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修仙之始
鹤书被一股温热的风裹着，只觉得一点点往下沉，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碰到了硬硬的，湿湿的地方，但是睁不开眼睛，脑子的思绪也越飘越远。
脑子里有一些东西，熟悉，渐渐浮现了出来，心，为什么这么难受。
鹤书看到自己刚出生的时候，阿娘抱着自己，自己是九九重阳节出生的，阿爹阿娘没什么文化，便随便给自己取了个名字：聂九。
阿娘躺在床上，嘴里哼着歌谣，身侧躺着刚出生的婴儿。“阿九乖，早些长大帮爹爹分担家务。”边上的婴儿能知道什么呢，咿咿呀呀的胡乱呼哧着什么。“孩子他娘，赶紧休息吧，不过是个女娃儿，咱们聂家一脉单传，还是要个男孩才好。”阿爹看了眼阿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之后的九年，村里有了一次大旱灾，三个人颠沛流离，于是要男孩的计划就暂时搁置了。阿九也一天天长大了，七岁的时候跟着孩子们上了学堂，爹娘的意思是，会认识一点常用字就行了。可是，不成器的阿九在读书方面没什么天赋。
“阿九！”学堂里的温先生又一次气急败坏地对着聂九喊，手里的三字经一下又一下地打着聂九的手心，“你在我这学了两年了，三字经还是只会人之初！你说，为师该怎么教你！”边上的孩子们都起哄，“笨阿九，傻阿九，背课文，一年一个字！”
聂九乐呵呵地笑了，挠挠头，乱糟糟的头发许久没有打理了，她也不是很在意。
第十年，家中迎来了新成员，聂状元。爹娘已经放弃聂九了，娘也把所有希望放在了弟弟身上，状元两个字体现了父母对弟弟浓浓的期望。木门“吱呀”一声推开，在田里干了一天的聂九回到了家里，桌上已经收拾干净了。一点剩饭都没有留些。“阿九，饭没给你剩，你明天再吃吧。”屋里爹刻意压低地声音传出来，聂九还能听到轻轻拍打布匹的声音，应该是在抚慰弟弟。
又过了七八年，弟弟已经上了一年的学了，三字经也已经倒背如流，“不愧是聂家的儿子，真是聪明！”饭桌上的阿爹重重地拍着桌子，狠狠得夸着自己的儿子。聂九蓬乱的头发四处垂落，穿着破破的衣裤，明明已经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却看着只有十几出头。爹娘也发现，自己这个大女儿的智力比儿子低的不是一星半点。
站在阿爹身边一脸骄傲的男孩子就是弟弟聂状元了，穿着新年刚买的衣服，闭着眼睛享受着爹爹的赞美：“爹，今天先生又夸我了。”阿爹笑着跟娘对视。“好好好，好儿子，爹明天去镇上给你买好吃的，想吃酥饼还是肉馒头？”
男孩子大叫道：“肉馒头！爹，肉馒头”说着，高兴地举起双手，奔奔跳跳地跑到聂九边上，好像在炫耀。聂九看着弟弟高兴，她也高兴，摸摸弟弟的脑袋，忘记自己刚刚干活回来，手上满是污泥，弟弟嫌弃地拍开她的手，放下吃完饭的碗筷，回了自己的屋子。“阿九，快去洗手，别用拿手碰你弟弟，当心把你的笨过给了弟弟。”阿娘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嫌弃着阿九。
看来，今天又没有晚饭吃了。
鹤书看着这样的自己，突然觉得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不生气，不嫉妒。灵魂中那块被填补的地方爆发出了强烈的情感。嫉妒，愤怒，不平。为什么自己生来就如此蠢笨，是天地不公？为什么阿爹阿娘喜欢弟弟不喜欢自己，是爹娘不公？
这真是奇怪。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自己一直都乐乐呵呵的，现在感觉好蠢哦。
第二天，爹爹镇上没有去成，不是因为阿爹不守信用，是因为，边上东麓山的仙人来了，身着青白衣袍，每个人身后都背着一把剑，整整齐齐地站在村口。这个村里的人，因为东麓山的庇佑才能在十年前的大旱灾中活下来，因此别提对这些山上的仙士有多狂热了。
整个村子都沸腾了，仙人每年春天的这个时候，都要来找学生，七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的都可以，有资质的都会被带到东麓山上学习仙术，济世救人逍遥快活，这是多少人穷极一生不可企及的。爹爹也是个笨的，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记，每天对着弟弟和自己这么一小块田沾沾自喜。
“阿九！快点！陪你弟弟去村口，别误了时辰！”阿娘慌张地说，继而又补充道：“牵住弟弟啊，别让他乱跑，今天这日子可太重要了！”
陪着弟弟去，阿娘一点都没有觉得笨笨的阿九会被仙人看上。当聂九牵着弟弟的手到村口的时候，已经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聂九帮弟弟取了牌子，目送弟弟进了选拔圈，一个人就静静地坐在最外围，反正和自己没有关系。虽然围得水泄不通，但是选拔圈设有结界，无人能看见里面的情形。
聂九却可以，她明明白白地看见自己的弟弟，平日里骄横的弟弟如今依旧昂首挺胸地站在队伍里。一个年轻的修士站在台上，扫视着队伍，开口道：“和往年一样，一个个来，这里有个石柱，把手放上去就行。”哦，是村口的那块石头，还以为只是一块破石头呢。
“噗嗤。”鹤书看着那个年轻的修士，笑出了声。是白灼啊，那会他看起来还这么稚嫩啊，才不过炼气初期嘛，现在看起来还真的有点假老成的感觉，活生生一个小大人。
聂九村庄是东麓山底下最大的，还有边上村庄赶来的，考核的人约莫有一百来个，也有些是来了一年又一年的，只要在年龄范围，都可以。聂九从来没感受过如此大的场面，之前每年的这个日子，聂九照例是在田里干活的，家里的田有些偏僻，再喧闹的村口，也不曾传到聂九的耳朵里。
孩子们一个个到了石头前面，一个个又走了过去。极少有人可以有资质得到上山的机会。过了许久，石头终于发出了红色和淡黄色的光芒。“火和土。”白灼淡淡地看了一眼石头，沉稳地说道。有些大一点的孩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都发出了羡慕的唏嘘声。聂状元看了一下这群孩子的傻样，翻了翻白眼。
温先生说过，资质越纯越好，双属性，就算再多勤于修炼，最多也只能止步于金丹，从来没有人能达到元婴。聂九看了几个人，也摸出了这个门道。青白衣衫的弟子大多都是二三属性的，只有白灼一个人是木属性的。
聂九看了一上午了，村民还是没有散去的迹象，自家孩子没选上的，一边数落着自己的孩子，一边盯着出口，看看是哪家孩子跟自己家一样没选上的。余下的人家都是还没出来的，还有希望。就连没有孩子的人家，也围着想看看最后的结果。聂九都困了，还不如出去干活呢，也没这么无聊的。
终于轮到弟弟聂状元了，昂首挺胸地走上去，微胖的小手大大剌剌地摸上了石头，金黄色的光从柱子中发出。“单金属性。”白灼眼神稍微亮了亮，身后的几个修士也微微露出欣喜的表情。
这时候，爹娘干完了今天的活，赶到了村口，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外围的聂九，阿爹一个箭步冲上来，对着聂九是一巴掌，“你弟弟在里面，辛辛苦苦的，你却坐在这里？“也不是第一次了，聂九抚了抚脸，一言不语。
又过了没一会，选拔结束了。说说有一百多个人，短短的一个上午就结束了，被选中了的只有五个，四男一女，除了自己的弟弟还有两男一女都是双属性，甚至还有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男孩子，长得有点老，是三属性。
爹娘看着自己的儿子被选中了，激动的抱头痛哭。被选中意味着得到了东麓山的庇护，每年都会得到东麓山送来的金银，儿子成了仙人也是为祖上贴金，阿爹高兴地脸都通红了。
“好了，你们收拾一下，明日我来接你们上山。“白灼掸了掸自己的衣袖，仿佛完成了一件任务，好早点结束回去休息了。
是啊，然后第二天弟弟就跟白灼上了山。爹娘伤感之余更多地是高兴，甚至还打算再生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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