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诺依姆会有这个自信，源于守护骑士的演变，在肖恩王朝时期，由于地域辽阔的肖恩王朝没有强大的外敌，公主往往下嫁臣民，而守护骑士依然作为其护卫行使职责，且与王国上流社会保持密切联系，作为一份美差，守护骑士的实力自然非比寻常，而到了莫里时期，北方有蒙德克，东部菲利斯不太平，西边草原的游牧民族时不时骚扰，为了维持与诸多邻国的友好关系，帝国的公主们开始频繁外嫁，在这样的情形下，守护骑士变成不那么抢手的差事，其实力也逐渐下降，以至于到斯图亚特五世时，竟然会同意一旦公主外嫁守护骑士自动转军籍的建议，就是说，这变成了另一条敲开军部大门的路子，虽然比其他方式要晚上数年。
这次报名的守护骑士几乎都是20岁左右的青年，这个年龄很少有通过剑师考核的，诺依姆虽然没有去考核过，但是自己却在不久前具备了剑师实力，也就是说他的实力本就比其他人要强一些。况且这次推荐的竞争者不多，诺依姆获胜可能性极大。
几天后，为八公主举办的守护骑士竞选，在南部米尔特外场举行，虽然公主由于生病未能亲临，战况依然激烈，诺依姆没想到其他竞选者虽然实力不如他，但对于这个头衔也极其渴望，战得难解难分，最终他凭借自身实力和一点点运气，一鸣惊人，获得胜利。
“哥哥，你知道吗？现在周围的人都在说你昨天的表现呢，真的好厉害！”获胜的第二天清晨，诺依姆便要去拜见公主殿下。临走前，他妹妹得意的与他说道。
“娜拉，哥哥今天去拜见公主，你不要因为哥哥成为守护骑士就看轻其他人。”诺依姆一边再次打量自己的着装，一边对妹妹提醒道。
“哥哥放心啦，我才不是那种人呢。”娜拉装作生气的说道，“听说那位公主喜欢待在屋里看书，哥哥应该会比较轻松吧。”
诺依姆也知道一些关于八公主的传闻，孤僻，不近生人，易怒，那起惨案对一个小女孩的心理打击实在是太大，不过他有自己的野心，就是通过成为守护骑士获得爵位，并在几年后取得军部职位，一步一步往上爬，为此，在学校时他努力学习了所有军事课。
‘守护骑士只是一个跳板而已……’诺依姆这样想道，‘当然，这位公主不爱惹麻烦，这样更好。’
诺依姆笑着拍拍妹妹的脑袋，穿上护甲，出门了。
娜拉看着远去的哥哥，祈祷着：“希望哥哥一切顺利。”
直到黄昏，娜拉做完一天的冥想，将饭菜准备好，与父母等了好久，才等到诺依姆的归来。
门“吱”的一声打开，诺依姆迈着沉重的步伐推开门，连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卸掉铠甲便坐在了椅子上。
“诺依姆！”母亲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诺依姆摇摇头，然后又皱了下眉，有些失神，似乎在思考什么，良久才反应过来母亲在正在问话，不由得苦笑道：
“没什么，有点累而已。”
娜拉生气的问道：“那位公主难为你了？”
“这倒没有，”诺依姆否认道，他还在思考着什么，安静了好久才突然转头问娜拉：“娜拉，以你对魔法的认识，你觉得一个初级魔法师可能战胜我吗？”
娜拉虽然不明白诺依姆为何这么问，但还是肯定地否认道：“这不可能，即便天才如卡洛琳，我觉得她也不可能战胜一个剑师，当然，我是说她通过中级魔法师考核前。”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
诺依姆低声喃喃道，他又露出疑惑的表情，随即释然，抬头看到身边的亲人正关切地看着自己，饭菜也没开动，便露出一个轻松得微笑，说道：
“大家别担心了，公主并没有为难我，开始吃饭吧。”
‘不愧是阿米利亚皇子的亲妹妹啊……’一边吃着饭，他一边如是想到。
他想起离开翠星阁前的事情。
公主叫住他，因为身材矮小，她踮起脚，才勉强将芊芊素手按在骑士的肩上，赤红双瞳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而严肃地说道：
“诺依姆?梅德西斯，或许你以为是命运挑选了你，但我不相信命运。”用完全不像一个12岁小孩的语气充满沧桑的叙述道，“所以我只能赌一睹，赌一个打破命运的希望……”
直到回到家中，诺依姆细细思考这几天的过往，才想明白小公主说的一切。才知道，这位公主殿下，是用怎样一种绝望的方式来打破自己的命运，又在自己身上寄托了怎样一种厚望。
“为什么是我？”他扪心自问却不得结果，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初春的雪终于化了，化雪时尤其寒冷，翠星阁的门窗都被侍女关得紧紧，防止屋里的热气散发出去，就算这样，寒气还是一丝丝地往屋里渗，卡拉米只好选择在屋里教公主魔法。因为自从暖上壁炉之后，公主就哪都不爱去了。
他已经年逾6旬，花白的胡子和皱纹充分体现了岁月留痕，而睿智的双眼和强健的体格以及那把蕴含巨大魔力的法杖则宣示了他魔导师的身份。卡拉米本来不会教导像艾琳这样的学生的，毕竟魔法天赋不高——近年来也就卡洛琳被法师塔破格招收——否则他只带带法师塔里的高级魔法师。然而艾琳的经历却无人不知，卡拉米很是同情，自从知道她具有魔法师资质后，便主动提出进行辅导，也算是老人的好心肠。
于是卡拉米每周都到翠星阁一次，解答艾琳公主的疑惑，说来这位公主也是奇怪，她似乎并不急切于提高自身魔法实力，而对繁多的魔法咒语也多是自己看书，很少询问，每次老人过来时，公主反而喜欢请教一些魔法原理基础，这让实战派的卡拉米头疼不已。
“卡拉米老师，为何剑士的斗气可以削弱魔法效果？”艾琳蜷在沙发上好奇的问道。
卡拉米看着眼前的好奇宝宝，心中苦笑不已，他一边掠着自己的白胡子，一边努力回忆以前的知识，片刻后却反问道：
“艾琳，你觉得斗气和魔法有什么不同吗？”
艾琳微微一怔，便脱口而出：“斗气是剑士体内存在的气，而魔法不是自然界弥散的元素吗？”
“你这样说虽然对，却也不对。”卡拉米没意外小女孩的回答，“斗气可以认为是存在人体内的自然元素，经过人体转换为自身所用，而魔法师没有储存元素的体质，却拥有控制自然元素的精神力，这就是两者的不同。”
艾琳点点头，表示这样的解释她能够理解。
卡拉米继续说道：
“经人体吸收的元素，也就是斗气。拥有极强的个人特性，它甚至可以切断法师对于自然元素的控制，造成元素失控，从而削弱了魔法效果。”
“所以如果斗气侵入魔法师体内，就会导致魔法师施法困难甚至无法施法？”
“是的，这也是为何魔法师与剑士战斗总是拉开距离。”
“那么法师与法师之间如何战斗呢？”艾琳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表情。
“呵呵，同等实力法师间的战斗就变化虽然多，但基本思路还是一致的。对于初级魔法师，因为无法释放威力庞大的范围法术，往往先准备好防护法术，比如石盾或者水之壁，然后便通过不断的小型魔法来突破对方的防御，一般来说，两个初级魔法师的战斗，法术的命中率决定了胜负。”
“那么优先对自己释放一个风之灵动岂不是更容易躲开对方的法术？”
“不错，公主您悟性很高，有经验的法师都会准备类似的魔法来辅助自己，这在战斗中优势很明显。”
“那更上层的法师之间如何战斗呢？”
“更上层……”卡拉米回忆着，说道：“到高级魔法师甚至魔导师级别的对战，对方的魔法很难躲避，一般是用同强度魔法对冲，或者针对对方魔法的特性，使用有克制效果的魔法来限制对方的发挥，否则就使用高强度的防御魔法，由于上层法师自身掌握的魔法类别繁多，擅长的法术种类不同，所以在瞬息万变的战场要立即想出克制的魔法非常困难，更多的取决于对自身法术的熟练应用。”
卡拉米边说边陷入回忆，然后笑着说道：“以前我还与一位专攻火系魔法的法师对抗过，她几乎可以默念所有高级火系魔法，与她对战简直就如同置身炼狱一般，不知何时何处就会冒出威力巨大的爆炸。”
“后来老师如何取胜的？”艾琳知道，这一定是卡拉米老师得意之战。
“你也知道，老师虽然不算雷电系专攻，但雷电系的法术造诣还是很有自信的。那时候，我顶着爆炸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释放了最初级的闪电击，将她麻痹了，然后像莽汉打架一样把她揍倒在地，呵呵。”
卡拉米回忆着，如今想来还心有余悸，因为作为一个法师，没有剑士那样快的速度，要冲到另一个法师面前简直不可想象，中间几乎是用自己最擅长的雷电魔法对冲掉对方的爆炸，等近身时全身魔力仅仅只能释放一个闪电击。不过对手也是顽强，麻痹之后居然像普通人一样动手打斗，还好当年自己体格强壮。
要是被一个女人揍倒，他也没脸见人了。
“老师，我的守护骑士是一位剑师，你能否与他比试一番，我想知道魔法师是如何与剑士战斗的。”公主如是说道。
站在一旁的诺依姆突然愣住，似乎没想到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
卡拉米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年青骑士，捋捋白胡须，笑道：
“这位年轻人很有潜力啊，20岁不到就已经是剑师了……”顿了顿，说道，“但是剑师程度的攻击可能无法破除我的防护法术，这样不太公平。”
卡拉米思索着，这时公主突然提议道：
“老师，不如这样吧，你不用防护法术，只要诺依姆能够击中你，就算他赢，可以吗？”
一边说一边看着自己的骑士笑道，似乎对他很有信心。
“这样还行。”卡拉米想想便同意艾琳的提议，其实一位魔导师对付剑师，剑师想要近身都不可能，何况击中。
老人转头向诺依姆看去，发现他似乎也清楚对手何等厉害，没有狂妄的自信，有些心虚的跟着自己向中庭走去，而他的剑也很快就由侍女准备好。
“小伙子，你准备好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了。”卡拉米拿起法杖，摆出一副战斗的姿势。
对手凝神静气，剑横于前，点点头，示意准备妥当。
“那么比试开始！”公主立在远处，充当起裁判。
令老人惊讶的是，当公主话音刚落，骑士便消失了，以比卡拉米预期还快的速度，飞速绕到老法师背后。
原地一个惊雷劈下。
‘速度好快！’
要知道，落雷打在骑士身上，今天一天他都得躺这里了。
来不及思考这些，绕到背后的诺依姆立即一道剑气挥过，再次消失。
卡拉米看到诺依姆如此行动，不由得赞许道：“不错，你对上位魔法师的战法很正确，没有冒然近身。”
说完一道雷网将剑气击散，并扩散开来，躲在近处的诺依姆赶紧跳开。
“抓住你了！”卡拉米目光牢牢锁定诺依姆的落点。
‘冰晶凝固！’
诺依姆一落地，一股寒气便从脚开始侵袭上身，骑士的整个身体逐渐冻上。
对方急忙激发全身斗气将这个高级法术驱散掉。就在骑士喘着气时，卡拉米开始吟唱魔法，这让一旁观战的公主露出担忧的表情，因为魔导师吟唱的魔法绝对不是一位剑师能够抵挡的。
卡拉米看着对面骑士再次提气，为躲开可能的魔法，这次居然加速到产生重影。
“速度竟然还提高了，真是不错”他远远看见那数重残影赞道。
“可惜年轻人，没用的。”面对周围一圈重影，老人的魔法依然吟唱完毕，最后的音节断然呵出：“雷电?星体链接！”
巨大的魔法元素从卡拉米身体内涌出，化作五个雷电球飞向不同方向，彼此之间链接着一股电流，由于元素能量过于巨大，甚至连观战的公主都能感觉到雷球之间流淌而过的洪流。
五个球快速外放，以一道圆圈向外扩散，所有重影接触到链接的一瞬间统统消失。原本快速移动的诺依姆无处躲避便被雷电链击中，挣扎片刻，就抽搐着倒在地上。
“没想到这小子动作如此快。”卡拉米看着倒在不到一米处的诺依姆，赞道：“那些远处的重影是用来骗我的吗？不错不错，很有前途。”边说边对诺依姆释放起治愈法术，以便尽快消除雷电伤害对身体的影响
“但老师的法术更厉害。”公主清脆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侍女上前扶起诺依姆，将他放到屋里的沙发上。以卡拉米判断，大约下午才能醒过来了。
所有人又重新回到屋中。
“老师，你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用冰晶凝固锁定住快速移动的剑师的呢？”尽管结果毫无悬念，不过过程中却有让公主疑惑的地方。
“罗德里格斯简化理论。”卡拉米解释道，“虽然天才的他当年并没有明确说出来，但其实简化到后来，之所以可以加速施法速度，关键是熟练的法术在大脑中的预生成。”
“因为雷网这种法术有一定延时效果。此时算好时间，在大脑中准备好冰晶凝固的魔法，把握好释放这步的时间，等他躲开雷网时，正好吟唱完魔法的最后一句，使得正好确定位置的一刻释放出冰晶凝固。这样你明白吗？”
艾琳点点头，恍然大悟，随即亲自端给老师一杯茶。
“艾琳，有些法术具有延时生效的效果，如果配合其他法术，可以起到决定性作用，你多了解了解。”卡拉米边喝边说道。
其实一位魔导师要战胜一位剑师，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卡拉米为了让艾琳体会到了解多种法术的重要性，刻意如此施法，可谓用心良苦。
看到艾琳恍然大悟的样子，卡拉米知道今天的教学没有白费，满意的笑了。虽说这位公主没有法师塔那些人对魔法的潜力大，但这些理论知识倒是掌握得非常快，也算聪慧，卡拉米教导起来并不费力。
“另外，一定要注意限制剑师的行动，千万不能让其近身……”
老人慈祥的声音回荡在翠星阁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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