的刀下。”

        少年听闻也同样回眸看向那条道路，意味深长的道：“世间分两种人，一为其行善者，二为其做恶者。因果报应，万世轮回，一切自有定数。等将来那史家小弟长大成人，定然不会放过残害他家族之人。兴许到了那时，我们还会再次相遇。”

        说完，两人看着那条不知被多少行人马车碾压出来的道路，纷纷默然……！

        转眼时光飞逝，岁月如梭，三年的时光一晃便已过去。如今的葛老头与史家遗孤，自从三年前与那对少年侠侣分别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苏州地界。那个很久都没有来人祭拜过得废弃庙宇，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他们的落脚之处。

        好在这三年中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庙宇由于建的偏僻，也再没有外人来此打扰。唯独听人谈论的都是一些江湖中事，这与他们祖孙二人又几乎没有半点关系。

        当年的孩童如今已然长高了许多，虽还没有褪去那稚嫩的面孔，但也多少懂事了不少。现如今九岁的孩童，已经可以为葛老头分担一些琐事，像街头行乞，劈柴伐木，都能做的得心应手。

        当初那对少年留下的银子早在两年前就已用光，而葛老头的身体又一日不如一日，所以他们只能再次过上乞讨度日的生活，想想一个九岁的孩童和一名白发苍苍的六旬老头，除了乞讨苟活，还能做些什么呢！

        九月初五，中原华夏一个开商、祈福、婚嫁、求学的好日子。

        苏州城内早早的就能听见街道两旁的贩卖声与吆喝之音，因为百姓认为这一天会给他们带来丰厚的财运。

        而此时此刻，街道两旁的楼阁内，朗朗的读书声伴着街头贩卖之声此起彼伏，迎面而来的竟是一队娶亲的队伍，彰显这大明江山的太平盛世，一片繁荣昌盛，其乐融融之景。

        娶亲队伍浩浩荡荡的穿行在街市之中，所过之处，擂鼓喧天，鞭炮齐鸣。红彤彤的绫罗绸缎以及八抬大轿，可见此户人家定然是这苏州城内的富贵门庭。

        好一阵热闹过后，这家娶亲的队伍便由街市走出城外。而就在这时，一道与之不和谐的怒骂声，传进了街上所有人的耳中。

        “小兔崽子，要饭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谩骂间，只见一名身穿华贵，手握两颗骰子的中年男人正在踢踹着一名孩童，那孩童穿着破烂，身上藏兮兮的满是灰尘。不过众路人却看不到他的脸孔相貌，因为那孩童由于被一脚踹飞，此时正抱腹蜷缩在地上，将头埋进了怀中。

        路人在一旁对其指手画脚，不知在说些什么，却无人敢上前过去将其搀扶，也没有人敢过去劝阻。

        只听那打人之人继续道：“奶奶的，供你一口水喝那是你祖上积德了，还敢蹬鼻子上脸，瞎了你的狗眼。”

        骂着，其身后竟出现三五名手持棍棒的壮汉从店铺中跑了出来。看着架势，路上的众人更是不敢多言，刚才还在交头接耳的路人，现在已鸦雀无声。

        不过那名身穿华丽的中年男人也不像想要多与这名乞丐纠缠的意思，说完怒视了一眼围观的群众，就此转身走进了店铺。

        半晌过后，围观的众人纷纷散去，只留下那依然蜷缩在地上的孩童。孩童久久不动分毫，仿佛是被那一脚踹的不轻。

        路边的一名大婶，见地上可怜楚楚躺着的的孩童只能无奈的摇头，叹道：“唉，可怜的娃娃，被人打成这幅样子。”

        又过了半晌，躺在地上的孩童此时悄悄地露出两颗滴溜溜的大眼睛，左右环视了四周后，发现身边并无旁人。竟猛的两脚朝天用力一登，后背一仰，来了一个麻利的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不过他的双手却一直都在捂着小腹，二话不说便掉头朝着城门外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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