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安乐
“那……难道芙若娅她就是……就是用了灵血咒吗?”安琪儿问道。
“这正是我的推测,”艾佛列斯说,“除了灵血咒,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治愈希尔瓦那样的重伤,除了灵血咒,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会使得芙若娅陷入这种奇怪的生命力匮乏症状,再说芙若娅被现昏迷的时候,不是正和希尔瓦在一起吗?而且以她神秘的来历,谁也不知道这个仙女般的孩子究竟会什么,不是么?”
灵血咒……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种魔法存在,但不管怎么说听到希尔瓦已经没事的消息我还是挺欣慰的,当时情况紧急,由不得我仔细考虑,意识醒来后也曾经担心究竟怎么解释才好,想不到现在却出现这么一种魔法把一切都合得丝丝入扣,倒是连我解释的麻烦都省去了。我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个见鬼的后遗症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那么……芙若娅她会死吗?”蕾菲娜以极小的声音问道,她的语气在颤抖。
“噢,不用太担心,”艾佛列斯连忙安慰道,“她并没有当场死亡,这已经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现在她需要的是细心的调养和治疗,还是有一定的康复希望的。”
“对不起,但是我听您的语气,难道……难道芙若娅还没有脱离危险吗?”安琪儿着急地说。
“唉。”艾佛列斯一声叹息,接着是短暂的沉默。
“其实,如果仅仅只是生命力匮乏,凭校长的手段是绝对有把握治好的,”爱丽西娅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症结是那个德克萨德所施的黑魔法诅咒吧?”
“的确如此,”艾佛列斯又叹了口气说,“生命力匮乏最可怕的一点就是当场死亡,但如果还活着,那只要得到合理的治疗和调养,虽然必然影响到寿命和健康,应该还是能活下来,可问题在于,在她整个人最虚弱的时候,一度被压抑的黑魔法诅咒竟然再次作了,我们对她的治疗是需要时间的,可如果偏偏在这段时间里,诅咒从内部侵蚀了她的身体,那后果就……就很难说了。”
“难道不能尽快调养好她的身体吗?”安琪儿问道。
“不可能的,”爱丽西娅无奈地说,“向芙若娅这样的身体只能顺其自然慢慢调养,虚弱是最忌用猛药的,急于求成只会产生反效果。”
“那怎么办?”蕾菲娜更着急了。
“通常这种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解除诅咒,”艾佛列斯说,“然而现在却无法做到,我刚才的检查完全弄不清那个诅咒究竟是怎么回事,难怪连黎明导师哈里曼都束手无策,这实在是一点头绪也没有,除非……”
“除非什么?”安琪儿和蕾菲娜几乎是同时问道。
“除非另一个人用灵血咒救她,”爱丽西娅接着说道,“就算无法解除诅咒,也可以极快地回复她的生命力,如果这个诅咒只能靠她自己来战胜的话,这也可算是一个方法,然而这并不现实,且不说学不学得会,让谁来牺牲呢?”
“我。”四个男声同时说,随之还有门被推开的声音。
“哥哥?艾扎克斯?卡尔?”蕾菲娜惊奇地说,“还有希尔瓦你什么时候醒的?为什么你们会在门外?”
天哪,怎么他们四个全在外面?我也是疏忽了,一方面全身疼痛难耐,一方面又留神听着艾佛列斯的话,以至于竟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可是,我就算疏忽,以艾佛列斯大魔导师的实力,没可能不知道这四个人在外面,也就是说,他是故意让他们听到的?
“芙若娅,无论如何也要救她!”艾扎克斯大声说。
“教我灵血咒。”希尔瓦讲话依然简洁明了,直奔主题。
“艾扎克斯!你怎么在门外偷听?太失礼了。”蕾菲那不满地说。
“校长,他们是……”安琪儿显然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并没有带他们来,”艾佛列斯解释说,“但是他刚才接近的时候我的确现了,不过我想,他们和芙若娅都很熟悉,有的甚至是这件事的直接关系人,我认为他们也应当知道一下,芙若娅的情况非常棘手,我也需要更多的建议。”
“非常抱歉,校长。”克雷迪尔很有礼貌地说,“我们无意偷听,其实刚才我们去看望希尔瓦的时候,他苏醒了,我们向他诉说了事情的经过后他立刻要求看望芙若娅,我们想大家一起过来看望一下也好,不想却在门外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时间不等人,教我灵血咒。”希尔瓦又一次说。
“先等一下吧,你们都太心急了。”艾佛列斯挥了挥手,“爱丽西娅,你所说的方法或许从理论上行得通,但事实上根本不可行,别忘了就算有肯牺牲的人,现在我们根本找不到会灵血咒的人啊。”
“芙若娅不是就会吗?”爱丽西娅说,“这就是一条线索啊。”
“可是芙若娅昏迷不醒,什么也不可能告诉我们,如果她能醒来,情况早就明朗得多了。”
“那我们也可以查啊,芙若娅不可能生下来就会灵血咒,总得有人教她吧?蕾菲娜和克雷迪尔,她不是你们的亲戚吗?难道你们一点线索也没有?”爱丽西娅问道。
难怪了,爱丽西娅不清楚我的事情,她直到现在还以为我就是雷菲娜和克雷迪尔的“远房表妹”。
短暂的沉默,显然克雷迪尔,艾扎克斯,蕾菲娜,安琪儿,艾佛列斯这五个知情人正在考虑要不要把我的真实来其全部说出来,而其余的人正在等待一个答复。
“克雷迪尔,蕾菲娜,”艾佛列斯开口了,“我毕竟是外人,要不要说最好还是由你们来做决定,我想你们是可以代表芙若娅的,不过我的建议是,现在救人是放在第一位的,我刚才也说了,在没有找到好的办法以前,我们需要集思广益,何况在座的人都是可以信赖的。”
“校长说得对,”克雷迪尔说,“那么,就让我来说一下关于芙若娅的真实来历吧,很抱歉我们欺骗了大家,芙若娅并不是我们的亲戚,她的身世是个谜,这件事情,得从几个月前说起了。”
“想必大家也知道,当时,我,蕾菲娜,艾扎克斯,还有哈里曼大贤者带着克莱顿的军队前去讨伐恶贯满盈的德克萨德,在历经两个月的行军和一连串小规模战斗以后,我们在德克萨德的城堡下展开了决战,那是一场相当艰难的战斗,至今我还记忆犹新。然而因为我们得到了嫉恶如仇的“剑圣”前辈出手相助,终于战胜了不可一世的德克萨德,随后,我们就开始搜查了德克萨德的城堡,一方面是担心他会留下什么为祸人间的东西,另一方面我们也听说德克萨德在他的城堡中关押迫害了大量无辜的人,我们想或许可以救出几个幸存者也说不定。”
“我这一生中从来没见过比那里更加阴森可怖的地牢,黑暗和潮湿根本不算什么,遍地都是凝固的血迹,有很多甚至溅到了墙上,生锈的铁链、尖刺、刀刃、锯齿,各种各样千奇百怪闻所未闻的刑具以及数不胜数的人类残骸,断掉的手脚、头颅、眼珠、内脏,弥散在空中的血腥气和尸臭简直让人窒息,我们仿佛可以听到无数的嚎叫声和哀鸣声在耳边回响。”
“那种地方无论是谁也不会想多待的,事实上它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足以让一个正常的人疯,我们的肠胃仿佛在翻滚,可是,一种很难说的,奇怪的感觉却告诉我们,无论如何,我们也应该把这个深邃的地牢完整地察看一次,那是很难形容的微妙预感,仿佛在地牢的深处有什么在吸引着我们。现在想想,或许这是神出于最后的一点怜悯所作的安排吧?”
“那个地牢足足有地下三层,每一层都比上面更恐怖,我已经记不清我们当初是怎么一层一层地走遍那个地方的了,我只记得在我们走到了最后的时候,原以为前面再也没有路,却因为蕾菲娜巧合地触碰了一下墙壁,我们意外地现了德克萨德牢房的底层密室。”
“就在那里,我们找到了整个地牢中唯一的幸存者——芙若娅,确切地说,是一个比女神更美丽,比天使更纯洁,但却赤身裸体,被比她手臂还粗的生锈铁链绑在冰冷的石板上,已经被恶毒无比的黑魔法诅咒折磨了不知多少日夜的女孩。”
说到这里,语音已经微微颤抖的克雷迪尔廷顿了一下,整个房间安静的不可思议,我可以清晰的听见每一个人的呼吸声。
“哇!”安琪儿突然哭了出来,接着就是蕾菲娜的抽泣声,屋子里其他人的呼吸也更加沉重了。
“然而,我们接着就现,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远比……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可怕的多。”克雷迪尔的声音也有些呜咽了,“原本我以为他只是被铁链束缚了,可是在我斩断她身上的铁链以后,她依然无法动弹一下,不能说出一个字,也不能挪动一个手指,全身上下疼痛无比,而且一旦触碰就会更加剧烈,甚至于我们想把她抱起来带出去也让她疼痛得难以忍受,哈里曼大贤者检查的结果告诉我们,这是一种异常邪恶的黑魔法诅咒所造成的,这种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生不如死的痛苦已经折磨了她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更可怕的是无法解除。”
“在无法可施的情况下,哈里曼大贤者施展了洛山达高等神护术,费尽心力的我们才勉强把她带出了城堡,暂时安顿在蕾菲娜的营帐里。可是我们知道,那也只是暂时的,面对那个黑魔法诅咒,就连哈里曼大贤者也束手无策。”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我们穷智竭力,尝试了各种办法,却没有任何进展,我们甚至一度绝望了,可在这个时候,鼓励我们的却是芙若娅,是的,她当时连话都不能说,但她仅仅是看着我们,那眼神是如此温柔,恬静,平和,洗去了我们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现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议啊,在那种情形下,竟然是她来安慰我们。”
“可尽管如此,除了让蕾菲娜悉心照顾她和祈祷神明以外,我们依然是没有任何办法,就在我们以为残酷的神已经将她抛弃的时候,奇迹生了,她的身体开始好转,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对我们而言,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振奋的了,大贤者告诉我们,虽然我们的帮助也起到了作用,但这主要全是靠她自己,她凭借隐藏在柔弱身躯下的坚强意志一点点地战胜了诅咒。”
“几天以后,她终于可以开口说话,我们本想问清她的身世将她送回家去,可结果却是,非人的折磨已经摧毁了她的记忆,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所以我们再商量以后,给她起了芙若娅的名字,让她以我们亲戚的名义来生活,她所遭受的苦难已经太多太多,我们只希望她能平安快乐的生活,再无其它,可是……现在……”克雷迪尔已经说不下去了。
整个屋子的气息异常沉重,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不清楚其他人怎么想,但我自己的回忆却被克雷迪尔勾了起来,当初那段岁月和现在何其相似,那的确是不容易的日子,我同时也欺骗了他们,幸亏得到他们的照料,我才能恢复,他们却从来没觉得为我做了什么。
我突然产生一种冲动,我必须起来,我必须至少动一下,说点话,最起码,不要让他们再这样担心了。
当初那样子我都能挺过来,现在又有什么好怕的?
我,一定要醒来。
我轻轻的“嗯”一声,眼睛竟然睁开了一点。
“她醒了!芙若娅醒了!”安琪儿第一个看见,惊喜地大叫起来,接着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围到了我的床前。
我现在终于能看见他们了,蕾菲娜和安琪儿显然已经大哭过了,爱丽西娅,爱扎克斯,克雷迪尔和希尔瓦也一个个都是眼睛红的,大概只有艾佛列斯才保持常态。
哦,还有卡尔,他没有围过来,而是远远的站在墙角,脸埋在阴影中,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芙若娅,你为什么救我?”希尔瓦轻声地说,虽然很轻柔,却完全是责怪的语气。
我不希望他再自责,强忍着疼痛勉强笑了一下。
“因为……”我现自己竟然已经能说话了,虽然声音非常轻,“我说过……你不会死的……”
说完这句,一股脱力感传来,我又陷入了昏昏的沉睡。
这一次昏迷是因为脱力,很快我就恢复意识了,并且现艾佛列斯正在检查我的身体状况。
“好消息,她没有大碍,容易昏迷是因为她现在几乎没有任何体力,”艾佛列斯说,“依然是生命力匮乏的症状,而且生理机能也很微弱,差不多是维持生命的最低水准,我看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艾佛列斯如此说,众人自然也无异议,虽然显得很依依不舍,但也都一个个安静的离开了,没有力气再说话的我也只有用眼神向他们道别,而蕾菲娜和安琪儿依然留下来照顾我。
我现在虽然可以说已经重获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但和没有恐怕区别也不大,因为我哪怕动一下手指都要付出极大的体力,说一个字也累得不行,疼痛感也仅仅是稍微缓解而已,至此的后遗症恐怕没那么简单就结束,也算是给了我一个教训——就算拥有手镯的力量,也不应该逞强。
当然,对于自己当初的选择,我可是一点也不后悔,希尔瓦决不能死,安琪儿也绝对不能被带走,就算后遗症再严重十倍,这个决心也不会改变。
“你再一次凭自己战胜了诅咒呢。”蕾菲娜眼睛红红地望着我说,眼神中既有欣喜,也有哀伤。
可能的话,我想向雷菲娜微笑一下以示安慰,可惜现在连动一下嘴角的力量也欠奉,我也只有略微眨一下眼睛了,这好像是我现在唯一可以不用很艰难就做到的动作。
“芙若娅,尽量多休息一下吧,你的身子还很弱呢。”安琪儿拿来一块湿毛巾轻轻擦拭我的额头,因为我的烧还没有退。
公主之尊的安琪儿竟然会服侍他人,这在别人看来恐怕是相当破天荒的一件事,可她显然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又细心,也令我感激之余相当舒适。
不知道谁娶了安琪儿,那真是有福气了,可惜我好像是没什么希望了,伤心啊……不过花又说回来,我记得好像安琪儿曾经说过不想嫁人的话,她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蕾菲娜便站起身去开门。
“你好,蕾菲娜,”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声,声音清脆动听,“校长刚刚来看过了吧?怎么样了?”
“你好,学姐,”蕾菲娜很有礼貌地说,“校长的确是刚刚来过,芙若娅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谢谢关心。”
“是么?那就好,我可以进来看看吗?”
“当然,学姐请进。”
我把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点,看见蕾菲娜领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子,身穿绘有黄金十字架图案的白色长袍,虽然没有爱丽西娅的风华绝代和安琪儿的国色天香,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女,比起蕾菲娜的英姿飒爽,这位女子则显出一种宁静端庄的气质。
“哎呀,原来是学姐,这段时间救治那么多伤者,真是辛苦您了。”安琪儿见到她连忙站起身来,“露娜的情况怎么样了?”
都喊她学姐,那她也是这里的学生喽?救治这么多伤者……那看来是个医疗魔法的高手。只是听她们这么说,难道露娜也受伤了吗?可当时我记得并没有看到她啊。
“她的生命没有危险,但比较棘手,”那女子答道,她说话始终给人一种冷冷的感觉,倒不是她态度冷淡或者没有礼貌,而是话语里的感情波动非常少,“我们推测当时黑龙岛的人是在女生宿舍楼里布置了迷药想活捉你,结果却误中了露娜,这种迷药相当麻烦,我们无法配出解药,只能想办法一点一点地把迷药的成分从她体内抽离,这需要相当的一段时间。”
“是么……”安琪儿的神色黯然了。
“的确是有好转的迹象,”白袍女子看了看我说,“这样我也放心了,其实我已经传信请我姐姐来了,我本来想如果情况不好可以让她来看看。
“哎?‘仁心圣女’要来天神之光?”蕾菲娜惊喜地说。
“仁心圣女”?和哈里曼并列的六大贤者之一的伊尔玛特?这么说来这个女子就是伊尔玛特的妹妹——“小圣女”伊萝玛露?
“是的,”伊萝玛露点了点头,“当初芙若娅和希尔瓦两人的情形都很危急,于是我立刻就去通知姐姐,问她能不能过来一下,但她当时身边也有重病患,脱不开身。想不到两人现在都奇迹般的好转了,我本来想让姐姐不用来了,毕竟她也很忙,不料姐姐在听说这里的情况以后,竟然生了很大的兴趣,表示要不了多久一定会抽空过来一次。其实我本来是很不明白的,不过现在却已经懂了——毕竟对于修习治疗魔法的人来说,研究‘灵血咒’的机会可以说是一个不可抗拒的诱惑呢。”
什么?她怎么也说“灵血咒”?校长告诉她的吗?
蕾菲娜和安琪儿也很惊奇,安琪儿小声问道:“学姐,您是怎么会知道……”
“校长什么也没对我说,”伊萝玛露淡淡地说,仿佛知道我们心里在想什么,“其实那只是我结合她和希尔瓦的情况自己所下的判断而已。不过看你们的反应,似乎我是猜对了呢。”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生命力匮乏需要好好休息,再见。”伊萝玛露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安琪儿和蕾菲娜,哦,还有我。
从能动到不能动是一个质变的过程,也许是运气好,也许是太勉强,但我现在的的确确是克服了这一关,接下来的就是好好休养了,天神之光的物质条件当然是没问题,蕾菲娜和安琪儿对我的照顾也只能用无微不至来形容,所以就算我的身体现在的恢复效果甚微,但的的确确是在一天比一天好转,这我自己感觉得出来。
窗外的太阳很不错,晒在身上格外舒服,蕾菲娜帮我准备的柔软靠枕则使我能够毫不费力的维持半躺半坐的姿势。
我现在虽然可以说恢复了一些,但离能够下地走路还有相当长的时间,事实上现在的我就算只是讲话也要耗费相当多的体力,不过所谓物极必反,如果只是一味静养对我的身体不见得有利,所以我每天能说话就尽量说几句,能动就尽量动几下,总之一直到把本来就很少的体力耗光为止,虽然令他人有些担心,但深明医理的艾佛列斯校长显然不反对我的做法。
饮食方面,由于咀嚼困难,我还是只能吃流质,好在天神之光根本不缺像牛奶,蜂蜜还有各种各样的流质食物,而且无一例外营养又美味,而且几乎明天都能花样翻新,令人感叹物质条件优越的巨大效益,而隐藏在这食物背后的关心我的众人的一番心意,我又怎么可能品不出来?
回想当初的恢复期,蕾菲娜口对口为我进食的旖ni时光,心头涌起一丝心跳的感觉,几缕莫名的温馨,其实这次蕾菲娜也曾私下向我提议是否要用相同的方法以减低我进食的难度,但是我坚决拒绝了,毕竟我已经深知其中的危险性,试想倘然天神之光的病房竟然不慎成为了蝶*的百合窝,后果只怕不堪设想。心中微觉遗憾的同时,少不得痛骂某个变态老头几句。
本来蕾菲娜和安琪儿是两人一起寸步不离的守在我身边的,但我又怎忍心让她们过分劳累?在我的一再坚持下,她们终于退了一步,同意轮番照顾我,这会儿正是安琪儿照顾我的时间。
“安琪儿,这样真的不要紧吗?你会缺课的呀。其实你不必这样子,这里有护士的。”我已经不记得这是我第多少次劝安琪儿减少照顾我的负担。
“没关系,我可以问其他同学借笔记,有不懂得问一下老师也就行了,瑞德教授人很好,上星期还主动帮我开了小灶,把一周的知识点理了一遍。”安琪儿以很轻松的语气回答。
“不要骗我,自习很辛苦吧?”我说,“你看你的黑眼圈,这几天睡得很少吧?”
“讨厌啦!”安琪儿笑了起来,“是我的眼影涂得太浓了。”
我轻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安琪儿是天生丽质,一向素面朝天,从来不曾化妆,又几时涂过眼影了?人家如此心意,我还能再说什么?
“……那个,芙若娅……”安琪儿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有话就说啊。”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安琪儿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会儿才说:“你左手的那个手镯很漂亮,有什么来历吗?”
手镯!?我心中一震,唉,该来的总会来,到底还是被现了。
我在使用手镯的力量变身的时候,能量在构成男性躯体的同时,也在外面形成了类似于衣服的东西,所以不论外貌,体形,性别,还是服饰都和原来截然不同,甚至连声音都变成了浑厚的男声,本来万无一失,却偏偏有唯一的破绽——手镯。
洛基制作的变身手镯已经认我为主,戴在手上便如身体的一部分,在我手腕变化的时候也能相应变化,始终大小适宜,严丝合缝。但就算大小生变化,细心的明眼人必能看出我变身前后的手镯是一样的,至少是极为相似,这也就使得本来绝不相干的两个人——强悍神秘的金色少年和弱不禁风的失忆少女之间产生了联系,而这恰恰是我最不希望别人现的事情。
面对黑龙王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把解救安琪儿作为第一优先考虑的事情,与她生了直接的身体接触,也就给她提供了近距离观察我的机会,尽管时间非常短暂,而且在危急的情形下她也不可能对手镯特别在意,但凭着安琪儿玲珑剔透的心思,事后只要稍一回想,必然可以把我变身以后全身上下的细节记得清清楚楚,当然不可能漏了别致的手镯。
醒来以后的我并非没有想到过这一点,但后悔也无济于事,何况当时的情形时只要慢得一拍,安琪儿就会落入黑龙王之手,到时候投鼠忌器,再救人绝对困难万分,即使让现在的我重新选择,结果也不会改变,无论如何我也一定要救下安琪儿,哪怕是所有的秘密全部曝光也顾不得了,又怎会多考虑手镯的事情。
为了延缓安琪儿的现时间,自从醒来以后我就从来没有把左手从被子里伸出去过,现在想想,简直是自欺欺人,以前和安琪儿相处得那么近,她有可能不知道我手镯的样子么?看她显然是已经把这个问题在心里藏了很久了。
不管如何,事到临头总得做个了断,反正也不是什么决定性的证据,充其量只是说明我变身前后的两个人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仅此而已。
“莫非你说的是……这个?”我把左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让安琪儿观看我的手镯。
“你知道关于这个手镯的任何事情吗?它也许和我的身世有关。”我既然已经知道安琪儿在以手镯的事情了,索性抢先问道。
“可能和你的身世有关?那么……”安琪儿先是有些惊喜,但略一思考后又有点失望,我的话里已经包含了两个信息:一方面肯定了她的一些猜测,那个手镯的确有些来历,甚至其中有可能真的隐藏着联系到那个金色少年的秘密,但另一方面,显然我并没能保留对于这个手镯的记忆,也就是说,我已经无法提供更多的情况了。
“……原来如此,其实我也只是胡乱猜测而已,”安琪儿沉吟了一会儿说,“袭击那天后来生的事情学姐已经告诉过你了吧?”
“嗯,说是有个神秘的金色战士打退了黑龙王,可惜我当时已经失去意识,没能看到真是可惜了。”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的确,一切生地那么快,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安琪儿有些出神地说。
“呵呵,是么。”我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猜也能知道变身后的我已经对安琪儿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想想也是,当天的那一幕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都是典型的英雄救美,再配合情况的紧急,敌人的凶狠,公主的美丽,英雄的强大还有神秘的出场……啧,啧,啧,只能说,太完美了。
虽然以我现在的情况来说,再想着泡妞什么的事情是没有实际意义的,但起码成就感摆在这里嘛,安琪儿不论身材相貌,智慧才能,品德气质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何况我也不是有心去泡她,早知如此,应该多和她讲两句话的,可惜时间不够。
虽然站在我的角度上,来去匆匆的着实很狼狈,但反过来说也不错,出场如天生降世,救完人打完架茶都不喝一口立刻就走了,果然是神龙见不见尾,简直酷毙了!所谓男人靠背影取胜,远去的身影才是最高大的啊!ohohohohoho~~~
“你在想什么呀!”看我神色有异,安琪儿娇嗔道,“我才没有呢,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什么我想的那样?我什么都没想啊。”我拼命忍住笑,尽量装得很无辜地说,可惜嘴角的一丝笑意到底漏了出来。
“还说没有!”安琪儿伸手来呵我的痒。
“啊!哈哈哈哈哈……求你……哈哈哈……饶了我吧……哈哈……安琪儿……”我一边笑一边躲,但依我现在这样的身体又怎么可能躲得开?只好讨饶,安琪儿担心加重我的伤势,自然也立刻住手。
“看你还敢说我,”安琪儿有些得意,但随即又关心地问:“没事吧?”
“没事,”我轻轻地喘着气说,“虽然很累,但就该活动一下,现在感觉很舒畅。”
“那就好,”安琪儿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又说:“的确不是你想的那样啊,当我被那个金色男子抱住的时候,我承认我是被他吸引,但更多的却是,我觉得我认识他。”
“你……你认识他?认识那个金色的男子?”我惊奇地问道,这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安琪儿怎么可能认识变身以后的我呢?
“不能说是认识吧,”安琪儿想了想说,“少在我的记忆中绝对没有见过他,像他这样的人如果见过有怎么可能没有印象?可是,我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的感觉,似乎……他不但使我所认识的人,而且更是我非常亲近的人,可以信赖的人。我真得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觉得。”
汗……莫非、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人的直觉”?!
说起来,安琪儿原本就是异常敏锐的人,我这些日子以来与她朝夕相处,她对于我的感觉想必也是相当熟悉了,以至于就算我变了身,这些感觉依然奏效,总算变身前后的我反差实在太大,所以安琪儿想都没想过我们会是同一个人,但就算如此,这也是个值得注意的警惕信号,安琪儿在潜意识里其实已经现我了,在心理学中,潜意识虽然不能直接影响清醒意识,但也同样不会被清醒的意识直接抹掉,以后如果还要变身,最好是挑安琪儿不在的时候比较保险。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手镯,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不安。
奇怪了……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真讽刺,刚才还在分析别人的潜意识,自己现在却似乎也出现了类似的问题,我的潜意识肯定已经现了什么异常,得好好想想。
终于,我现了问题所在——黑玛瑙上的数字不见了!
洛基曾说,黑玛瑙上的数字是我变身的时限,其实也就是手镯收集能量的计量器,果真如此的话,没有数字岂不是意味着不能再变身?
假如是数日前的我,对这个变身可谓颇有些痛恨,就算不能使用也根本不放在心上,但现在不同了,面对过一次黑龙王的我终于切身体会到力量的重要性,尤其是千钧一的时刻,所以就算后遗症是如此严重,我也希望能留住这张王牌在手。偏偏这时候却……
冷静,再好好想想,按照洛基的说法,变身满三分钟会耗尽手镯储存的能量,之后手镯回自己慢慢补充,也许现在只是因为时日尚短,没能积聚多少能量的缘故。
唉,但愿只是我自己多心了。
“咚咚!”清晰而有节奏的敲门声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哪一位?”安琪儿起身去应门。
“芙若娅……她在休息么?”克雷迪尔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呀,原来是学长,请进。”安琪儿笑着开了门让他进来。
“谢谢,不会打扰到芙若娅吧?”克雷迪尔轻轻地带上了门,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会,芙若娅今天精神不错呢,我想学长你终于可以和她好好聊一聊了。”安琪儿说。
由于我病情的缘故,这些日子以来每天的一大半时间不是睡觉也是闭目养神,就算信赖也没有多说几句话的体力,所以虽然众人都时常来探望,每次却也最多说不了三句话,而他们还怕影响我休息,也不敢来得太频繁,所以安琪儿才有此一说。
“是吗,太好了。”克雷迪尔笑了笑。
“对了,我要去小卖部买点东西,学长,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照顾一下芙若娅好吗?”安琪儿又说。
“哎?当……当然。”克雷迪尔也有些突然,但显然没有拒绝的意思。
“好的,那么再见哦,芙若娅。”安琪儿冲我打了个眼色,就出了门。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我自然明白安琪儿是存心制造二人空间,然而我却比克雷迪尔更没有理由拒绝,甚至于,在我心中也隐隐期盼着能和克雷迪尔好好说些话。
克雷迪尔是在我来到异世界的第一天就认识的人,从那天开始,他对我的关怀从未减少过,就算后来来到天神之光以后见面的次数大为减少,但我却时时都能感觉到他那熟悉的气息,我很清楚他就在不远的地方,不知为什么,这给我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对我这样的独生子女来说,兄长的关怀曾经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轻声说。
“不……”克雷迪尔微微摇了摇头,怔怔地看了我很久,终于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芙若娅,你……能原谅我么?”
“原……原谅你?你在说什么呀?”我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你做了什么让我不能原谅的事吗?”
克雷迪尔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微微摇了摇头,开始诉说:“‘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保护她,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我一定会在她身边,她的痛苦,我都一定会帮她承担。’,这是在我刚见到你的时候,听了哈里曼大贤者所告诉我的关于你的事情以后在心中所立下的誓言,我没有对你说过,但我也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誓言,然而我没能达成它,你现在会成为这样,只能说我是一个失败的保护者。”
一席话说得我一愣一愣的,这也未免钻牛角尖了吧?撇开黑龙王不说,鬼冢、天草、加藤、鬼藏哪一个是好惹的主儿?那种局面下就算克雷迪尔霍出了性命又有什么意义?
“雷,你千万别这么想,其实……”
“我知道,”克雷迪尔平静地打断了我,“我知道你绝对不会责怪我,我也知道你会安慰我说,当时的情形根本就没办法,但正因为你是这样的人,我才更加必须来请你原谅,不然我自己是无法原谅自己的,归根到底,只是我不够强而已,一个背负责任的人不能强调客观因素,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可是……”克雷迪尔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不能说:“你太自以为是了,你凭什么背负这样的责任?”吧?
“其实,我早就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克雷迪尔轻叹了一口气说,“或许你不相信,早见到你以前,我几乎不知道什么叫做畏惧,我对大贤者是尊敬,对父亲是爱戴,对剑圣是崇仰,但我并不认为自己畏惧任何人,在战场上我也会过厉害的人,同样不曾畏惧,我也对此引以为傲过,呵,说来惭愧,自从我我认识你以后,却突然现……”
现?现什么?我眨巴着眼睛等他往下说,难不成他会畏惧我么?这怎么可能,我倒还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些可怕的地方,但问题是浑身上下绝对找不出来一丁点儿值得畏惧的地方嘛,至少我在别人看来应该是这样的。
“怎么说呢?”克雷迪尔有点自嘲的笑了笑,“如果说是畏惧你那未免有点荒唐,但不可否认,因为你的缘故,我开始畏惧了,畏惧和你说话,畏惧和你接触,甚至畏惧……你的眼神,当然,这不是害怕,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既渴望,又畏惧,瞻前顾后却又兴奋不已,我只能这么说了。我平时话虽然不多,但也一向都能有什么说什么,唯独在你面前,嘴皮子笨得让我都怀疑是不是退化了,好不容易打算送你一束花,却因为紧张而捏烂了,这副样子如果让我部下的士兵或者学院里的学弟们知道了,只怕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克雷迪尔的话也勾起了我对那件有趣往事的回忆,不由莞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克雷迪尔又说,“就在那件事情生的隔天,你身上的诅咒突然作了,虽然不久就好了,却令我在心底非常不安,大贤者说不知道他作的原因,那么,会不会与我有关呢?我会不会在无意中做错了什么呢?我总是不由自主地这么想,我越来越不敢和你接触,很多时候就算见了面,我也只好少说话,如果我看见了你而你没有看见我,那我就尽量不让你现。前一段时间,因为我的软弱,我总是以这样逃避的态度来对待你的。”
“不,你并不软弱,你只是关心我,并且有些患得患失,怕我受到伤害而已。”我淡淡地说。
“谢谢你这么说,”克雷迪尔笑了起来,“如果能早点和你说,能早点听到你的话,也许我可以少迷茫不少时间吧。”
“这没什么,其实只要你想通就好啊。”我说。
“嗯,事实上,来之前我已经想通了。”克雷迪尔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那就好,我倒也暗地里送了一口气,本来我还在烦恼,克雷迪尔要是死脑筋钻牛角尖,我要开导他怕还得费不少劲儿呢。
“那天,当我听爱丽西娅教授说你不但昏迷,而且生命垂危时,我简直要疯,我突然之间明白了自己究竟有多么傻,如果一直畏畏缩缩不能好好把握眼前的机会,那么迟早有一天会失去一切的,当有可能失去你这种可怕的感觉充斥我的心中时,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悔恨,我在心底誓,如果上天肯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我会……”
这、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呢?而且话头有点不对啊!他到底想通了什么呀?难道……
“……万幸的是,神还是眷顾我的,你活过来了,说真的,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克雷迪尔说到这里,语音微颤,眼睛竟似有些湿润。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知如何开口,虽然感觉怪怪的,但要说一点也不感动,那也是假的。
“所以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克雷迪尔的眼神突然散出炽热的光芒,“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错失机会,我要尽一切可能牢牢地抓住你,绝对不放开!”
……牢牢抓住……绝对不放开……一股寒意从我的后背升起,不会吧?难道他要……“霸王硬上弓”?
“呀!千万别误会!”可能是我的眼神流露出的恐惧让克雷迪尔意识到了,他慌忙解释道,“是我说得不好,我的意思是会尽一切努力去争取,绝对没有别的想法,请相信我!”
我有点茫然的点点头,其实刚才我也只是因为自己胡思乱想才会突然害怕,只要尚未想向克雷迪尔的为人,就知道我担心的事情是根本不可能,但问题时,现在的情况好像正在向一个越来越麻烦的方向展……
“我知道我的自说自话可能让你有点为难,”克雷迪尔又说,“不过请放心,我决不是自以为是的人,我说过我只是要争取而已,至于是否要接受我当然是完全取决于你的,同样的,我也不会认为自己处在比其他人更有利或者更高的位置上。”
其……其他人?什么意思?
“使用灵血咒,都不顾自己的身体。”克雷迪尔非常疼惜地看着我,“那个人的顺位大概排在我前面吧。”
我差点当长吐血。天哪!他都想到哪儿去了?!
“不、不是那样的!”我连忙说,“如果换成是你身受重伤,我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啊!”
“谢谢,”克雷迪尔点了点头,“我很高兴,真的。但是,以后不要再使用灵血咒,好么?”最后一句完全是恳求的语气。
“对不起,”我摇了摇头说,“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什么叫灵血咒,但如果你说的就是那种救人的能力的话,我想我不能答应你。”
克雷迪尔显然一点也不惊讶,他凝视了我好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说:“果然,就知道你一定不会答应,可是,正因为你是这样的女孩子,我才会不可自拔的……”
“芙若娅!今天好点了没有?”正当我贝克雷迪尔突如其来的话说得有些呆滞时,门被“嘭”的一声推开,然后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就传了进来。
“噢?原来雷你也在这里啊,本来还想找你一起来呢。”艾扎克斯自说自话的走进来以后,很随行地对克雷迪尔打了声招呼,“真狡猾,也不和我说一声就偷偷跑过来。”
“瞧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艾扎克斯便说边掏出一个大纸袋子,“甜甜圈!今天那个老头子居然打九折耶!我还特地多买了些!快来尝尝吧!”
艾扎克斯并非有意吵闹,而是天生缺少安安静静的神经,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以往他来探病的时候,自然有人立刻制止他,偏偏这会儿蕾菲娜和安琪儿都不在,而我正处于呆滞状态,克雷迪尔根是由于他的闯入陷入了石化状态,以至于相当一段时间里艾扎克斯都可以畅所欲言。
“怪了!”自顾自地说了一大段话以后,艾扎克斯摸了摸头,“今天感觉真是不习惯,到底哪里不对劲呢?对了!”猛然间他一拍脑袋,“今天居然都没有人阻止我讲话耶!”
“那个……”我总算是有点清醒了,看见克雷迪尔依然处在石化状态,为了解围,便对艾扎克斯说,“艾扎克斯,凭我对那个卖甜食的老头……老先生的了解,如果他肯打折,那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今天傍晚会有一轮绿色的太阳从西边冉冉升起。”
“啊?”艾扎克斯显然没有一下子领会我的意思,思忖了一会儿才品出了一点味道,皱着眉头问:“好像不大可能,那第二呢?”
“第二种可能就是……”我不慌不忙地说,“……那个甜甜圈已经过期了。”
“什么?!”艾扎克斯大惊,把鼻子凑到纸袋子里闻了半天,猛然间大吼一声:“死老头子骗我!看我找他算账去!”说着就从窗口往外跳。
“等等!这里是……”我慌忙阻止他,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艾扎克斯的人影已经消失在窗外,约一秒后,传来一声闷响和惨叫,这时我才刚来得及说出最后一个词“……三楼。”
“他……应该没事吧?”我无法把头伸出窗外,只好轻声问克雷迪尔。
克雷迪尔此时总算是恢复了正常状态,他轻叹一声说:“我以人格担保,五层楼以内是绝对绝对摔不死他的,五层楼以外还没试过。”
咦?我怎么觉得你的语气好像透出深深的遗憾?
“出什么事了吗?”手里拎着一大袋零食的安琪儿推门进来,“我好像听见有什么东西摔下去的声音。”
“没事,我也该告辞了,我会去看看他怎么样了,”克雷迪尔说着走了出去,“好好休息,芙若娅。”
“好的,好的。”我无奈地自言自语,“现在这个样子,连床都不能下,更不可能出门,想不休息都不行啊。”
“那就更要安心养病,”安琪儿安慰我说,“把病养好了,就能出去玩了。”
“就算养好又怎么样呢?”我叹了口气,“有时候真得羡慕艾扎克斯啊,想跳窗就跳窗的轻松心情,就算从三楼摔下去也没事的健壮身体,真好……”
“确切地说,那是没大脑加皮粗肉厚,”蕾菲娜不知何时也进来了,她的话引得安琪儿捂住嘴忍俊不禁,“身为一个女孩子可不能羡慕这种事情哟,太不矜持了。”
“是是是,我的好姐姐,”我笑着说,“我一定以你为目标,做一个矜持女子。”
“噗嗤,”蕾菲娜捂着嘴也笑了起来,“说到矜持我还真没资格说你什么,我小时候可是个出了名的假小子呢,成天和哥哥还有艾扎克斯他们出去疯,父亲原本倒也没说什么,可是我到了十六岁的时候,父亲突然把我叫过去,对我说:‘从此以后,你必须像一个女孩子了。’,然后不由分说就把我送到一个皇城的礼仪大师家里封闭集训了一个月,那简直是地狱般的日子呀,呵呵,不过从那以后,好像再也没有人说我像假小子了。”
原来如此,说起来克雷顿大公还真是个很有一套的人物,我大概可以看出他的那种教育理念,孩子小的时候,就放任他们展个性,不把社会的条条框框过早地加到他们身上,但在一些方面,个人不可能越社会,比如蕾菲娜作为一个封建社会的女性如果不够淑女的话将来必然吃亏甚至耽误终身大事,所以当克莱顿大公认为时机已经到了的时候,他就会采取快捷有效的方式进行矫正,不管怎么说,在克雷迪尔和蕾菲娜的身上我可以看到克莱顿打工的教育方式还是比较成功的,一双子女不论性格还是能力都不错,天赋也得到了挥。
今天是我苏醒以后讲话讲得最多的一天,不知不觉中已经十分疲惫了,善解人意的二女自然也立刻看出了这一点,当天晚上,安琪儿回去休息,蕾菲娜则睡在我的病房。
新的一天来临时,原本一切都和平时一样,蕾菲娜会早早起来,自己洗漱完毕,再来帮助我洗漱,可是当她打开门准备出去卖早点的时候,却惊叫起来:“天哪!这是什么?”
“什么?外面有什么东西?”我问道。
蕾菲娜没有说话,只是一脸茫然的把那东西推了进来给我看。
咦?这是……木制的轮椅。
见到轮椅着实令我错愕了一下,但随即就惊喜起来,轮椅对现在的我来说,意义可不是一般的重大。
“太好了!轮椅耶!有了它我最起码可以出门了。”
“这是什么?轮……椅?”蕾菲娜似乎完全不认识这个在我原来的世界司空见惯的东西,“你是说有了这个奇怪的东西,你就出门了吗?”
“对啊,你看,”心情大好的我连忙向她解释起轮椅来,“这东西整个呈一个靠椅的形状,令人可以毫不费力的坐在上面,前段和两端都有轮子,也就可以在地上移动,而且它后面还有两个握把,这样只要有人在后面推……”
说到这里我突然停住了,等一下,轮椅这么方便的东西,我卧床了这么久,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提过,再结合蕾菲娜这样的表情,毫无疑问,这个世界,至少这块大6没有轮椅这个东西。
那,我眼前的这个东西是哪儿来的?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那和我一样是从我原来的世界过来的,这个想法着实令我吓了一跳,但随即就被否决掉了,毕竟这太过荒谬,再说眼前的东西虽然的确是轮椅没错,却和我原来世界的金属工业制品有天壤之别。
只要仔细观察一下,就会现这把木制轮椅是纯手工制作的,难得的是外形还算不错,结构也很结实。木头的表面还很新,明显是不久前才刨出来的,不过会和人体接触的部分都磨得非常光滑,棱角更是全部磨圆,制作者费的一番心思足见一斑。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蕾菲娜说,“的确,有了这个东西,就算是腿脚不方便难以行动的人,只要有人帮助就可以自由行动了,好巧妙的设计,真是方便的东西呢,简直就是……”蕾菲娜没再说下去,只是笑着看了我一眼,意思自然是很明显了——“简直就是为你量身订造的嘛。”
的确,目前整个天神之光,最需要这把轮椅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我啊。这把轮椅被无声无息的放在我病房的门前,这份意思也表露无疑。
“真是难得的礼物,”蕾菲娜说,“但不知是谁送的呢?”
“不知道啊,不过真得很感谢那个人。”我说。
其实,光是能送出这份恰到好处的礼物的揣摩人心思的功夫,我脑海已经浮现出某个人影了……不过,不能确定啊。
正在思考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吧,安琪儿。”我笑着说,安琪儿轻柔的敲门声很有特点,我早就听熟了。
“你们好。”门开了,安琪儿走了进来,“咦?这是……”
“这东西是一大早也不知是谁放在门外的,”蕾菲娜说,“好象叫做轮椅吧。”
“轮……椅……”安琪儿弯下身来仔细的端详了这个陌生的东西一会儿,“对啊!好棒的设计,有了它,芙若娅可以出门了!”
“哎呀呀,你们竟然都是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莫非是我比较笨吗?”蕾菲娜开玩笑说。
“哪有?”我笑了笑,“只是安琪儿特别聪明,而我又喜欢异想天开。”
“不要损我哟。”安琪儿也笑了起来,想了想又说,“说起来……这个轮椅大概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不知道,我早上一开门,就现在门外了。”蕾菲娜说。
“原来如此,”安琪儿点了点头,“那也就是说,有可能是在你开门前不久刚刚放在门外的呢。”
“你的意思是……莫非你现什么了?”我问道。
“算是吧,”安琪儿沉吟着说,“在我来的半路上上曾经碰到卡尔,他刚好是从校医院的方向过来,我当时还问他是不是来看你的,他只是笑了笑没说话。现在想想,天明明不热,他却流了不少汗的样子,而且眼睛里有血丝,似乎晚上没有睡觉……”
我微微点头,事情差不多也很清楚了,和我的猜想也完全符合。
“是卡尔啊……可是他完全可以明明白白送过来啊,我们都会感激他的,为什么非要偷偷送呢?”蕾菲娜问道。
“是想表达歉意吧?”安琪儿说,“毕竟他当初说了那样的话,可能觉得不好意思见芙若娅。”
“原来如此,”蕾菲娜说,“虽然我当时不在,不过也听哥哥说过事情的大概,按哥哥的说法,虽然他也觉得卡尔那样说芙若娅很不对,但也是情有可原的。”
“的确,”安琪儿点了点头,“毕竟在当时的情况来说,无论是谁都以为希尔瓦一定没救了,卡尔似乎因为出身的问题,对贵族抱有成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当时也是激于义愤吧?毕竟他和希尔瓦非亲非故的,实在没有必要强出头,他一定是无法接受和自己一样是平民出身的希尔瓦就这样死去吧。”
“嗯,我也这么觉得。”蕾菲娜点头说。
两人说到这里,眼神一起望向我。
哼哼,来了。两人一搭一档说了那么久,总算是要到正体了,看我耍耍你们。
“芙若娅,”安琪儿终于开口了,“卡尔它的心意你也看到了,虽让他当时是说了很过分的话,但那其实也是误会嘛,你就原谅他好不好?”
我闭上眼睛,淡淡地说,“你们这样子说,对我可是很不公平哟。”
两人同时愣了,她们万万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芙若娅……”蕾菲娜皱起眉头轻声说,然而愿不原谅是我的事,她毕竟不能责备。
“是这样啊,抱歉。”安琪儿的神色有些黯然,我知道那是因为她对我失望了,在她的心中,一直相信我的胸襟很宽广吧?
眼看着火候也差不多了,我接着说道:“你们这样子说,说得就好像……我曾经怪过他似的。”
二女再次被我愣住。
我原本打算立刻坐着轮椅出去兜一圈的计划被迫搁浅了,原因是克雷迪尔来了,还带了一份报纸。
“你好,芙若娅,”克雷迪尔冲我打了个招呼就把报纸递给蕾菲娜,“给,看看吧。”
仅从那花花绿绿的鲜艳颜色,我就可以大概判断出那是什么报纸了。
真不知这回又登了什么消息,说实话,我有一种怪怪的预感。
果然,蕾菲娜看着看着就开始笑,安琪儿好奇的凑过头去,也边笑边看。
可恶,病号就是这点最麻烦,明明很好奇,我却无法过去看。
好一会儿,蕾菲娜总算是看完了,一边笑一边连连摇头:“真够呛,这些话可以气死一头牛,如果牛认得字的话。我都不敢想象训导主任会有什么反应了。”
“事实上,我在来之前所作的事情就是把主任送去急救,他就在离这里不远的病房。”克雷迪尔叹了口气说。
“抗议!你们不给我看!”我终于忍不住大声说,我实在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能把训导主任送到医院去。
“对不起,我拿给你看。”安琪儿笑着把报纸送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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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竟遭恐怖袭击?!
——天神之光号称滴水不漏的防卫措施令人质疑
日前,一场大规模骚乱将本校相当一部分学生卷入其中,其始作俑者,为远居东海的魔龙王,在本次事件中虽然没有造成人员死亡,但有相当一部分人受伤以及建筑物坍塌,广大师生的生命财产安全受到严重威胁。
“一位美女险被掳走,两位美女身受重伤,是可忍孰不可忍!”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四年级武技班塌鼻子男生在接受采访时说。
然而,值此危难之际,某位患有更年期综合症的秃头男子(我可以想象出某个光秃秃的脑门上布满了青筋的样子……)在哪里?平时限制学生自由展时神通广大,关键时刻踪影全无,导致唯一保护我们的老师——爱丽西娅大师身受重伤,这就是所谓的为人师表?……撰稿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的《挺进报》特约记者神秘男子a(这还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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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这样的指控未免过分,据我了解,训导主任也是当天和校长一起离开的众多老师之一,关键时刻不能出现并非他的错,只不过训导主任和《挺进报》打了这么久的游击战,积怨不是一天两天,现在《挺进报》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小辫子自然要大肆报复。
不管了,这些日子总是住院,消息闭塞得很,难得有份报纸来,还是多看看吧。唔,还有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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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美人救死扶伤
——“小圣女”在本次治疗伤患过程中作用凸现
尽管学院有着完备的医疗制度,但平时出现伤病者的情况极少,突的恐怖事件令伤者骤增,医疗系统几乎忙不过来。此时,在三年级有着冰山美人之称的伊萝玛露自地组织以她为的校内治疗魔法成绩优秀的同学主动参与帮助治疗伤患。
“我以前就知道她在光明魔法的天赋和造诣极高,但她在治疗实践中所表现出来的水准依然令我吃惊,毫无疑问她已经越我了。”神圣魔法导师,医疗小组副组长玛丽修女如是说。
按:“小圣女”伊萝玛露是本校三年级学生,同时也是并世六大贤者中最负盛名的“仁心圣女”伊尔玛特的妹妹,不论从遗传还是家教的角度来看,伊萝玛露的治疗魔法造诣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上,伊萝玛露在入学考试时的光元素魔法共融性测试中刷下了百分之七十五这个夸张的数字,远过校史上最高纪录的百分之五十八,所以也被誉为世上最具神圣魔法潜质的人。
可叹的是,这位美人却是一个对任何人都不假以辞色的地地道道的“冰山美人”,看来本小编也须多多努力,行动不如行动,就让本小编用火一般的热情来融化“冰山美人”那颗冰封的少女之心吧!!!
献上诗一:
诗名:冰山,吾爱
作者:《挺进报》责任编辑神秘男子b
啊!我的“小圣女”!
你多愁善感,温文尔雅。
……………………
……………………
※※※※※※※※※※※※※※※※※※※※※※※※※
老天啊!这算哪门子的报纸,文章写着写着居然成了情书了?!而且还公然登出来?!我真的是看不下去了!
说起来,原来伊萝玛露当初测试的光元素魔法共融性是百分之七十五,并且这已经刷新了最高纪录一大截,看来我当初在百分之六十的时候见好就收还是很明智的。
事实上,从以前的最高纪录不过是百分之五十八来看,我的百分之六十已经有点过火了,幸亏有伊萝玛露这道挡风的墙啊。
人怕出名猪怕壮,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过分引人注意,因为我的秘密太多。
两眼飞快地在报纸上扫来扫去,我在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出现什么和我有关的报道。
万幸,没有,不论是变身前还是变身后,直接相关的报道一篇都没有
怪了,以《挺进报》那样的风格,这次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可是大有可书的,尤其是变身以后,要说《挺进报》的人不知道,我自己都不相信,难道真的是我太幸运?
不会的,肯定有原因,是什么呢?
很快我就放弃了猜想,我太不了解《挺进报》了,情报不足的话,瞎想是没用的。
不管了,难得有轮椅,我一定要坐出去玩玩,这次谁也不能阻止我!
结果,我又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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