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瓷器之行
莫湖莱一大早就被竹筒饭的香气给熏醒了。
“掌柜的，饭做好了，来吃啊！”舒羽敲门，端着做好的早饭站在门口。
起床困难户莫湖莱睡眼惺忪，翻了个身继续睡：“我不吃了，送去给苏平威。”
舒羽吓得差点把盘子摔了。
掌柜的受什么刺激了，才能说出这种话？
别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苏平威是什么人吗？
那可是差点要让他们米行关张的大恶人啊。
不过掌柜的话，他又不敢不听，只能屁颠屁颠跑到苏平威的房门前，将一大早就做好的竹筒饭交给了苏家下人。
苏平威看着面前的竹筒饭。
盖子一揭开，清香四溢。竹筒里面是颗粒分明的白米，上面放了几片色泽亮丽的腊肉，旁边还有几颗小小的绿豆，红白绿三色点缀，也非常漂亮。
赵管家推开门，用力一闻：“东家，是什么味道如此香？”
苏平威将竹筒饭推给他：“莫家米行掌柜送的竹筒饭。赵管家可吃了？没吃的话拿去吧。”
赵管家也不客气，接过就吃。
“嗯……这味道确实不错。莫家米行的掌柜的为什么要送您东西吃？该不会……”
赵管家举着筷子就开始了阴谋论。
“难道是想跟您套近乎甩开牛少爷？还是想要知道咱们的文朝商线？嘶，总不会是看上东家你——”
苏平威一口水又差点喷出来，不过还好这次没喷到赵管家，赵管家停顿了一下说完后面几个字。
“——的家产了吧”
苏平威想到昨天半夜砍竹子的莫湖莱，满脸黑汗加一手黑泥，他摇摇头，乱想什么东西呢。
等大家要动身了，莫湖莱还没睡醒，舒羽只能去强行把她拉起来。
莫湖莱一脸痛苦地刷牙洗脸，然后上了马车，继续睡。
这路程三方人马都还算和谐，莫湖莱只秉承吃喝睡三字。牛少爷时不时来找找莫湖莱，然后一脸荡漾地来，最后抱着新鲜的吃食一脸满足地离开。苏平威相比之下比较安静，平常连他那个马车都不出。
莫湖莱是不知道苏平威的马车得有多豪华，如果她知道，估计也会车都不出。
武朝和文朝距离不远，不过十几日，他们便到了。
三人的目的地竟然一致，是文朝最大的瓷器商——姜翠之。
姜翠之是个比莫湖莱大几岁的漂亮妹子，一头乌发散下来跟瀑布一样，眼睛也是柔情似水，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
姜翠之跟牛少爷很熟了，牛家明面做的瓷器生意，当然瓷器贩卖是不能少的，牛少爷耳濡目染也是懂点东西的。
三人虽然是一同来了姜翠之的瓷器铺，可这谈事情也是要分个先来后到的。姜翠之将牛少爷恭恭敬敬地请进去了，那江右的首富苏平威也是由他们的管事先行接待。
只莫湖莱带着个学徒舒羽，二人身无长物，普普通通连个像样的仆从都没有，那就只能在铺子里先转转，姜翠之美名其曰：“莫掌柜的第一次来文朝，不如先看看我们的瓷器，看中好的可以买几个带走啊。”
这是把她当做普通客人对待了，而不是合作商。
啧，莫湖莱抱胸轻叹。
突然觉得姜翠之没那么好看了。
舒羽：“掌柜的，这里的瓷器真的好好看啊！”
莫湖莱点头，也开始欣赏这些瓷器，既来之则安之嘛，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来买瓷器的。
铺面里的小伙计倒是个实在人，他看莫湖莱穿花戴玉的，那手上一只玉镯子看着就价值不菲。
他连忙上前给莫湖莱介绍：“咱们文朝的瓷器啊，那是举世闻名啊！现在市面上最火的是青花，白胎身上勾勒青色花纹，朴素典雅，最为文人墨客喜爱。”
青花瓷这莫湖莱可见得多了，现代人谁没听过那首歌啊？就是打开电视节目鉴宝，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青花瓷，那是元明清时期用的最多的瓷器。舒羽一脸惊叹，莫湖莱却眼都不怎么抬。
小伙计一看莫湖莱这眼色，就知道是个挑剔的主顾，武朝的器皿多还在用陶器，听过的也不过是什么三彩陶，拿到文朝看个新鲜但是上不了台面。
可莫湖莱面对他们现在最高端的青花瓷，竟然面不改色，这下小伙计要拿出浑身解数了。
“这是天青釉，薄胎满釉，似玉非玉，如同碧波青翠，云过天青。”
莫湖莱看着这颜色，确实如同玉质地一般，她喜欢玉，自然也喜欢这天青釉，有一点点心动。
“这是素面青瓷，天然去雕饰，少有涂绘，形制古朴。”
莫湖莱看着这素面青瓷，灰扑扑的，确实毕竟低调，不太起眼，看起来更像铁。
“这是白瓷，如同银子一般洁白，通常上刻浮雕。”
莫湖莱点点头，确实素雅，洁白光润，高级，一个字，高级！这个用来送礼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这是无光釉，釉色暗沉，却在表面有网状开片，如同冰块裂开一般。”
莫湖莱来了兴致，这……怎么这么像个茶叶蛋？买个这个碗回去做茶叶蛋吃肯定会很有意思，吸溜吸溜，给她看饿了。她好像来这里还没有吃过茶叶蛋，回去得让赵大娘给做点好吃的茶叶蛋，就用这个碗装！
“这是万彩瓷，什么颜色都有。”
莫湖莱最喜欢这个，颜色越花越适合她这种牛嚼牡丹的俗人，而且问了一圈价格，万彩瓷竟然是最便宜的，这可太合她胃口了，得多买几个。
莫湖莱一挥手，除了青花瓷，每样都定了些，约定是离开文朝时再来拿。
小伙计收了定金，笑得眼睛眯起，果然是大主顾。不过武朝人确实不懂什么瓷器啊，最好看最值钱的青花不要，那万彩瓷倒是挑了好几个。万彩瓷色泽艳丽，而文朝的人都爱风雅，是以这般浓重颜色摆回家是会被嘲笑的，卖的并不是很好，价格也比较便宜。
莫湖莱付了款，牛少爷也终于聊完了，又喊了莫湖莱去见姜翠之。
牛少爷和姜翠之谈话的时候，莫湖莱是不在的；但是莫湖莱和姜翠之谈话，那牛少爷得在。
牛少爷：“莫掌柜的跟我爹是故交，这次也是希望莫掌柜能够在文朝大展拳脚，做点瓷器生意。”
牛少爷和姜翠之眼神一对，姜翠之明白了牛少爷的意思。
其实刚才牛少爷单独找她，就是跟她说，要给莫湖莱挖坑的。莫湖莱不懂瓷器，带她来那就拼命给她介绍些劣质瓷器啊，什么最便宜的万彩瓷，先吹个天花乱坠，忽悠莫湖莱去买。
还有那些断料、变形、釉裂、起泡、积料的残次品，都卖给她！
这一趟不亏到莫湖莱底掉，他就白来了。
牛少爷一边感叹，一边笑得如同牛老爷一般精明。他在心里偷偷想：莫湖莱啊，别怪我心狠，怪就怪你爹和我爹那是多年的死对头啊，如今就剩你一个孤女，还守着个大米行，谁能不心动呢；等到你破产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莫湖莱才不管他怎么想，东西好她就随手买点，就跟她在临行前买的那个玉镯子一样。
莫湖莱花钱向来大手大脚，因为她觉得自己挣钱快，那么花钱也是应该的。
这叫拉动内需，促进国家经济发展，那经济学说的三驾马车——投资、消费、出口，有钱人都不花钱去拉动内需，那这国家不就完了吗。
就连管子也说：“问曰：兴时化若何？莫善于奢靡。”
上层有钱人奢靡起来，中下层才有了新的行业发展和职业需求，这是必须要做的，是在为国家做贡献。
莫湖莱和牛少爷的思想水平明显不在一条线上。
牛少爷说了话，姜翠之就应和道：“对，咱们这瓷器啊……听伙计说您刚才买了不少万彩瓷，可真是好眼光，这万彩瓷色泽艳丽，价格还实惠，您买回去那绝对是大赚特赚……”
莫湖莱点点头，觉得姜翠之说的有道理，于是又多定了一些万彩瓷。
什么青花，不要不要。
姜翠之和牛少爷笑得眼睛眯起来，牛少爷甚至都已经看到莫湖莱破产以后嫁进他家门的场景了，妙啊！
姜翠之也觉得很好，平时遇不到，这次冤大头一下子来了三个！
莫湖莱买了不少积压的万彩瓷，牛少爷为了让莫湖莱破产还私底下给姜翠之递了不少银子，甚至还有私盐，不知道那个江右首富怎么样了。
听刚才递茶的仆从说，苏平威和管家那边也差不多了……
而这个时候，苏平威也和瓷器铺的管家聊完了，其实也就是走了个过场。
文朝的瓷器也确实是优异，苏平威也不细看，让赵管家挑了几样选好，然后就送进了马车，作为此行真正目的的掩饰。
瓷器铺管家：“苏掌柜，不如等等我家掌柜，咱们可以再详细聊聊。”
苏平威和赵管家心里都是文朝的纺织品，根本不愿意多浪费时间。
苏平威一拱手：“我们是认真来谈买卖的，和谁谈都一样。这聊完了，我也都满意，此次就先买一批瓷器带走，若是销路好，今后合作少不了。”
说着，几个不懂什么瓷器的人开始乱挑。
路途遥远，不可挑太大的，那就多挑了些精巧物件，什么锅碗瓢盆的生活器具。小伙计看着他们搬走东西，摇摇头，竟然还不如刚才莫湖莱挑的精细，文朝人果然不懂瓷器。
掌柜的却笑得眼睛眯起来，江右首富出手还是颇为大方，不还价不说，将他家积压已久的东西都搬空不少。
据说要不是来的马车少，还能多买点。
掌柜的将这边情况告知了姜翠之，姜翠之飞鸽传书给同行：“来了三个武朝人，人傻，钱多，可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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