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登楼
置身千层楼里，林方歌发觉里面真正的空间，比外面看到的还要巨大。
前面带路的两名少女，虽然身披盔甲，却依然步履轻快，沿着螺旋状的阶梯不断往上，很快就拉开了距离，林方歌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一级又一级，仿佛没有尽头的台阶让人望而生畏，一直延伸到没有尽头，整个楼正中心矗立着一根粗壮的柱子，这根黑色柱子应该就是整个建筑的支撑，宽阔的阶梯环绕着这根柱子盘旋而上。
刚开始还能在台阶上看到踩踏的痕迹，那是前人在石质台阶上摩擦出的光亮，再往上这种步履的痕迹就越来越少，超过两百层后，痕迹更是微乎其微了。
前面隐隐传来两位少女的嬉闹声。
“姐姐，那个家伙不会累趴下了吧？”
“嘘~小点声，他在后面跟着呢。”
“我猜他肯定撑不到八百层，嘻嘻。”
“这可不好说喔，说不定他一口气能登顶呢。”
“不可能吧，那不是超过了天虚境？”
······在灵觉里听得一清二楚的林方歌不禁无语，这两名少女看起来很活泼呀，完全没有方才那么严肃。
闷头不响的林方歌一路往上，心中有好多疑惑，却不及询问，两名少女始终和他保持着二十层的距离，一层不多，一层不少，似乎两人对林方歌的行动了熟于心，即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嚓~嚓~嚓~”只有轻微的脚步声持续不断，在这狭窄的通道里孤独响起。
“四百五十一、四百五十二、四百五十三······”，根据掠过的窗户，林方歌在心中默数现在的楼层，三人已经不停歇的往上走了快五百层了。
先前在那些阁主的话语中，貌似这千层楼的第五百层有古怪，林方歌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当默数到第五百层的时候，林方歌有意的放慢了脚步，提起了三分功力，以防出现什么异常。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真是莫名其妙，林方歌有种一拳打到空气中的憋闷，无奈的耸耸肩，散去了严阵以待的元力。
前面传来少女窸窸窣窣的小声议论。
“·······姐姐·····传闻·····真的可以······”
“······异域行者······空间·······无视阻隔·······”
“······有希望了······这次······”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林方歌屏息凝神，可惜这里已经是五百多层了，受高度的影响，相比地面空气稀薄了很多，声音传播的非常模糊。
林方歌放弃了一探究竟的打算，只能跟着她俩继续往上，到了顶楼，肯定会搞清楚这一切。
两名少女的灵力水平极高，即便穿着整套的盔甲，竟似毫不费力，三人已经不停不歇的爬了整整半天的楼梯，少女们的步伐依然没有丝毫放缓。
最后连林方歌都有些佩服了，往下看了一眼，身后的楼梯已经深不见底，如果换个灵力稍弱的人，肯定早就累趴下，先不提五百层是不是真有什么关卡，光登上这么多楼梯，最起码也得灵归境高阶的修为才能抗住。
越往上，空气越是稀薄，气温也慢慢降了下来，反倒是四周的灵气变得纯粹，比地表的灵气明显多了几分活力。
踏入一千层后，林方歌精神一振，根据灵觉里的反馈，这里离顶楼已经不远了，摸了一下支撑整个千层楼的那根柱子，不知道是什么特殊材料，竟然连丝毫的震动和摇晃都没有，简直匪夷所思，在这种高度下，就算再结实的材料也会被猛烈的风所撼动。
“除非这根柱子是个法器。”林方歌心中暗暗的想：“真是通天彻地的大本事啊，几乎把整个千层楼炼做法器。”
沉思的林方歌不知道，前面的两名少女不约而同的面露喜色，她俩已经停下了脚步，分开站在了一扇门前面。
赶过来的林方歌松了口气：“到顶楼了吧？”
两位少女同时点了点头，对没有丝毫疲态的林方歌颇为侧目，其中一位说：“前面就是千层楼顶楼，专属于我们千机阁的观星殿，阁主在里面等你。”
另一位少女接着说：“里面常年有风浪涌动，还请你小心。”
看到林方歌点头后推门而入，两位少女对视一眼，脸色忽的紧张起来，双目紧紧的看着他身影在门口消失，仿佛被整座屋子一口吞下了似的。
房门在身后悄悄关闭，林方歌没有留意到少女们异常的表情，而是重重的一脚踏在地面上，在扑面而来的劲风中稳住身形，紧接着就被眼前的奇景吸引了目光。
只见所谓的大殿中，有无数星点汇聚在一起，在宽阔的屋内半空中旋转，仿佛银河一般，银河环绕中，一名看不出年纪的老头正端坐其中，双手平伸，一手下压一手平托，似乎在聚拢着庞大的星河。
奇怪的是老头双目紧闭，似乎已经进入了某种莫名的状态。
星河的每一次旋转，都会引起屋子里的空气剧烈波动，林方歌不敢妄动，任凭猛烈的风浪吹涌，双脚钉子似的稳稳站住。
“前辈，林方歌前来拜会。”林方歌行了一礼。
半响过去，丝毫没有反应。
“前辈，林方歌前来拜会。”林方歌提高了声音。
依然是没有反应。
难道是睡着了？
林方歌可不相信，于是灵觉探出，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灵觉中，正在旋转的银河散发极强的威压，那是一种极为清冷的气息，高傲、孤寒，仿佛来自于九霄之外，灵觉都受到压制，小心翼翼的前移，才延伸到老头所在的位置。
不探不知道，有些不礼貌的将灵觉覆盖住老头后，林方歌大吃一惊，这老头疯了吗！
随着银河的旋转，老头身上的气息正在缓缓消散，灵力、精神力甚至生命力都在变弱，更可怕的是，这种消散明显是不可逆转的，这简直就是自杀式的做法，灵力和精神一旦消散完毕，那人肯定是活不成了。
不知道老头在这里待了多久，看情况，恐怕他已经失控而陷入了昏迷，必须得有外力将他弄醒，林方歌已经感觉到，这人的气血都在开始凝固，再不停下来的话已经离死不远。
本来是拜见千机阁阁主的，结果却遇到这番情景。顾不上考虑太多，林方歌迈步上前，准备唤醒沉睡中的老者，谁知道刚一抬脚，整个屋子里狂风大作。
半空中的银河似有生命般，猛地一涨，锋利的边缘向着林方歌呼啸而来，林方歌不敢硬接，元力运起，浑厚的金身浮现，将银河阻挡在外面。
“嚓~嚓~嚓······”
凌烈的摩擦声响起，那是星星点点的银河擦过金身的声音，一股不可匹敌的力量传来，林方歌“蹬蹬”连退两步。
不可力敌。
察觉到银河里的颗粒是纯灵力构成，锋锐无比，看到金身以可辨的速度变得薄弱，林方歌迅速做出了判断，接着左右晃动了一下身体，只见银河的边缘跟着慢慢变幻。
还好银河移动的速度并不快，林方歌心中有了底，猛地前冲，趁着银河飞旋而来的时候，身子一跃而起，以堪比体操运动员的动作，空中倒悬着侧翻而过，险之又险的钻过了上面的空挡，刚好落在地面中央，离盘腿而坐的那老头一步之遥。
感受到空中让人头皮发麻的乱流，被银河环绕其中的林方歌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让乱流散开，要是那样可就乐子大了，这千层楼哪怕再结实，也要被切割个千疮百孔。
解铃还须系铃人，略微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容貌枯槁的老头，林方歌念了一声佛号，左手掐了半个金刚自在印，右手伸出食指，在老头额头轻轻一点。
“我从彼来，而向彼去。心无挂碍，殊妙加持。”
金光一闪，那点元力倏忽消失在老者额头，林方歌刚收回手臂，被念力加持的老者已经睁开了眼。
整个房间为之一静，半空中的银河像被定身一样，瞬间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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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幽深如海又熠熠生辉，仿佛能一眼看透人心，和苍老的面容形成强烈的反差，连林方歌都愣了一下。
“是你。”老头看着林方歌，嘴角扯出一个微微的笑容。
林方歌有些莫名其妙，指了指停在半空中的银河，示意现在可不是寒暄的好时候。
老头深吸了一口气，将两手轻拍，空中的银河像乳燕归巢一般，盘旋着没入他身体里，一点点消失不见。
仅过了片刻，刚才还无坚不摧的银河就烟消云散，在半空中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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