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大航海之梦（下）
“1889年，道尔森的母亲去世。将她安葬后，道尔森卖掉了祖宅，开始游历四方，为报纸写一些游记或神怪传说。这是一份比较赚钱的工作，他接触的人也多了起来，但是能称得上挚交的人并没有。六年后他出了一部书，详细撰写了他游历四方这几年的经历，以及他遇到的人事，其中并没有提到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1893年，道尔森在威尼斯买了一艘船，并开始招募水手。他将这艘船以海洋女神卡吕普索命名，以期待航行顺利。1894年，道尔森开始了他人生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航行，共招募了30个船员。他计划从威尼斯港口出发，穿越亚得里亚海，经雅典、贝鲁特、亚历山大到苏伊士，在那里稍作整顿后，再从苏伊士起航，穿越红海，经亚丁湾到阿拉伯海，最终到达印度孟买。当然，这条最多只能称得上是环球航行线路四分之一的航线，只是道尔森实现他幼年抱负的最初尝试，接下来他还有一份详细的环球航行线路——他要经过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大洲，设计一条是麦哲伦环球航线两倍长的线路。如果他没有那么早死的话，他一定可以完成这个雄伟的梦想，他的名字也一定可以像麦哲伦、哥伦布一样载入世界航海史。可惜的是，天妒英才——道尔森终其一生，甚至连苏伊士都没能到达。”
读到这里，凯伊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看着实现梦想的时机已经来到，却在这时候撒手人寰，上帝是不是对道尔森太残忍了？
“1894年10月，道尔森的船到达雅典，但他却在那时不幸染上了肺结核。在当时，肺结核是一种慢性致死性疾病，没有特效药，几乎不可能治愈。道尔森不得已放弃了航行，住在雅典的疗养院里，坚持服药，期待奇迹出现，然而病情却日渐加重。仅仅几个月后，他已经虚弱到不可能再次踏上甲板。1896年，道尔森一度弥留，还好并没有就此离开人世。之后他的病情几经反复，到1899年，他已经被结核病折磨地身心俱疲。但或许是上天可怜他，1900年时，道尔森的病情竟然突然好转，于是他又兴致勃勃地启动了他的航海计划。”
“在雅典港口闲置五年后，卡吕普索号终于再次起航。道尔森带领他的船员，从雅典启程，往贝鲁特而去，一路上他都兴致高亢，完全和健康人一样。到达贝鲁特时，他的身体状况看上去也还不错。但在贝鲁特休息半天再次起航后不久，道尔森的结核病突然急性发作——他开始吐血，并且高热不退。因此，卡吕普索号不得不紧急停靠在港口苏尔。在这个小港口，道尔森并没能得到很好的治疗。他拒绝回雅典治疗，因为那是他已经经过的港口，他坚持自己的船队不走回头路。所以，他生命的最后两年半时间，都是在苏尔度过的。在这两年半里，他被病痛折磨地死去活来。但无论多么痛苦，他都忍耐着。他一直在祈祷，祈祷上帝能够再次怜悯他，让他的病情好转，再次踏上航海之途。然而，1903年1月2日，道尔森还没等到奇迹，就等来了死神。那天，瘦骨嶙峋、虚弱无力的道尔森最后看了一眼他亲自设计的环球航线，充满遗憾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走后，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护理人员说了一句话：‘他终于走了，终于远离了痛苦’。”
关于这个悲剧人物短短一生的描述到此结束，凯伊悲叹的同时，脑中也产生了很多疑问。她直接拨通了维妮娜的电话。
“不满意？”维妮娜接起电话，一语中的地说出了凯伊现在的心情。
“这次的调查太简略了。”凯伊抱怨说。
“拜托，警官大人，我只有一天半的时间哎。”维妮娜那边也以抱怨的语气说：“只能查到少量人物志——我最讨厌这种用几句话概括一个人生平的简短介绍了，它总是把一个鲜活的人用几行黑白的字仓促打发掉。”
“这份调查里有一个很大的疑点。”凯伊说：“道尔森的船。”
“果然你注意到了。”维妮娜附和说：“以他的经济能力，根本不可能买得起一艘可以环游世界的船。而且，他竟然还招募了三十个船员。”
“嗯。”凯伊接下去说：“注意他买船的时间是1893年，也就是1892年和死灵师接触后不久就买了。”
“你的意思是，死灵师资助了他？”
“我确实有这样的怀疑，但这还需要证据。”凯伊说：“最好能找到道尔森的日记。作为一个船长，他肯定写过航海日志。另外，既然他从小就向往成为一名船长，必然知道船长有写航海日志的习惯，这样的话，他可能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就像模仿偶像的孩子一样。”
“或许有吧，我还要再查一下。”维妮娜疲惫地说。
“嗯，这次……麻烦你了。”凯伊吞吞吐吐地说。越是熟悉的人，她就越不好意思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不想客气就不要跟我客气。”电话那头传来维妮娜玩笑般的语气，说：“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欠我的所有人情债统统收回来的。”
凯伊笑了，正要说点告别语挂断电话，却听到维妮娜用略微沉重的语气说：“凯，这次我们会不会太过深入了？”维妮娜喜欢称凯伊为“凯”，她说这样显得更亲切。她还把“凯”作为自己对凯伊的专用昵称，不允许别人这么称呼她。不过凯伊对于别人怎么称呼自己，倒是抱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凯伊安慰她说：“不用担心——”
“我不是在担心我，我是在担心你。”维妮娜打断她的话，说：“凯，你这次面对的，可是非人的一些东西——死灵师是迄今为止这个世界上最邪恶最恐怖最黑暗的存在。”
“我知道。但是弱者一个求助的眼神，就能让我无视这一切。你知道的，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凯伊笑着说出这些话，语气很轻松，却也很坚决，随后她又低声补充说：“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
维妮娜叹了口气，说：“好吧。如果再查到什么，我立刻联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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