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试牛刀
莫湖莱第二天就去拜访了牛老爷。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对于成熟的商人来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永远的敌人。
牛老爷精神抖擞，看着莫湖莱亲自到访，知道自己画的饼是生效了。
他亲切一笑：“小莫掌柜，请坐。”
莫湖莱倒吸一口凉气，这称呼都变了，都开始喊她“小莫掌柜”了，看来这一笔牛老爷所图者甚大啊。她也一点不客气，大喇喇地在牛老爷对面坐下，牛嚼牡丹地饮了一大口茶，浓郁的香气沁满口腔，莫湖莱心道，比苏平威那里的茶还差一些呢。
果然苏平威才是江右首富啊。
莫湖莱开门见山：“牛老爷，咱们也不拐弯抹角了。我今日来，是听说您这里有跟文朝做生意的机会。我这人不会虚的，您要是有肉吃就带带我，挣了钱好处肯定是少不了您的。”
牛老爷眼神一瞟，旁边的仆从又给满上热茶，再端来糕点。
牛老爷不紧不慢：“小莫掌柜年轻气盛了，这点跟你爹可不像。咱们先叙叙旧，再谈这些俗务也不迟。”
莫湖莱狠狠挑眉，她跟牛老爷有什么旧事可以叙？
难道要聊聊什么《我爹和死对头三两事》《牛老爷被我爹打脸的那些年》，还是《爹死一年后，牛老爷依旧耿耿于怀》？
明明她爹只是个小小的米行掌柜，而牛老爷可是名震文朝和武朝两国的大商人啊。他爹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才能让牛老爷记到今天？
莫湖莱心里狠狠吐槽，面上却丝毫不显：“您是长辈，听您的。”
牛老爷长叹一口气，开始忆往昔。
当年牛老爷和老莫掌柜一起做米行，那时候牛家米行和莫家米行还都是江右的小米行。
“那时候，你爹跟我是过命的交情。我们一起行商卖粮，一同挨过饿受过冻，还遭过匪患。也是那时候，我们就说定要结成儿女亲家。”
莫湖莱正吃着糕点，差点被噎住，你们拜把子就好好拜，没事给下一辈订什么终身？想到牛老爷那圆脸大耳的憨厚儿子，还是敬谢不敏了。
“后来，我们遭遇了武朝几十年难得一遇的荒灾，连江右这样的地方也产不出多少粮来，那时候到处都是饿死的灾民，可也是这个时候粮价飞涨，我的那些囤积的的陈米劣米都卖了个好价钱。”
牛老爷大发国难财，成为当地首屈一指的富户。老莫掌柜却还是按照百姓能够承担得起的价格去卖粮，可去买粮的大头都是些同行，低价买他的粮再高价卖了出去。
莫湖莱听得入迷，心想：“这就是她这爹的不是了，灾年低价卖粮不就相当于做慈善？做慈善最终的受益者还不是灾民，而是那些同行，失策啊。就这种做法，还不如直接支口大锅煮粥直接送。”
牛老爷咬咬牙，眼里泛起狠意。
“我们是拜把子的兄弟，与其让其他人占他便宜，不如我来占这个便宜！于是我也雇了人偷偷去排队买粮！可是！可是！”
可是个啥？快说呀，可急死莫湖莱了，关键时刻停下来，是不是不行
牛老爷闭上了眼，似乎是觉得这段回忆有些不堪。
“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后招！他当着我们同行的面，从城外运来了好多好多粮食，说是因为找到了新渠道，才敢低价卖粮。这下子大家都慌了，开始抛售手中的粮，卖晚一天，价格就低一倍。”
莫湖莱摸摸下巴，那他这爹有点厉害啊，这种情况下还能找到渠道收粮。
“等江右的民众大家手里都有粮了，我才知道，原来莫栾高骗了我们！他运来的根本不是粮而是泥沙，那些粮食袋子里装的都是混人耳目的泥沙！他还趁着我们降价的时候去疯狂收粮，我们那些本该十倍百倍千倍价格卖出去的粮，最后都低价处理了！”
莫湖莱乐了，她这爹是有点意思的，也怪不得牛老爷念念不忘了。
牛老爷平复了一下心情，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上面刻着“牛”字，看起来是一块令牌。
牛老爷：“你老子是个厉害的，上次的事情看来你也不错。我这里有一笔去文朝的瓷器买卖，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下？”
苏平威和赵管家正在筹划去文朝的路线。
有赵管家在，苏平威看起来便没有那么高高在上了，虽然名义上赵管家是管家，可实际上赵管家是相当于合伙人的存在，技术入股的那种。
赵管家奉上新茶，眉眼笑得欢，背却挺得直直的，双手背在身手，丝毫没有面对上位者的姿态。
他冲着苏平威道：“小东家，这第一次去文朝做生意，还需要您亲自去一趟呀。”
苏平威点点头：“我知道。”
每次苏家开辟新的商道，当家人都要亲自去跑一趟的，为的是把这从上到下的所有环节都了解一遍，如果是重要的生意，甚至要跑上三到五趟的全程。从跟上家的商贩见面洽谈，再到押送货物，找寻镖师、打点来往路上的绿林，这些都是当家人必须要全局掌握的。
这话自然不必赵管家提点，苏平威也是要去文朝的。
苏平威想了想，一个名字突然跳入脑中：“前些时日帮助莫湖莱的那个牛老爷，是不是就是做文朝瓷器的？”
赵管家一听，点点头：“牛瓦老爷吗？对，他就是做瓷器发家的。但是咱们跟他不一样啊。”
“噢？”
“牛老爷做的是上层人的生意，那些达官显贵，那些家里不得搞点精美瓷器镇镇场子啊。咱们不一样，咱们走量，贵的瓷器那是顺带，最重要的是挣那些普通人家的钱。现在咱们用的还都是陶土的泥碗，用不了多久就该烂了，这瓷器可不一样，不仅好看而且耐用。”
苏平威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那绣品呢？”
赵管家腆着肚子，半昂着头，摇头晃脑地炫耀：“如果说瓷器是我们的第一步，那么做好绣品生意，就是您坐上武朝首富之位的历史性决策呀！”
苏平威修长的手指抽动了一下，他放下手中书卷，抬起头来，一向淡漠的柳叶眼突然多了几分摄人的神采，他微微挑高眉毛，面部肌肉开始紧绷，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地提起了兴趣。
“不知赵管家，可否详细与我说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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