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为什么她要存这种表情包？
为什么刘威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通知她剧组聚餐？
靳月对着屏幕上噘着嘴唇一脸坏笑的熊猫头思考了半天人生，才突然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点击撤回。
可惜她接了个电话又耽搁一会儿，现在已经无法撤回。她想着给自己解释一下，编辑几个字--删掉了--再编辑--再删掉……
后来她自欺欺人地选择单方面从对话框删掉刚刚发的表情包。
没节操表情包什么的，不存在呢。
靳月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扔在一边，正想换练功服，听到手机轻轻一震。
柯衍竟然给她回了条消息。
靳月已经想象到高冷的债主大人要如何痛斥她玷污自己，顺便嘲笑一下她的品味，怜惜一下她的节操。结果点开聊天框，她再度跟噘着嘴的熊猫头对视了。
柯衍：【死鬼mua~jpg】
靳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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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另一边的柯衍已经盯着对话框半天了，看着她重复性地“正在输入……”，最后却什么都没收到，似乎已经想象到靳月的窘迫。
看来发信人的受惊程度不亚于他这个收信人。
柯衍唇角勾起。
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心态，他点击表情，给靳月又发了回去。
门外程敬斌敲门，通知他该出发去饭局了。
“帮我把水装一下带上。”柯衍指了下桌子上沸腾着的梨水，起身穿外套。
程敬斌有些狐疑地站在原地，正怀疑自己的耳朵，被柯衍眼风冷冷一扫，连忙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去盛梨水。
会所里什么没有，还差一杯梨水吗？
但总助要有总助的素养，既然老板让带，那一定是有带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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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月觉得自己出息了。
第一次，两人的对话由柯衍结束。可她既不能指责柯衍跟她一样没节操，又无法昧着良心对着熊猫头猛夸债主，那就这样吧。
是她把债主带坏了，她有罪。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夜色悄悄降临，带着初秋的清凉静谧，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慢下来享受一下时光。
靳月冲了个澡，出来后便直接钻进了被窝。
她还没有吃饭。刚做完晚功，并不太饿，但她又怕这会儿不吃，睡前会饿得睡不着，想了想还是定个外卖。
刚付完款，靳月便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房间隔音效果不错，发出声音的人从她的门口经过后便再听不见什么，靳月却立刻下床用猫眼往外看。
——刚刚似乎是女孩子的尖叫声。
剧组的人都去外面聚餐了，整层楼静悄悄的。
猫眼外什么都没有，可靳月站在门边，却再度听到了女孩的声音。
她不再犹豫，随手拿了件外套就往外冲。刚打开门，一道细瘦的人影先她一步冲了过去。
“干什么呢！站住！”乔昕的大喝声和女孩的求救声混在一起，在走廊上回荡。
前方，副导演张阳似乎喝多了，嘴里嘟囔着一些不干不净，拽着女孩不由分说地往自己房间里扯。乔昕冲上去想从张阳手里抢人，刚抓住他的袖子就被他一把推开。
张阳人高马大，胳膊比乔昕大腿都细，一把就把乔昕摔到墙上，摔得她眼冒金星。
“嘶……”乔昕忍不住痛呼出声。
看清来人是乔昕，张阳酒醒了大半。他不怕乔昕，只是不愿扫了兴致，烦躁地低头骂了一句，拖着愣住的女孩就继续往自己房间走。
“不要，你放开我、放开我！”女孩叫得几乎破音，声音却随着被救的渺茫而越发绝望无助。
“张导。”
一道冰冷的女声再次叫住他。
这声音冷得人心头发麻，张阳眯着眼转过身，看到是靳月，忍不住又骂了句——制片都选了些什么事逼主演。
靳月在隔着几米的地方举着手机，直到他回头露出正脸，这才点击屏幕上的拍摄结束按钮。
张阳看清她的动作，原本的兴致退得干干净净：“你在干什么，把手机放下！”
靳月从善如流地放下手机，冲他露出一个无辜的笑：“你刚刚暴力拖拽这位小姐回房欲行不轨、殴打乔小姐的事都已经拍清楚了，感谢张导的配合，还在最后给了一个清晰的正脸。你说我要是把这个视频放到网上……会不会受到很多关注呢？”
“你敢。”张阳脸色倏地阴沉下来，却依旧没有放开手中的女孩。
“她当然敢！不光她敢，我也敢，我们俩还要联手，我看你怎么在这圈子里混！”乔昕扶着墙艰难地站起来，嘴上却依然有气势，骂的张阳脸色愈发难看。
他家里的确很有背景，可是跟乔昕一样，都只是资本界的背景而已。
若是被什么普通营销号拍到曝光还好，若曝光人是靳月和乔昕，以她们两个的影响力，绝对可以引爆舆情，之后不会再有剧组敢用他。
张阳看了眼乔昕，又扫了下另一边的靳月。
这两个都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和资本，确实不怕他。可一般来说，再有名气的演员，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助理跟剧组副导闹得不高兴。
“两位大美女大明星有话好说，这么激动干什么？”张阳缓缓松开女孩，“误会，这位小美女既然是两位的朋友，那就也是我的朋友，以后剧组里遇见事了尽管找我。”
女孩迅速挣开他，跑到靳月身后躲着，哆嗦着不敢出声。
“误会解开了，靳大明星，视频咱们是不是也删掉比较好？”张阳点了根烟，觑着靳月问。
“想得美……”
乔昕正要让他不要做美梦，就见靳月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然后配合地向张阳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机界面。
这个距离根本看不清她手机上的内容，张阳也不可能真抢过靳月的手机检查对方删除干净没有。他要的就是对方这种配合的态度，靳月是个明白人，事情自然也就到此为止了。
“行，那我回去歇着了，两位美女回见啊。”张阳似笑非笑地摆了摆手，转身掏出房卡回了自己房间。
走廊里终于静了下来，只剩下女孩儿小声的啜泣声。
靳月抚慰地拍了拍女孩，抬头对站在原地不动的乔昕说：“先回我房间。”
乔昕依然不动，在原地不屑地嘲讽她：“你真听话，让你删你就删。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有骨气的。”
“嗯，我确实没什么骨气，”靳月倚在门框上，“你进不进来，不进来我关门了？”
乔昕依然有些气愤，除此之外还闪过一丝窘迫，“我……脚崴了，动不了……”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怪不得从刚刚起就站在原地不动。
靳月闻言挑挑眉，走过去蹲下看了眼乔昕肿起来的脚踝，又伸出手捏了捏，“骨头没有错位，只是软组织挫伤，先别用这只脚走路了，过来我给你冰敷一下。”她从小开始练舞，不管是自己还是身边同学都或多或少有过扭伤经历，也算是“久病成医”。
乔昕被捏得轻“嘶”一声，狐疑地看着她：“你说得准么？可别瞎给我处理。”
靳月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诶别别别……”乔昕连忙服软，她堂堂一个大明星，怎么能在这么一个破酒店的走廊里当迎宾，“麻烦靳老师了。”
她眯起眼讨好人的样子颇像只可爱的小松鼠，靳月被逗得心里一软，面上却还是一脸漠然，只不言不语地伸出手扶她。
事实证明能在圈子里混的都是能屈能伸的人物。
乔昕往常对靳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现在有求于她，整个人都变得乖巧又伶俐。
进了房间，确认女孩只是手腕和脖颈处有些淤青，没有什么大伤，靳月才让她和乔昕一起坐在沙发上，她去给两人拿药和冰块。
将冰块和毛巾递给乔昕，靳月小心帮女孩擦着红花油。她对女孩有印象，正是她在自己的化妆间见过的那个化妆师小助理。
小助理也就二十一二岁，进屋后也依然在后怕地掉眼泪。
靳月耐心等她缓过来，才开口问：“你有想过后面怎么办吗？”
小助理愣了愣，抬起红红的眼睛：“后面？”
“视频，我没有删，”靳月认真地说，“你若是想告他，或者留着以防万一，我可以把视频给你。”
小助理沉默着低下头，半晌后才小声说：“我应该不会告他，麻烦您把视频删掉吧，多谢靳老师。”
靳月听了，只是点点头，当着她的面将视频彻底删除。
小助理本以为她会谴责自己、骂自己软弱不争气，她和乔昕为自己与张阳撕破了脸，可自己却连正面与张阳对抗的勇气都没有……
可靳月什么都没说，完全尊重了她的想法。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似乎又要涌上来，小助理飞快站起身，向靳月和乔昕分别鞠了一躬，然后便离开了靳月的房间。
室内陷入沉默。
良久，传来手掌拍击沙发的声音。
“我真生气！”乔昕气呼呼地往沙发里一靠，望向天花板。
靳月瞥了她一眼，也将整个人都没入沙发里，却没有说话。
乔昕家底雄厚，所遇之人都会卖她或者卖乔家一个面子。可靳月却经历过底层的悲哀，所以更能理解小助理的心情。
她和乔昕帮得了她一时，帮不了她一世，自然没什么资格质疑她的选择。
靳月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下人生，回过神来发现乔昕依然稳稳当当地坐在自己房间，不由转头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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