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去燕都

　　乡村的夜宁静而雅致，偶尔几只蟋蟀振翅高歌也更显静寂。然而吕烈却没有心情去体会这个，眼看天色已经渐渐变亮，而眼前之路却还不甚明了，离开了杏花村，离开了庄适然让他一时还适应不过来，良久，他忽然想起以前庄少游说的话，心下一动，去燕都吧，或者那里有人认得自己。

                  想清楚计划后，吕烈策马向前而行，他上辈子曾学过骑马，而胯下这匹马又相当温驯，是以一直骑得相当稳当。走了一段路，旭日已然在东方升起，一直温驯的马却忽然狂燥起来，仰天长嘶一声，几下把吕烈甩了下来，狂奔而去。

                  吕烈屁股吃痛，站起来揉了揉，便追上去看这个畜生为什么发了狂，这时天色已经大亮，远远看到这畜生正在跟另一匹马调情，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走近前去，却见一农夫正在一旁想拉开那发情的畜生。

                  吕烈小脸一红，作了个揖，道：“大叔，这畜生不长性子，打扰您了。”

                  那农夫似乎不大习惯别人对他如此客气，眼看已经无力回天了，也由得那两匹马乱搞一通，郁闷地坐在一边。吕烈看农夫的马匹后面拉着一车蔬菜，知道他是趁天明进城卖菜的，中间休息一下，却让自已骑来的那匹畜生占了便宜。

                  眼看场面尴尬至极，吕烈装咳了一声，搭讪道：“大叔，进城去？”

                  那农夫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吕烈不死心，又问：“大叔，燕都离这里有多远？”

                  或者是拳头不打笑面人，又或者吕烈长得一副无害的样子，那农夫放下脸来，道：“此去还有二十多里路程，怎么，你要去燕都？”

                  吕烈点点头，又扯起谎来：“我乃燕都李家的小儿子，昨天出城玩儿，却迷了路，还请大叔指点前路。”他信口胡捏，李姓从来就是大姓，这诺大燕都，还怕没有姓李的？

                  哪知农夫一听这话，神色忽然恭敬起来，道：“公子可是兵部李尚书的公子？俺的这车菜，便是送到尚书府的。”

                  吕烈头皮一下炸开，这天地还真小，随便扯上一个姓，就能碰到NB的人，下意识地点点头，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竟然是承认了。

                  那农夫兴奋不已，他给尚书府送菜多年，但这么近距离接触这些达官贵人的时候还真不多，虽然眼前的小孩儿穿着普通，但可能是掩人耳目而已，再说那小脸粉嫩粉嫩的，不是官家子弟，哪能养得这么好？

                  吕烈却不敢再说话，怕自己言多必失，看着那马匹，想着进城后它应该派不上什么用场了，忽然起了一计，道：“大叔，你送我进城去，这马就赠与你吧。”

                  那农夫大喜过望，这个时候马匹还是贵重之物，这小公子一出手就这么大方，定然是李家公子了，不由又生起敬畏之心，忙点头称谢，却不敢再随便说话了。吕烈更是心虚，怕说错话，两人就等着那两个畜生完事，然后就一起直奔燕都而去。

                  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天色已经亮堂了，而燕都城也已然在望，吕烈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古都，他曾经去过故宫，还感叹过古人无与伦比的创造力，而这时燕都的这一面高墙城门也做得古色古香，想来内城应该不惶多让。

                  由于处于战备状态，高高的城墙上不时有士兵来回巡逻着，城门处也也设了路禁，士兵们正认真排查着进出的百姓。

                  吕烈暗自庆幸自己是跟了那农夫进城的，按眼前这种情形，要是自己一人前来，只怕连城门也进不了。把门的士兵与那农夫相熟，想来那农夫也曾给过不少好处，没怎么检查就让他俩过去了。

                  进行城来，吕烈怕再跟那农夫走下去会穿帮，就跟那农夫说自己要先买点东西，然后借机跑了，那农夫白得一匹马，又不敢去管这些官爷的闲事，又哪会去考虑这小孩儿的奇怪之处？

                  吕烈大摇大摆地在燕都的大街走着，盼望着有人能认出自己，然后带回家好吃好喝供着，最好还有一班狗腿子让他带着欺行霸市，调戏美女。但大街上人来人往，也有人打量过他，却没有人认识他，这让他相当郁闷。

                  眼看日已过午，吕烈的肚子咕咕的响了起来，这时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饭，可是他身无分文，最后实在饿得不行，只有起用古往今来最无解的一招：吃霸王餐。

                  他瞅着不远有一家酒楼，酒楼旁边是一些汤面档和字画档口，他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便决心要吃大户，去光顾那酒楼，哪知还没进门，门外的小二就因为他的衣着不整而拒绝他入内。吕烈一面走开一面愤愤骂道：“过两天老子带人砸了你的酒楼。”但这话说得理不直气不壮，把那小二听得哈哈大笑。

                  吕烈走了出来，酒楼旁边摆着的一档面档的香味又吸引了他，他摸摸肚皮，叹了口气。守着面档的一个老头儿，头发花白，自吕烈在这边溜达时就注意他了，这时看他样子，就知道他饿得不行了，又看着这小家伙样子讨人喜欢，就招呼他过来：“小哥儿，可是饿了？来吃碗面吧。”

                  吕烈口水流了出来，但看着老人的样子，不忍在这里吃霸王餐，又泄气了，道：“可是我没钱。”

                  老头儿一愣，见他也没有骗自己，呵呵一笑，道：“没关系，我请你吃。”

                  听得这话，吕烈哪会拒绝？连忙坐了下来，不一会，老人端来一碗汤面，吕烈两眼绿光直冒，也不怕汤，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吕烈正吃面吃得不亦乐乎，旁边吃完面条的几个道人把碗一推，就要离开。面档老人急道：“道长，这钱还没给呢。”

                  为首一个黑衣道人双眼一瞪，道：“道爷吃你的东西是给你面子，你还敢管道爷要钱？再说那小子吃面不用钱，凭啥道爷要给？”黑衣道人说完，和其他三个道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吕烈一听大怒，又是道人为恶，这燕国，还有没有王法了？他还没有说话，这时旁边那个买字画的儒生挡在那几个道人的前面。黑衣道人正要离开，忽然看到前面站着一个人，不耐烦道：“你是谁？别挡了道爷的路，要不有你好看。”

                  那儒生呵呵一笑，道：“你不必理会我是谁，但吃东西不给钱就不行。”

                  黑衣道人冷笑一声：“滚开！”说着伸手去推那儒生，那儒生软弱无力，黑衣道人一下就把他推倒在地。

                  吕烈捂住眼睛，这人好打抱不平的精神不错，但也太不经打了吧，那些道人推倒那儒生，觉得还不过瘾，又上前踩了几脚，才大笑离去。

                  面档老人连忙上前扶起那儒生，叹气道：“郭彀先生，这又是何苦呢？你明知是斗不过他们的。”

                  那叫郭彀的儒生抹掉嘴角鲜血，一脸愤然，道：“道人横行，不知何日才是尽头啊，长乐天子啊长乐天子，难道你看不到眼前的惨状吗？”

                  郭彀这话一出，大街上半数的人都朝他望来，面档老人怕出事，便让他收挡回家，吕烈存了心思，见郭彀是个知识分子，想来应该也认识不少人，便要跟郭彀一起回去，郭彀本来不同意，但又见他可怜，老人又在一边帮嘴，便答应下来，反正小孩子也吃不了多少米。

                  吕烈乖巧地帮他收拾了东西，又捧着一堆字画跟在后面，两人随口聊着，吕烈故技重施，只说自己摔坏了脑子，记不得以前的事了，又惹来郭彀的同情，拍胸口说一定帮他找到家人。

                  两人说说停停，好一会儿才到目的地，郭彀说到了的时候，吕烈抬头一看，一片小竹林处点缀着一间青砖瓦屋，很是别致，那青砖瓦屋屋檐下挂着一块牌匾，上书四个大字：雅竹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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