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残希第三
明锦第三节
愿替祀江留粥一口
正在和别人倒苦水的一个光鲜亮丽的妇人噎了一下,转头看向路边呆坐了好久的芳希希,走上前去,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将来替你女儿出嫁,只要肯给口饭吃。”芳希希站起来,淡淡道。
妇人一愣:“……你知道,这‘出嫁’是怎么出嫁的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我知道,也明白。你把我养到十六岁,我替你女儿。”
“那你爹娘呢?”
“走了。”
俯下身打量这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又毫无光彩。衣衫褴褛,像是街头的小乞丐,看来可信是爹娘都没了。长得不错,应该和自己女儿的年龄差不多。
是瘦小了点,回头还能再补补。刚好自己的女儿也体弱多病。
“真的都走了?”妇人问道。
“嗯。”
这语气坚定的有些冷漠了。
“你叫什么名字?”
“芳希希。”
叶弦看到这里,忍俊不禁地再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那个……芳姑娘,所以你到了十六岁被出嫁作为给什么神或者妖魔鬼怪的祭祀,死了之后怨气大增?可是这是你自愿的啊?说不通。”
要论究竟经历了什么,咱也不知道,咱就要问嘛。
但是一身血红嫁衣的芳希希依旧毫无血色,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沉默了一阵,她忽然道:“你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像是十六岁的小儿?”
叶弦打量了一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她,摇头摆手:“的确不像。所以看来答案还在后面喽?”
鬼嘛,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死了变成鬼就是什么样子啦。
芳希希微垂红眸,重新抱膝坐下,红色嫁衣的一部分裙摆浸湿在血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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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可是这不是保住月儿性命的最好法子吗?”
一个男人怒道:“万一被司仪发现了可是大罪。非但解决不了水灾,还有可能导致江神发怒!到时候,全城都得完!”
“……难道女儿不是你的吗?!堂堂荆楚凝氏的大小姐居然只能活到十六岁就必须被献祭?就只是因为命格属水?等到她十三岁那天,全修真界的人都要笑话!
“现在有个丫头愿意代替,怎么不行?更何况除了府里的下人,根本没有人见过凝家的大小姐!咱们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
“到丫头十六岁的时候,先让月儿藏好,让那丫头去啊!反正要盖上盖头,看不出来的啊。”凝夫人道。
“……我当然知道你是护女心切,万一被发现了这不是件小事。”男人努力压低声音道。
“我明白……我明白的呀……
“可是我只是想要保住月儿……现在有人愿意,难道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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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弦若有所思道:“是你自己找上门的,要代替这家的这个叫作‘月儿’的小姐,差错应该在下面了是吧?”
芳希希连头也不抬:“不要说废话。”
叶弦:“……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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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朱门轰然打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愤愤地冲了出去。
应该是方才在屋里说话的男人了。
“……夫人,那老爷他同意了吗?”见那凝夫人走出来,芳希希蹲在门口闷闷的问道。
看来那凝夫人把芳希希收拾干净了。衣服换了新的绯色紧袖,头发梳成了知了头,只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是暗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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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弦转头道:“你小时候挺好看的。”
芳希希扑了扑裙摆,懒得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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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别看他凶。其实他不说话了就是默许了。”凝夫人道。
“哦。”
定睛一看,凝夫人身后还躲着一个和芳希希年龄差不多的小女孩儿,眨巴眨巴着眼睛。
凝夫人立即发现了身后女孩儿,喜笑颜开,把她推出来,道:“月儿,来来来。这是芳希希,今后她要陪你一起玩儿六余载呢。交个朋友去。”
女孩儿咂巴着手看了芳希希一会儿,忽然转头对母亲说:“阿娘,为什么只有十年啊?”
这小孩子在意的,往往是一些细节上问题。她不会惊喜遇到了一段新的友谊,而在意的是这段友谊可以维持多久。
凝夫人果然噎住了,她道:“呃额……这个不重要,快去吧快去吧。”
小孩子嘛,好糊弄,大人说是啥就是啥了。
女孩儿点了一下头,蹦哒出朱色门槛,金色长裙在阳光中显得格外耀眼,人儿笑地也格外耀眼:
“这位姐姐你好呀,我叫凝残月。”
芳希希很有礼貌地行了一礼,回话道:“小姐好。”
“我娘方才说,你今后的六年多时间就要一直陪着我玩儿啦。时间短暂地很,所以,走吧!我带你玩儿去!”说着,便拉着芳希希的手奔远了。
只听见身后遥遥的凝夫人的声音:“月儿!和芳希希不要跑太远!就在这一片玩儿!”
凝残月边跑边笑道:“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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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凝残月?她不就是……那个什么荆楚凝氏的小姐么?”叶弦瞪大了眼睛奇道。
芳希希抬头,眸子中有异样的光彩:“……你还认识她?”
哪里能不晓得?上次主持的会议就她一个敢明目张胆的“挑衅”盩至叶氏的那位什么叶朔风?不记她记谁??
“对,认识,但是不熟。”叶弦道。
芳希希道:“那……她现在……过的可还好?”
不知道为什么,叶弦总感觉这句话是颤的,和自己刚才倒下的时候萧烛曦接住自己时的感觉一样。
“过的应该还不错,挺明丽的一个女孩子。”想到她舞剑的时候和百里九秋的相视一笑,又老实补了一句:“她朋友应该挺多的。”
芳希希苍白的手忽然抓紧了膝上的红色裙摆,低声喃喃:“……我若是平安同她活到现在,应该也有十八岁了吧……?就可以同她一起了……”
叶弦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三好学生,叶弦不禁心道:“我的天……百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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