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护短

池睿洗漱后带着头痛睡了一觉，早上在熟悉的闹钟铃里转醒，看到凌晨一点时林昼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谢谢你听我的专辑。”

        也不知道林昼是怎么发现的。池总想了想，觉得再这么频繁聊天有些过了，选择性忽略了这条短信。

        仿佛避嫌般，池睿照常开会、看文件，和高管讨论方向，一个白天都没打开过手机app。他向来对自己严苛，工作时间和私人时间分明，不允许在不该的时间娱乐。

        但这个周五的下午，池睿明明照常安排满全天的工作，却在下班前一小时空闲了下来。

        他有些无所适从，找事般打开企业内部通讯软件，发现段茂已经高效地提交了本周周报。翻到最后，他看到段秘书隐晦地提起自己已经整理并提交过某个“竞对”的资料，但池睿还没有回复。

        他只能给严格遵守流程的自家秘书正常反馈，打开了共享文档，正打算在最后一行回复下“ok”，发现段秘书又把林昼的资料更新到了今日，一大串标黄的字段无声向老板控诉这工作量有多不合理。

        池睿置若罔闻，点开第一个链接，发现是昨天没能看完的那集综艺的末尾。那集的最后十分钟里，林昼和新人在密室游荡了两分钟，npc终于在节目组的催促下跑过来，从前后两个方向一涌而上要抓人。而后林昼被挤得晕头转向时，旁边开了门的牢笼里有人混进来，伸出一双手，一下子把林昼的胳膊抓了个正着。

        池睿脸上和身上都沾了纸带，一回头看到一张带笑的脸。林昼头顶发梢的纸带因他们的动作抖落下来，擦过他极亮的眼睛：“是你！”

        后期适时地给那个特殊的工作人员弹出了“练小雷”的标签，插入片尾预告和周六中午加更的提示。

        而后是今天白天，昨天的《时空亡命众》节目正式向普通观众播放之前，林昼昔日队友、练小雷的微博更新了一条特殊的文字，只有三个字：“发微博”。

        评论区里，练小雷笑嘻嘻地回复说：“教没有社交账号的老年人发微博成果。时空亡命众-逃生点已刷新已注销练小雷抓林昼好快stare42”

        吃瓜网友悟了，一边捞权重过低的节目组一边逼问练小雷是不是林昼定时发的这条微博，练小雷大大方方地回复：是啊。[图片评论]。

        他的照片拍摄于饭桌上，不远处是潮汕火锅的边角，一盘油碟一盘芝麻酱上方，一个男人漂亮的手指正在局促地用九宫格打字，另一个双手悬空在旁边捧着，随时准备接入“战局”。日期很新鲜，显示是一周前。

        另一条明显是前团粉的网友问：林崽怎么不太会打字的样子！好像留学归来的不是练宝宝是他一样！[无情嘲笑]

        练小雷回复他：对！！！他大部分手机app都不会用，联系他只能用电话甚至邮件！我努力解释了现在社交app有语音和视频电话，像在教山顶洞人[哭]。

        下面一条高赞评论是：卧槽，八百多天过去，是谁dna动了，我不说。

        作为半素人里各种意义上人缘最好的双商代表，练小雷的态度实在是很重要。他和很多人做朋友，但只和同样优秀的人深交。他选择在林昼发新专的时候出声，是迟来的回护。

        那些还不曾放弃的团粉复苏，集体在练小雷的微博下刷“stare42”的名字：“小老师他真的好爱哥哥们！”“练小雷终于还是为他说话了tt我心安了。”“雷昼批全体起立！”

        只有喷子十分破防，在练小雷的微博下刷屏，骂得极其难听：不会吧不会吧下头林的热度也要沾，不怕得病吗？霸凌男去死啊呕呕。

        已经先散成满天星的团粉还没组织好应对，不到十五分钟，公认“性格很好”“好人缘”的练小雷直接回复：“不混娱乐圈，不吃这碗饭。作为一个正常人，懂是非原则，无法遵守非正常人的规则。键盘侠，不要来管教我。[黑心][禁止通行]”

        练小雷的路人缘实在是太强了。加上他读大学的时候一直是校园红人，后援团里的学霸遍布全球各大行业，一时全涌进来七嘴八舌学习捞友军，搅得水军根本没有回嘴之地。

        有他的“护短”，林昼的新专有惊无险地小红了。

        在司机给他打电话前，池总听了那首他高价买来的《黑玫瑰》。

        其实这首歌并不能算黑暗，比照mv的内容，大概的背景故事是游荡在城堡、游船、广场等等场景的小少爷和各路人交易，起初这种交换还很生涩，随着装束变化，男人的气质放松了，眼神却逐渐复杂幽深。宴会上的人迷失在他的笑容里，一个个被替换成了渡鸦。风吹过一地的黑玫瑰，从餐桌下漫延而出的黑红花瓣轻轻拂动，如蝴蝶举翼。

        但或许这层黑只是身份的乔装或替代，他身体里克制着另一个人的生长。在属于白色的囚笼里，一地被砸烂的石膏人像辨认不出五官和表情。缓缓旋转拉近的镜头里，男人摸着看不见的屏障，呼吸凝结成水雾，令它更为模糊。

        黑玫瑰大获全胜，渡鸦无知地降落或飞走，盛装的男人仍然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事物，有一瞬间茫然不清，但他看向镜头，似乎是觉得有趣地笑了。

        结尾是一段哼唱。林昼背着手走在秘道里，稠密的黑落下来，但他的声音依然是天真浪漫的。他路过一片水洼，镜面般倒映出另一个他，这交集太短暂，无人知晓。

        看完mv的池总主动克制住深想，终于给了段秘书一个解脱的“ok”。

        他对音乐没有特别大的天赋，只听过两三遍的曲子，不刻意背就不会记住旋律。

        不过这天和生意伙伴在外吃完晚饭，两个人在露台上眺望远处的车流和写字楼变幻的灯光，不知怎地，池睿想起那首歌下面有个热度第一的评论，只有一句话：“冰做的高脚杯里是盛放的欲望。”

        这时他那祖传的记忆力开始作妖。池总意识到他与这首《黑玫瑰》不是初识。那天相亲被打断后他送林昼回家，没有防备心的林昼在池睿的车上点开过它，因为手机音量放得低，只被急着回复的林昼公放了十几秒，所以听起来像引诱性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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