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星光降落
她进浴室的时候孟唯良让她脱了衣服丢出来，他拿去洗晾起来，天气燥热，可能回家那会儿衣服就能干了。
然后客厅里已经开饭了，时念在洗澡，孟唯良在洗衣服，时念洗完出来，孟唯良已经把衣服晾起来了，没有回屋里，而是坐在晾衣绳前面不远处的台阶上，嘴里咬着烟，没点燃，手里转着打火机玩，眼神幽深，和这暮色苍茫的夜色一样晦暗不明。
浴室和厕所是分开的，浴室在外面，也就是在孟唯良坐的地方的左手边。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孟唯良寻声看去，热腾腾的水蒸气笼着时念的身体，一缕一缕钻出来往上扬，向两边飘散，缥缈虚晃如同薄如蝉翼的床纱，包裹着诱人的甜欲气息，刚洗完胡乱擦了两下的头发凌乱不堪，有几缕发丝贴在她的脸颊和脖子上，湿漉漉的搭在肩上，发梢滴水，润湿了薄薄的棉麻布料，透出里面的一小块浅绿色。
他嗓子更干了，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哑的厉害，伸手招了招，“念念过来。”
时念乖乖走过去，弯腰前倾，后颈贴着他湿热滚烫的掌心，稍稍一使力，她往下低了更多，孟唯良仰起脖子，唇瓣相贴，轻柔辗转，亲得有点狠，下唇有些麻，却又很克制，只是单手扣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很安分地覆在膝盖上，掌心下压着打火机和那支没点的烟。
时念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为了保持平衡感，一只手掐在孟唯良小臂上，另一只手撑在自己膝盖上，滴着水的发丝垂落，水珠滴在了孟唯良的手背上，凉意蔓延，风起花摇，蓝风铃之中混着快要被尽数覆盖过去的玫瑰香和柑橘味，一个是她自带的，一个是衣服带的，送到孟唯良鼻间，萦绕不散，花叶扑打着竹篱笆发出簌啦的响动，晾衣绳上的衣服也随风呼啦啦摆动着。
仍在辗转，密不可分，呼吸交织，急促紊乱，风也在喘，盖过了他们的鼻息，一时分不清是风在欢呼还是时念在低吟。
总之他很有感觉。
客厅里的人见怪不怪，阿屁伸手捂住了井燕纾的眼睛，“少儿不宜，不许看。”
彭路路说：“等你长大了交女朋友了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
榴姐说：“也是难为他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了，肉在嘴边只能尝尝鲜。”
辜厉辛浅笑不语。
分开那一瞬间，时念腿软到站不住，双膝就要砸在粗糙的地板上，孟唯良反应迅速地一把将人捞到怀里，后背撞上胸膛，时念的胸口仍在波澜起伏，气息混乱。
“孟唯良你……”话没说完，身后一只手捂住她的嘴，揽在腰上的手臂箍得更紧。
声音隐忍克制，“先别动，我缓缓。”
时念渐渐放松了身体，重量增加，往下沉了一点，身后的孟唯良又是闷哼一声，热息洒在耳后，性感且欲，不止体温滚烫，她抖了一下，身体再次僵直，屏息敛声，不敢动弹半分。
“念念。”他在她耳边轻声吐息，如同亲热之中的耳鬓厮磨。
“我在。”她的回答泄露了一丝颤音，不是因为恐惧而产生，是激动到难以自制，如果是因为这种事情吃不上饭，她乐意至极。
孟唯良忽然轻笑一声，继续在她耳边厮磨，“你怎么，哪儿都小……”
下意识地，时念就抬头去看晾衣绳。
孟唯良不是没给她洗过衣服，只是，今天还是第一次反应这么大，行为直白且大胆，丝毫不顾忌身后的落地窗里面那几双精光乍现的眼眸。
“我那叫可爱！”她争理。
“嗯，可爱。”他附议。
鼻尖抵着她的颈窝更深更用力，贪恋地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吐出，嗓音低沉，仍是很哑，接上半句，“小小的，巨可爱。”
时念往后缩了缩脖子，怎么感觉听着有歧义呢？
腰上的禁锢突然松开，时念被放到一边，孟唯良起身进了浴室，哗啦啦的水流声很快响起。
时念一拍额头，懊恼不已，哎！真是，可惜了！心情突然有些郁闷，又特别无可奈何，手肘压在膝盖上，单手撑着下巴看浴室的方向，两眼紧盯着浴室门，仿佛要穿透门板看进里面，眸底氤氲起薄薄的一层缱绻暧昧，小指抵在唇角，滑到下唇，来回摩挲了两遍，张开唇，牙齿轻咬着指腹，而后变成轻吮。
直到门开，她抽出手指，起身朝他冲过去，抱住他的同时顺便开了他身侧的水龙头洗手，抽了一张盥洗台上的纸巾攥手里揉成一团，水吸干，纸团扔进垃圾桶里。
“不先去吃饭？”孟唯良被撞得往后踉跄了一下，右手往后把住门框才稳住身体，左手拎起时念的胳膊把人提起来站好，问。
时念仰脸看他，笑，“等你呀！”
孟唯良面色有些窘，随后也笑：“走，回去吃饭，晚点带你去看戏。”
磨磨蹭蹭到现在再加上给时念擦头发，再进屋时已经七点过一刻了，除了井燕纾懵懂无知状况外，其他人都是一脸“哦哟年轻人活力旺盛”的了然表情，笑容意味深长。
两人当看不见，坐下后孟唯良抽了几张餐巾纸塞到时念的领口里面，几张叠在一起，刚好盖过那块湿透的地方。
七点四十五。
原先计划建造比赛用的篮球场的空地已经搭好了戏台，这也算是村里的一个习俗，不管节气大小，传统节日都要请个戏班子过来唱出戏，给老人消遣，给年轻人宣传，给小孩儿乐呵。来得早的已经挑好了最佳观赏位置，来得晚些的或者到旁边屋的楼顶往下看，或者拿张更高的椅子坐得高些，戏没开场，一大波人分了好几拨凑一块儿侃大山嗑瓜子刷手机摇骰子，小孩儿四处乱蹿，精力旺盛到仿佛用不完，有调皮捣蛋一些的直接掀了帘子跑进后台看演员们准备，对每一样从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好奇发问，演员们也不恼，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也抽着空耐心地给他们一一解释，也有小孩听完之后对此心驰神往，说着年纪还小不用负责的大话，我以后也要学唱戏，也要在戏台上耍花枪，小伙伴哄笑一堂，他面色涨得通红，有些不知所措，那脸上抹了浓墨重彩的中年人也笑，却不是嘲笑，是鼓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有这个传承非遗的梦想是好事，既然是梦想那可就要拼尽全力去实现。小孩郑重其事地点头，应承下来。
村尾榴姐家。
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桌边就剩孟唯良跟时念两人，时念还在吃盘里最后几块排骨，孟唯良就看她吃，吃完了给她擦嘴洗手，带她回房间，给她梳头发，然后给她挽发，用的桃木簪，这就是时念的端午节礼物。
簪形是孟唯良自己画的，一刀一刀削成型再用砂纸细细打磨，桃花木却不是刻的桃花，簪头的茉莉是一下一下用刻刀小心翼翼认认真真雕刻的，没有多逼真，形散而神似，诚意满满。
时念说：“怪不得呢，我就说你手指上那些小伤口肯定不是在赌场闹事被误伤的！”
孟唯良没应这句话，拢起她的头发，手抚了几下，簪子穿入其中，挽了两圈后簪尾穿入发间固定住，碰了几下见挺稳当不容易松散，他才弯腰，下巴搁在时念肩上，看着镜子里的她，“以后桃木簪盘头上，百邪不侵平安健康，我不在你身边它会替我保护你。”
时念直接抓到话里最深的一层意思，“孟唯良你不想跟我好了吗？”
孟唯良微愣，随即笑，“想什么呢？怎么会不跟你好呢？我的意思你去上学的时候这根簪子替我保护你。”
“哦。”时念恍然大悟。
又突发奇想，“孟唯良你是不是想换掉我的美工刀？”
孟唯良说：“没有，那是你的防身工具，我收了干嘛？”
时念觉得这整件事有一点点奇怪，但是具体是什么是哪里又说不上来。
八点整。
戏开场。
时念两人才出门，走路来的，还在路上玩仙女棒，慢了点，来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了，就时念这个身高只能看到眼前拥挤如潮，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还在找着前面的空子往里钻，有人拽她的裙摆，回头，是覃淼花。
两小姐妹抱一起开心打招呼，喜滋滋地交换了微信。彼此身后的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致意，就偏开视线，垂眸看自己的女朋友。
两人打着小算盘。
“要不凑小孩儿那一堆挤到前面蹲着看？”
“或者爬篮球架上坐着看？”
叽叽喳喳私议了一会儿，自己否决掉提出来的想法。
男朋友看不下去了，蹲下身，齐齐说道：“我给你当凳子，坐上来。”
“能行吗？”覃淼花问。
“两个小时呢。”时念接。
邱楚灏回：“你男人行不行问你自己啊。”
孟唯良回：“三小时都没问题。”
也对。
然后两人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覃淼花穿的短裤，骑在邱楚灏脖子上，但她闹腾，邱楚灏就让她把手给他握着不让乱动。时念穿的短裙，只能坐在孟唯良一侧肩膀上，防止她重心不稳歪一边，孟唯良借了手给她十指相扣牵着，一只手扶在她的后腰上。
将近一米九的人形座椅，那三米高的视野不是一般的开阔，上头的空气不是一般的舒心。
时念对戏曲不太了解，不知道台上唱的什么戏，但看演员们的表演很带劲儿，看得津津有味的，碰上几句听过的会唱的还跟着唱，覃淼花就在旁边接。
看到一半，时念弯腰去问孟唯良，“孟唯良你肩膀酸不酸？我换一边吧？”
孟唯良却摇头，“没事儿，你继续看。”
时念松了十指相扣，“孟唯良你这只胳膊肯定酸了，你放着吧，我不怕的。”
孟唯良也没坚持，确实举了这么久的胳膊也挺酸的，“怕的话叫我。”
“好。”
又看了一会儿，时念又说：“孟唯良我不想看了，你放我下来吧。”
孟唯良却说：“快到高潮部分了，你说不想看蒙谁呢。”
又说：“我不累，你看你的。”
时念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拿手机给榴姐发了条微信。
十点左右，戏落幕，人群散场。
时念催促着孟唯良赶紧放她下来。
四人同行，姐妹俩说着小话，到路口分别时两人还依依不舍的，跟生离死别一样。
戏真多。
身后的两个男人吐槽了一句。
被翻了个白眼。
晚上要回去时，时念指着天上说：“孟唯良你看，今天星星好多！”
孟唯良没看，反而俯身和她额头贴着额头，望进她的眼底，低声回：“嗯，我看到了。”
噗呲！她没了。
她低头别开眼，“我让你往上看。”
“你比它们好看。”
噗呲！她又没了。
“走了走了，回家回家。”时念干脆走为上计。
孟唯良在她身后笑意宠溺。
挥手说了拜拜，还抱了抱，再来一个告别吻，孟唯良才有机会把头盔往时念头上套，时念却抬手避开，跟他打着商量：“孟唯良你可不可以开慢一点？我想看星星。”
孟唯良把头盔放下，自己也摘了。
出了村口，大路两边的路灯延绵不绝，白炽光掩盖了星光，时念拿出手机点进网易云，边滑着歌单边说：“孟唯良我给你唱首歌，既然看不到星星那我唱给你听。”
点击播放，前奏进得很快，时念认真唱歌的时候不会跑调也不会忘词，声音还是软软甜甜的。
“星光降落在你的眼底，我也顺势跌进你眼睛，闷热的夏季甜蜜去了冰，微风传递温柔的呼吸，星星为我寄出匿名信，但我想你能猜到谜底，将浪漫惊喜折进纸飞机，飞向未来蔚蓝的天际……”
孟唯良不跟着唱，因为他是听众，也是唯一一个，要认真听。夜色很浓，路灯很亮，汽笛很吵，而风声掠耳，爱意入怀。
月亮不营业的时间里她将漫天的闪烁星星唱给他听，吹着晚风的季节里他把爱意具象化送给她做守护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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