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雪乔，你能不能管管你的嘴？老太妃已经气成那样了，你还在那火上浇油！”
雪乔瞪看着元芝：“是我气的么？将老太妃气成这样的分明是李氏，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而且又不是我自发说的，怪来怪去还不是怪你，是你说老太妃已经睡着了，我才......”
“你......”
元芝慌得没了神，一想到老太妃若有个三长两短，王爷拿剑把她们刺成筛子都算轻的，她就抖得不成样子。
雪乔则镇定许多，在回来的路上她早就打好算盘了。
起初她也和元芝一样担心老太妃的身子，疰车的时候，还头一个站出来劝老太妃别再逞强上山。
但自从她亲眼见识过李京九的医术之后，心里的顾虑就全消了。
李京九的医术那是货真价实，连死人都能给救活了。讲道理，那少年喘不上来气儿，老太妃也是喘不上来气儿。相较之下，老太妃是小巫见大巫了。
所以雪乔才卯足了劲儿的火上浇油，等把老太妃气个病入膏肓，再救回来。有了这么个把老太妃气得命悬一线的把柄，到时候王爷回来，才更有力据。
至于自己多嘴多舌这事儿吧......呵，那可怪不着她。这些可都是老太妃逼她说的，她一个小丫鬟又怎么敢违背主子的意思呢？
“现在怪来怪去也没有用，我这就去请班寺，你守着老太妃，看能不能撬开太妃娘娘的唇舌喂两粒药。”
请班寺能做什么，没得耽误了老太妃的病情，真就这样气殴过去那就乌龙了！
“请什么班寺，府里就有一个现成的名医你却不用。”
“王妃娘娘？可是王妃娘娘还没回来。”
“但就快回来了！”雪乔知道李京九在往住处走，面对元芝的不解只含糊道：“我去找李氏，你看着太妃娘娘。，”
雪乔脚下飞快的出了院子，沿着李京九会走的大道跑了出去，小半炷香的时间都不到，就见着李京九带着两丫鬟在池塘边漫步。
寺里池塘很大，没有假山，只有一座实用的小石桥。
池塘里有许多香客来放生的青黑色的鲫鱼和鲤鱼，成群结队的游着，在平静的湖面上弄出成团的涟漪。
小鹅手里提着沉甸甸的食盒，听了李京九的吩咐，撕了两只花卷的边角扔到了水面上，鱼儿便窜头来抢。三人便立在岸边心情舒愉得欣赏着。
小鹅抱着手里的食盒，“小姐救人分文不取，可咱们还是还是得了好处。没想到临走了被斋房的小师傅叫住，给了咱们慢慢两屉好吃食。”
露枝道：“寺里的吃食虽然清淡，可师傅们手艺不差，顿顿都是素菜却烧得喷喷香。”
李京九也微微一笑。以前她从来没上寺庙里吃过东西，总觉得吃斋饭是件折磨人的事情，不仅不能吃荤，连油也不能用猪油。她实在想不到那样烧出来的菜还有什么好吃的，只顶个饱罢了。直到这回来了长明寺才知道和尚烧菜自有和尚烧菜的秘诀，一碗莲蓬豆腐烧得比肉还好吃！
她甚至生出了想和斋房师傅讨教做饭心德的想法，学一两招回去，往后做饭又好吃又健康。
主仆三人正惬意的聊着，忽然一个身影踉跄地扎了过来。
“娘娘，娘娘不好了！”
李京九掸了掸裙子，垂眼一看，扑在她脚边的人不正是雪乔么？
“雪乔姐姐这是做什么？又没过年，上来就给我们娘娘行个大礼。”小鹅口气冷冷的。
雪乔暗面色难堪。她这一趔趄还不是为了表现得急切点，李京九本来就和老天妃关系不好，没得磨洋工耽误了时间。哪知道小鹅不长牙齿长刀片，张嘴就厉害得不行。
她是老太妃的贴身丫鬟，平日里可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一时间吃不住，脸唰的一红，却还是只能忍住，拽着李京九的裙角道：“娘娘，你快救救老太妃吧，老太妃她犯病了！”
李京九心里紧了一下。
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老太妃气不过她去亲近太后，生生的给气病了。
纵然是她设计好的，但害得老太妃犯了病，心里还是过意不去。随即加紧了步子回了住处。
见到老天妃时，老太妃正躺在床上，上半身被元芝半抱在怀里，意识模糊，只张着大着嘴不停喘*息着。
“怎么回事？”
元芝见到李京九就仿佛见到了救星，忙道：“回娘娘的话，老太妃情绪一激动就喘个不停。这是她老人家的老毛病了，但以前拿药保着尚且没什么大碍，难受一阵子也就过去了。可是这回却直接晕了过去。王妃娘娘，请您快些救救老太妃吧！”
李京九望着老太妃瘫软虚弱的身子陷入了凝思。
一激动就喘不上气，这是什么毛病？
有些人会因为激动而造成肌肉紧张拧缩，从而变得呼吸困难。但那种程度的困难，并不致能致使人昏过去。除非，她得的是哮喘。
哮喘发作的时候同样也是喘不上气，但程度却要比上一种严重得多。但哮喘多分为运动型哮喘，药物型哮喘，还有过敏性哮喘......很少见着因为情绪的变化而引发哮喘的。
至少她没听说过。
“你确定老太妃是因为激动才喘不上气？”
“是。”
“别的有哪里不舒服么？”
元芝想了想“老太妃以前犯病的时候，会说自己心口跳得哔哔的......”
李京九开始苦思，脑海中飘来各种理论篇章，渐渐汇聚成星河瀚海。
她就在这浩瀚星海中拾及着有用的信息，费劲一番心思之后终于最后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个零星的碎角。
她忘了是在哪篇关于哮喘的文献中看过，有一种变异性的哮喘是由于情绪激动造成自身的免疫系统出现激活，引起炎症反应，引起支气管收缩，出现反复哮喘发作的现象。
得这种哮喘的人微乎其微，所以这行字也就隐在文献的最不起眼的地方。好在她记忆力向来很好，看一遍，便有了印象。用得着时就能想得起来。
李京九再看老太妃，她头上已经满头大汗，发作又会有心慌的反应。
出汗，心悸，呼吸困难，这都是哮喘的症状。
没想到啊，有生之年自己还能遇上这么一个变异病病人。
“娘娘，老太妃能救么？！”
“这病不致死，老太妃只是体力不支外加有点缺氧，昏过去了。别紧张，这病我能治。”
李京九当即从系统里取了沙丁胺醇，药物只要小巧就会自动掉入袖中，她随手就取了出来。
这药是个小喷瓶装的，雪乔和元芝瞧着她手中圆柱形的泛着塑料光泽的瓶子，不由觉得稀奇。
还以为是个机关精妙的小瓶子，里面装着的是稀世奇药。且不料李京九拔了盖子，调整了一下瓶子的方向，也不抖药粒也不干嘛，直接将瓶子抵着老太妃的鼻孔。
“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雪乔惊呼道。
“给药。”李京九颜色淡淡的。
“药......”雪乔和元芝相看一眼，“这......这药怎么不拿出来喂进嘴里？”
“这不是丸子，自然不能从嘴巴里喂。怎么，你们不放心？”
雪乔和元芝互相交流了一下眼色，纷纷低下头，好像谁也不敢担这个责任。
“也对，老太妃生病这么大事，是不该这么草率的交给我一介女流来处理。我这就去请班寺来，如此有名的寺庙即使没个正经大夫，也该有个能治头疼脑热的和尚吧。”
这话正戳中雪乔和元芝的焦忧之处。李京九的药虽然看起来极不靠谱，但老太妃的病却绝不是寻常大夫能治的好的。
尤其是雪乔，曾亲眼目睹过李京九用烛台治好了一个死人，现而今区区拿个瓶子对着鼻子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雪乔讪笑道：“放心，放心，娘娘医术高明，奴婢们哪里有不放心的。奴婢只是好奇一问，没有别的意思。”
李京九淡淡的点了点头，继续将瓶口对准老太妃的鼻孔，用力摁下瓶顶。
“咻”的一声，瓶身里喷溅而出一团雾气，直直被老太妃吸进了鼻子里。
再重复一次操作之后，李京九收回药瓶，将老太妃放回床上，又在她身下垫了个大引枕，便于保持呼吸道的畅通。
“太妃娘娘，太妃娘娘？！”元芝连唤了两声，老太妃还是没醒。“王妃娘娘，老太妃还是没醒啊！”
“耐心点，老太妃的呼吸已经比方才轻松许多了，等她喘匀了，自然就醒过来了。”
元芝仔细一观，的确老太妃的喘*息已经不像方才一样急促，是自己过于紧张了。
没想到那从鼻吸入的诡异雾气还真的有效！
于是一屋子人又耐心的等了一会儿。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老太妃终于慢慢撑开眼皮儿，扫了屋里一圈。
“太妃娘娘！”雪乔第一个扑过到床边，还没说话，眼泪鼻涕先来了一大把。“太妃娘娘，您总算是醒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
“方才您喘气喘的晕了过去，唇紫脸白的，可把奴婢给吓坏了！奴婢方才都想好了，您要是万一有个闪失，奴婢就跟着您去了！”
老太妃看着声泪俱下的雪乔，心里隐隐有了几分感动，几个指头轻轻捻着她头顶的环髻，嘴里重复着：“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
元芝瞥了一眼雪乔，没有说话，只是凑上来问了老太妃想不想喝什么，用什么。
李京九见老太妃醒了，也走上前义务似的关心了两句。
“母亲，您这会儿还觉得哪里不舒服么？”
许是刚醒过来眼花，又或者是她生了白肉的眼睛的确不好使，反正李京九在桌后面站了半天她都没瞧见，直到这时候走到床边，发出了问候她才猛然间意识到她的存在。
她定定的瞧着李京九良久，又来回盯着小鹅和露枝手里的金纹锦盒。好像着了魔一般，凹陷的眼皮子不规律的隐跳起来。
她突然挣扎着坐起来，抽了身后的大引枕就朝李京九砸去。
“滚！你这臭不要脸的含鸟猢狲！勾搭你的野男人去，拍中宫的马屁去！休要踏进我端王府半步！”
那引枕虽砸不痛人，但这其中滋味，也叫李京九不大好受。她长这么大还被人用如此污秽的脏话骂过，更没被人扔东西砸过脸。
她愕然望着老太妃。
“母亲？！”
“你没听见么？你这娼妇粉头，我叫你滚，快滚！回头我就叫明庭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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